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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杨坚除藩改周为隋独孤皇后一语天机(2)
    元胄见杨坚执意赴宴,也就不再劝说,点头称是。

    次日杨坚一队人马来到赵王府时,两人见面,自然免不了相互致礼,寒暄良久!

    进入王府,宇文招吩咐家人将杨坚的随从卫士留在外厢饮酒,只有元胄、宇文弘二将军随杨坚进到内厅。

    时值盛夏,天气暑热。酒至数巡后,赵王就有点暑热难当的样子了。他吩咐左右:“拿些西瓜来解暑。”

    仆从搬上来一个几斤重的大西瓜。赵王脸上有些不悦,说:“这帮下人,竟将整个的西瓜搬来,还要劳烦本王来切。”说着,拔出佩刀,一刀将西瓜斩成两半。

    元胄看心下一惊:这不是项庄舞剑吗!

    元会,元胄对杨坚说:“丞相,相府内已有数件要事等丞相急办。丞相不宜于此久留,请马上回府!”

    宇文招大声呵斥说:“本王难得与丞相一聚,你却来催丞相回府败坏我二人的酒兴!”

    元胄躬身抱拳,说:“元胄不敢。只是不曾想一句话惹来大王怒叱,末将以为无端,不解大王心存何意!”

    宇文招本来心虚,见元胄柔中有刚,满脸堆笑说:“本王只想与丞相饮个尽兴,并无他意。借此机会,敬壮士三杯。”

    赵王与杨坚又饮了几杯,见元胄没有离开的意思,心中着急说:“烦劳壮士去厨下看看,有什么汤水端几碗来,我与丞相解渴。”

    元胄答道:“天气暑热,不便多饮。况且丞相府内还有公务,不如就此散席。”

    赵王无言以对。正在这时,听滕王宇文逌来到,杨坚起身要与赵王同去迎接。

    这时,元胄听得室后隐约有叮当声响,就趁杨坚与滕王客套之机,转身去后面探视。就见花木丛中,有一群家丁正在披挂甲衣、摆弄刀剑。元胄心说:“不好!”随即奔向厅前,拉起正欲重新入座的杨坚,说:“府内公务急迫,丞相何必在此留连!”

    一边说着,拽住杨坚往大门外急走。宇文招见状心急如焚,呼令家丁向前追赶。元胄连忙将杨坚交给赶上前来的大将军宇文弘,自己与剩下的几名宿卫兵士挡在院内。两面就这样对峙着。宇文招眼看着杨坚在将士护卫下从容离去,恨自己优柔寡断,把这千载良机给贻误了。

    元胄带人与赵王府家丁相持良久,估计杨坚已走远了,才率兵慢慢退出,迅疾往杨坚府上赶去。

    杨坚命仆从为元胄送上茶水,说:

    “元大将军,今日你把樊哙这一角色演得精彩至极,出色至极啊!”

    元胄连连摆手说:“丞相取笑!既然知道赵王设下了鸿门宴,又何必非去冒此大险不可呢?”

    杨坚严肃地说:“将军的忠勇之举与良苦用心令杨坚感谢不尽!如若我不亲赴赵王府,怎会掌握他谋反叛逆的确凿证据?”杨坚将茶碗置于桌上,双手一拱,说:“我即刻拟旨,令宿卫禁军将赵王、越王、陈王、代王、滕王诸府团团包围,几位藩王谋反叛逆,满门抄斩。此事还需二位将军办理,切切不得有误!”

    二将军连忙跪拜遵命。

    宇文招等几位藩王一心谋划着要把杨坚的人头悬于相府门厅,才隔几日,却作了杨坚的刀下鬼,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他们到死也没看清楚,周室嬗变,天道使然,已是谁都不可阻挡的了。

    斩杀藩王的血迹未干,就有驿卒快马飞报大丞相府:行军元帅高颁率军平息尉迟迥等谋叛三方大获全胜,逆首尉迟迥兵败后绝望自刎。胜利之师不日将凯旋京都!

    这是左大丞相、隋国公杨坚有生以来取得的一次最大的胜利。至此,杨坚在通向帝位的道路上没有了任何障碍。北周王朝历经五主二十五年,今天终于听到了为它而鸣的丧钟!

    丞相司马刘昉来到天台宫,对静帝宇文阐极为和蔼地说:

    “陛下,如今这皇朝王宫、文官武将全都在左大丞相掌握之中了。一切朝政国事全由左大丞相,哦,就是陛下的姥爷说了算,再也无需陛下劳神费心。如此一来,陛下依然坐在皇帝宝座上反倒显得无趣了。还不如送个顺水人情,将那宝座主动让给你姥爷坐了。要不然,等到人家来赶你下去,脸面上不就太难堪了吗?”

