第二天早上醒来，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刚一到就被通知先到晓薇那里去开会。我坐电梯下来，走进晓微的办公室。那里已经坐满了人。胡老也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我一看其他人都是第九区各个小组的组长。不知道组长开会找我来干什么？

    晓薇看我进来，示意我坐下。然后说道：“今天早上开这次会主要有两件事，第一是恭喜我们第九区今年报名参加年终比武大会的四个小组全员晋级淘汰赛阶段。”

    大家都跟着鼓起掌来。

    晓微等大家都鼓完掌以后说：“比武大会最重要的目的是增加大家的实战机会，但是今年因为我们区的任务非常繁重，所以并没有鼓励大家都报名。接下来的淘汰赛阶段，大家尽力而为就好，不要有什么压力。祝晋级的队伍好运，多过几关，我这个队长也跟着沾光。”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姚组长和王组长身上，但是也有人投向胡老和我的身上。

    晓薇接着说：“第二件事就是胡老的退休申请上面已经批下来。从今天开始执行。”

    其他人有祝贺的，也有挽惜的。

    胡老向大家点了一下头以后说：“谢谢各位同仁多年来的关照。近几年来我的身体一直不好，所以九十九组的成绩越来越不好。这次上面批准我病退，我也可以回家好好养养病，好好研究我的八卦、易经了。托各位的福了。”胡老说完抱了一下拳，向其他人行了一个礼。

    晓薇接着说：“上面现在暂时决定由方平，来代理执行第九十九组的组长职务。”

    我一愣，我才来这里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升组长，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我说道：“我是新来的，根本什么都不懂。干组长不合适吧？”

    晓薇说：“你近来的表现大家都有目共睹，所以上面决定让你试一下。另外‘特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小组级别最高的人通常都是组长。所以如果让别人代理组长，恐怕才能不足以服众。你先试一下，如果有什么问题，及时和我沟通。”她说完以后，就不再理会我了。她接着说：“马上就要过年了，大家手头上没有工作，或者工作不着急的话就暂缓，好好准备过年吧。好了散会。”

    我跟着胡老走出办公室，其他几个组长都过来和我握了一下手。有祝贺的，有加油的。还有示威的。其中一个家伙，握我手时，故意用了很大的力量。我一时间没防备，痛的脸都变形了。靠，真没面子。

    我和胡老回到我们的办公室以后，我问他：“那个满脸胡茬的家伙叫什么？”

    胡老说：“他叫黄则，是四十九组的组长，怎么你刚才在他身上吃了暗亏？”

    我揉着右手，点了一下头。

    胡老说：“什么地方都有妒忌贤能的人，你自己小心吧。”

    我说：“看你的样子，身体还算硬郎。再顶个两三年没什么问题，这么早退体干什么？”

    胡老说：“不趁着还算硬郎，好好享受一下人生。恋在这么一个不上不下的位子上干什么？跟我到里面去交接一下工作，我的东西昨晚已经都搬完了。”

    我跟着胡老来到他的办公室，一台很大电脑立在房间的一角。桌上摆着两台小点的台式机。一个很大的屏幕，挂在墙上。整个办公室没有太多的摆设。简单明了。

    胡老走到电脑前面，打开出现一个密码栏。

    他指着电脑屏幕说：“我的密码是853421，你以后要自己重新设定一个密码。然后你就能进入组长的工作界面了。那台大电脑是咱们小组整个电脑系统的主机，里面储存了咱们小组所有的信息资料。只有这台电脑可以连通主机，然后往里录入信息。其它的电脑只能读取主机的信息与程序。”

    他指着另外一台没有开机的电脑说：“这台电脑是不上网的。它所有的资料，都是由这台电脑录入的。我眼前这台电脑是上网的，和第九区的工作主机相连的。如果你要往这台电脑上录入信息，一定要关闭网络连接，并且进行一遍以上的安全检查以后，才能进行。这是规定，当然执行的时候，我有时候也会忘记。而要往主机录入资料，如果不把网线拔掉，是进行不了的。我这个组长的工作，这些年来差不多就是往这三台电脑里录入不同的任务资料而已。无聊死了。”

    听着怎么好像是他把一件苦差事终于推了给我的感觉？

    接着胡老跟我讲了一上午组长的工儿作到底有哪些。我听的脑袋都晕了，最后他告诉我电脑里有一个帮助系统，如果记不住，在电脑里找找就行了。我郁闷，那么多内容我怎么可能记住？

