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木然地转过身刚想走出卧室,忽然才明白过来,我瞪大眼睛问他,“你说什么?”
沈家浦倒是悠然自得,跟个没事儿人似的,拿着杯子的手挥了一下,“我说你可以走了。”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不用那什么了?
沈家浦似乎很想乐,抿着嘴唇上下打量我半天,说,“不用。”
我又问,那谢磊他爸妈的事儿你还管吗?
沈家浦点点头,又说,“成不成我可不敢保。”
我还是有点儿不能相信这么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如果真掉的是馅饼那还好说,万一掉个铁饼什么的我就受不了了。
我问沈家浦,“那……我是现在不用……还是以后都不用?”
他放下杯子,两手交叉着,抬起眼来一脸邪恶地问我,“你想怎么样呢?”
我老实交代,“我想走,然后再也不见你。”
他笑笑,“第二条恐怕有难度,我反倒觉得我们很快还会再见。”说完,用无声的肢体语言将我“请”出了房间。
走廊里灯光暧昧,地毯又厚又软,就像悲伤又佯装坚强的心房,只能用微笑掩盖。
通过这件事情,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比如在你难过的时候,唯一能够抑制这种情绪的方法,就是找一个跟你不那么熟最好还有点儿仇的人见面,因为在他面前你可以伪装得更彻底一点儿。
就好比我刚才在沈家浦的房间里尚能活动自如,给他倒了酒,还按捺住了想往他酒杯里吐口水的强烈愿望。一旦从那里走出来,却感觉浑身上下每一个关节都在叫嚣,眼泪跟拧开的自来水管儿似的,哗哗流个不停。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三环上,沿着北京最繁华的地段儿,往北京更繁华的地段儿走。
走了好久好久,走到工体附近。我忍不住在心里想着,虽然这一切看起来都很扯,但细想起来其实也值了。
我跟谢磊之间从来也没有过什么特轰轰烈烈的爱情,从来也不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儿刻骨铭心。说白了就是我先看上他了,而他又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也看上我了。我俩的感情缘起一只被抛飞的实心球,如今看来这样的感情基础似乎也不那么可靠。
就算我们一直在一起,到结婚,生子,我也不敢保日后谢磊再也不会接触到类似于实心球这样的物体,然后又爱上另外的人。
换句话说,即便没有现在这些不靠谱的事儿,我也不一定就能把谢磊拴在裤腰上栓一辈子。所以你看,我跟谢磊的感情也没那么可歌可泣。
我牺牲了自己不怎么可歌可泣的爱情,却换来谢磊爸妈后半辈子的自由,的确也不是亏本的买卖。
既然不是可歌可泣,那就可割可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