    宇文阐见大势所趋,很痛快地答应了禅让皇位于杨坚。他也清楚,那么有武艺的几位藩王都被姥爷他们杀了,自己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又怎么能挡得住一拨儿大人?

    只是有一点他还弄不明白:既然朝廷里一切都在姥爷掌握之中,国家所有事情都由他说了算,不就行了吗?为什么做姥爷的还非要把外孙赶下皇帝宝座不可?

    公元581年二月,在长安城皇宫中的临安殿里,举行了盛况空前的加冕典礼,杨坚正式登基做了皇帝,国号称隋,改元开皇。这年他四十一岁,即隋文帝。

    静帝宇文阐禅位后封介国公。

    三个月后,隋文帝下旨,将北周宗室子侄全部拘捕入狱,勒令自尽。惟有介国公宇文阐没有被捕,而是由隋文帝派人到了介国公府上,赐给他一杯鸩酒!

    这年七月,穿一身便袍的杨坚,坐在一张硕大的紫檀圆桌旁,望着明灭的灯火怔怔地出神。时光过得真快呀!杨坚在心中感叹着,去年在隋国公府上的书房里,自己也时常这样怔怔地坐着,而今天,他却已是隋朝的开国皇帝了。

    灯光映照着他的脸,也闪烁出两道平静深沉的目光。头上脱去了冕旒,脸上也没有了那股至高无上的威严。他想起了少儿时随父亲杨忠第一次见到周太祖宇文泰的时候,太祖对父亲说的话:“此儿风骨非同一般,绝不是经常可以出现的人物!”

    是巧合?还是宇文泰果真有此慧眼?

    开国大典的热闹,初登王位的兴奋,很快都随着日月星辰的升沉起落而过去,一切又归于秋水般的平静。

    杨坚站起身,他感到屋里的空气有些沉闷,就走向窗前,轻轻推开一扇窗牖。一阵清风扑面吹来:暑夏即将过去,夜半的风中已有了初秋的清爽。

    杨坚贪婪地将一股清凉的夜风深深地吸入肺腑。

    蓦地,杨坚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些响动。他转过身,原来是从窗外吹进的夜风将床榻上的帐帏微微掀动。帐帏之中,夫人独孤皇后正在休息。杨坚走过去,独孤皇后探出身来。

    杨坚一愣,问:“咦,夫人怎么醒了?”

    独孤氏说:“我躺了一个时辰,见陛下也全无睡意,就想倒不如干陪陛下说会儿话。”

    杨坚心头一热。独孤文献自十四岁嫁给杨坚,至今已二十四年了。

    十多年里,杨坚驰骋沙场、辅佐周室,直到今天登基成了大隋皇帝,独孤夫人都一直陪伴着他,无论国政家事,她总能为杨坚出谋划策,给予了杨坚莫大支撑和温暖。独孤皇后的父亲独孤信是周室望族国戚,大女儿是周明帝的皇后,他自己是功勋卓著的大将重臣。以独孤信这样显赫的地位出身,能将小女独孤文献嫁与一位外族部下的儿子为妻,除极其信赖之外,还是一种恩赐。因而,杨忠一家始终对独孤信感恩戴德,甘为犬马。

    这时,独孤皇后起身下床,杨坚将刚才打开的窗子关严。

    “陛下,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是不是又在为什么事情忧心?”

    “倒也没什么大事,”杨坚若有所思地回答,“朕只是将开国以来所处理的几件事情在心中梳理一下,看有没有办得不妥的地方。”

    “哦,陛下所指的是哪些事情?”

    杨坚一时回答不上来了。所以,独孤皇后一问,他却说不得具体,便沉吟起来。

    独孤皇后见他低眉不语,便轻柔地叫了声:

    “那罗廷!”

    声音不大,却使杨坚一惊。他抬眼望去,见独孤氏满脸温情,双眸中荡漾着春水般的涟漪,杨坚心中不禁怦然一动:啊,很久没听到有人这样称呼了!

    那罗廷是杨坚的鲜卑族乳名。鲜卑贵族素以赐姓、赐名为奖赏外族将臣的崇高荣誉。周太祖赐杨忠“掩于”为字后不久,又赐姓普六茹。因此,杨坚也就有了一个鲜卑名字:普六茹坚,还得了个鲜卑乳名,就是那罗廷。

    独孤氏看到杨坚现出一脸惊异,连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