    经过一上午的交接，胡老终于把该交待的事都说完了。当我们走出组长办公室，九十九组的内勤和外勤都站在外面等着欢送胡力中组长。

    老头看到这么多同事真挚的眼神，说：“大家今天都没什么事，我把自己珍藏的酒都拿出来请大家喝了。反正要过年了，咱们就当过尾牙了。”

    大家都说好。人多好办事，朱建强和小韵文两个人，跑到厨房把里面所有的酒都搬出来，瓶瓶罐罐还真不少，看来昨天胡老往家搬东西，忘了这些东西。

    胡老又亲自下厨，开始做菜。

    几个擅长做菜的同事，也都冲进厨房帮忙。

    小韵文和艾果果，还有柳敏几个年青的姑娘，开始布置我们的办公室。挂上气球，和拉花，贴上剪纸和对联。一下子整个办公室就充满了过年的气息。

    我没什么擅长的，就东帮一下忙，西帮一下忙。整个给人什么都没干的感觉。

    等到菜都摆上桌，酒也都打开倒满杯子。第九区九十九组的全体同事，都坐下来以后，我才发现我还有很多同事连名字都叫不上来。

    胡老先举起杯说：“我到今天算是全身而退，圆满完成了在这里的工作任务。这些年来多蒙大家的抬爱与支持，这里先敬大家一杯。”

    胡老一仰头，一干而尽。大家也都举杯干了。

    胡老接着说：“下面让我们的亲任组长，方平组长讲两句话。”

    长这么大，就没当过这么大的官，从来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发表就职演说的经验。该说点什么呢？

    我也举起杯说：“我从小没当过官，因为学习不好，以为长大以后更没有机会了。没想到人生如梦，今天竟然不小心从群众队伍当中混到干部队伍里去。我心里挺矛盾，害怕大家太把我当回事，又害怕大家不把我当回事。因为是大姑娘头一回坐轿，所以恳请各位轻点抬我。不管是抬杠还是抬举，都请各位手下留情了。我敬大家一杯，祝大家虎年工作顺利，心想事成。”

    因为没什么准备，所以说得有点乱，早知道昨晚就晚点睡，先写个草稿好了。

    我干了手里的酒。朱建强和艾果果还有小韵文三个人都把酒干了，其他人则只是意思意思。看样子没太把我当回事。

    不过想来也是，我连他们名字都叫不出来，还想着他们多支持我，也不太现实。

    接下来就是狂喝，我发现朱建强和麦孔两个人都喝家子出身。有他们两个人在，气氛好得不得了。小韵文虽然喝的是饮料，但是她那爱热闹的性格，和别人喝时，别提多有气势。就好像她真是千杯不醉的酒中女豪杰。

    胡老则喝了三杯以后，改成饮料，说他身体受不了。

    我们喝得正开心，晓薇突然出现在门口。

    我喝得已经有点醉了，大着舌头说：“领导我们正联欢呢，你也来喝一杯。”

    晓薇一出现，其他人就有点拘束。

    晓薇真走到我身边，把我递过去的酒喝了以后说：“大家放松心情好好玩吧，我也没有什么大事情。就是‘年终比武大会’淘汰赛阶段的抽签结果出来了，你们小组对阵的对手是……”

    我们小组下一轮的对手，大家都屏住呼吸听着。我心里也有点紧张，摇了摇脑袋，想清醒一点。

    晓薇接着说：“是第五区的第五小组，比赛时间是大年初一晚上八点。我已经把详细的信息发到你们邮箱里了。你们有时间看一下就行了。好了我先走了，你们好好玩。”

    我说道：“那你们小组呢的对手呢？”

    晓薇说：“是第一区第一组。”她说完就走出去了。

    我看着晓薇走出去，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要送一下领导。我脑子里一直在想，幸好我们的对手不是‘特行’里最历害的那个第一区的第一小组。虽然第九组因为去年的‘年终比武大会’夺得第一名，而成为整个‘特行’积分第一名的小组。但在很多人心目中，‘特行’真正的第一名还是第一区的第一小组。因为去年他们要执行任务，没有参加比武大会。很多人都等着看第九组与第一组今年在决赛的时候相遇。而她们则第一轮就碰到了这样一个对手。这是幸运，还是点背呢？慧星与地球提前相撞，人生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胡老拍了我的肩膀一下，把我拉回到现实，说：“想什么呢？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我有点无奈地笑出来说：“我在想隋夺怎么把秦武那张脸打成麻花状。”

    建强已经喝得七八分醉了，听到我的话，大声笑道：“好想法，我觉得不用隋老大出手，只要咱们两联手，应该就可以做到了。”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我接着说道：“不用你帮忙，我一个人就够了。哈哈……”我也大声地笑起来。虽然说的是荒谬绝伦的话，但是我却用很真诚态度来说。权当是为这个荒谬的世界，撒一个真实的谎言。反正我也喝醉了，没有人把我的话当回事。但是我一直觉得有一天我会秦武大打出手。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

    我又喝下一杯晶莹透彻的白酒，整个世界都被这杯酒灌得摇晃起来。我看着自己的手去挟一块怎么也挟不起来的豆腐，得到证实我确实是醉了。

    但是那个由表相而推理出我已经醉了的我，却是那样的清醒。我从来没有那么清醒过。明天我是这里的组长，明天的明天，我要带着我的小组去挑战一个强大的A级小组。这就是接下来我要去面对的生活。别人越喝越醉，为什么我越喝越清醒？不经意回头看见胡老静静坐在我旁边，从他那淡然、平静的眼神里，我看到一些复杂的情绪。明天，他又是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呢？

    我拍了拍胡老的肩膀说：“组长，如果一个人能知道未来，那他是怎么看待现在的呢？”

    胡老瞥了我一眼，我从来没有看过那样一双清醒的眼光。好像可以看清整个世界的来龙去脉。他低头喝了一口茶以后说：“如果一个人知道了未来，那么他的现在就会变成由未来而决定。”

    在我的思维里，时间是线性的，单向的，不可逆的。但是如果人可以提前知道未来要发生的事，那么他会选择顺应实现那个未来，还是忤逆避免那个未来？

    在很多的文化里都有先知系异能者的存在。在中国《易经》就是一部专门可以预言的书。而《圣经》里就有一类人被称之为先知，他们的权力与地位有时甚至会威胁到国王。从中国的用龟壳来占卜到吉普赛女郎用水晶球来预言。我们这个世界充满了，想要提前知道未来的人。

    我接着问道：“如果一个人知道了未来，那么他不就可以改变未来？这样那个被知道的未来，不就不再存在了吗？”

    胡老把手里的茶杯松开，茶杯马上就飞向地面。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没有拿稳，急忙用力场托住那个茶杯，把它托下来，放到桌面上。

    胡老说：“茶杯如果没有外力支撑，就会被地心引力吸到地面。未来如果没有外力干扰，就会自然演变出那个结果。”

    我问道：“那如果有外力干扰呢？”

    胡老说：“不管有没有外力，地心引力都是存在的。未来看似由无数个偶然、随机的事件共同作用出来，但在现实的时空当中，未来永远都存在最少一个可以吸引其它所有因素的结果。真正的预言都是指找到那个不可逆转、不可改变，只能实现的最终果。在佛家来说，这个最终果对应当初的第一因。在第一因与最终果之间，不管你怎么选择，不管顺应还是忤逆，都只会成为这整个过程的一部份。”

    我听得有点明白，接着问道：“那么2012年这个世界会灭亡吗？”

    胡老想了一下说：“不如你来回答我一个问题：人类用现在这种生存方式发展下去，它可以不灭亡吗？你知道整个自然已经失衡到什么程度了吗？你知道人类根本没有在关心自然的感受，根本不在乎它的痛苦。你知道自然有一天承受不住，开始反噬时会发生什么吗？你告诉我由谁来恢复，因人类而造成整个自然界的失衡？”

    我听到全身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们在繁荣昌盛当中享受阳光明媚的生命，但是从来没想过我们在透支整个自然界的生机。当生机全部被透支以后，就是一个完全没有生机的时空。不知道要积累多久，才足够让一个时空支撑起下一次的生命膨胀。

    日出日落，每个人都在过自己的生活。不管那生活是什么，你都要活在其中，没有人能代替你活过。死亡是人的归宿，那么灭亡是不是文明的归宿？这是宿命吗？还是解脱的必经之路？人类可以走上不同的道路吗？我们会创造出一个可持续的，与自然合谐共处的一个全新的文明吗？

    我用大舌头的语调问道：“那你看见的未来里，那个最终果到底是什么？”

    胡老说：“未来藏在人心的迷雾当中，我找不到那个最终果。”

    我尽：“未来未定，可以这么理解吗？”

    胡老说：“可能。也可能已定了，只是我们的能量不能提取那一段信息。”

    ……

    今天喝了很多酒，醉得很严重，最后开始思索起人生。我和胡老聊了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