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请问这位老道长,您究竟是从哪里来?您为什么会在我家里呢?”
刘洁可以肯定,眼前这位银须飘飘的老者必定是个道士。没错,即便刘洁没有信奉任何宗教,她也能从很多电影电视里面,清楚地找到有关道士的定位。然而,眼前这位长须飘飘,身着一身紫袍的老道士,无论在精神气质,还是在身体状态上,都与刘洁心目中的道士形象有着相当大的差距。
一直以来,在刘洁的印象中,所谓的“道士”就应该是那种身材单薄,眼神猥琐,甚至也不怎么注重个人卫生的形象。
说得难听一点儿,在所有传统宗教里面,刘洁就觉得道教是最没什么用,而且是最复杂的。这一点,并不像佛教那么简单容易,随便一个阿猫阿狗嘴里说一声“阿弥陀佛”,就算是皈依佛门了。
也正是因为刘洁弄不懂道教,所以她也从不信神仙,所以她都觉得,那些道士的修仙理论其实就是在胡说八道。
然而,此刻,当这位白发银须的老道长就这样魁梧地站在她面前时,她顷刻间就改变了对道教的看法。这,或许就是所谓的“气场”吧。老道长不言不语,即便是一个善意的微笑,都能让她感受到春风化雨般的温暖。
“道长,要不您坐一下,喝口茶吧!”
刘洁问道长“您从哪里来”,道长并没有回答她,只是充满慈祥地看着刘洁。于是,刘洁也就不再追问,只好劝老道长喝茶了。
可谁料,老道长却也不喝茶,而是将手中拂尘微微一甩,再一次冲刘洁鞠了一躬。而这一次,刘洁明显能够感觉得到,老道长之所以鞠躬,并不是冲着她,而是冲她肚里的孩子去的。
“道长,您……您这是?”
刘洁双手捧着大肚子,站在一旁表情很尴尬。老道长向她鞠躬,她也很想向老道长鞠躬回礼。然而,她肚子实在太大,要完成鞠躬的动作几乎不可能。
老道长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表示刘洁不必向他鞠躬。紧接着,老道长就伸出了他那只巨大的右手。没错,老道长身高将近一米九,他的右手完全张开,足有三十多厘米长。刘洁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见过有这么大的一只手掌。或许,姚明的手应该有这么大吧。
老道长眯着眼睛,将他那只巨大的手掌,凭空伸了出来。接着,他那只巨大的拇指,开始与其他四指互相触碰了起来。
刘洁虽然对道教的仪式不甚了解,但是她并非不食人间烟火。当老道长摊开巨掌做掐指手势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老道长是在算命,而且是掐指算命。
在神秘的东方世界里,有很多种算命的方式,而且算命的方式多种多样,比如说有测字算命法、求签算命、黄雀算命、观脸摸骨算命、打挂算命法……而最快、最神秘的莫过于“鬼谷子掐指算命术”。
刘洁并不知道,“鬼谷子”是谁,但是他知道有掐指算命一说。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刘洁这辈子都觉得不可思议。或者说,她见过掐指算卦的,却没有见过像老道长这样掐指算卦的。
刚开始,道长的拇指,接触其它手指的速度并不算太快。慢慢的,大约七八个呼吸之后,道长拇指滑动的速度开始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噗噗噗”
“噗噗噗”
“噗噗噗”
手指与手指之间,发出电击般的撞击声。五只手指在高速运动中,已经快到无法用肉眼分辨出来。
道长的指法越来越快,刘洁瞪大了眼睛,看见的却只是一片模糊。就好像,高速行进中的高铁,窗外飘过的风景全都被动感模糊了。
道长掐算的指法实在太快,根本脱离了肉眼的观察范围。
慢慢的,在老道长如风般的五指之间,出现了一道青烟。
“啊……”
因为吃惊,刘洁情不自禁地尖叫了一声。
天呐,道长的指法竟然快到……摩擦起烟?
他,他这究竟是什么指法?
究竟是什么指法,能够让五根手指凭空敲打出一道青烟来?
那一刻,刘洁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远古时期,原始人砖木取火的画面来。
而正是因为刘洁尖叫了一声,老道长猛然间停止了飞速掐算中的指法。接着,他缓缓睁开了双眼。刘洁吃惊地盯着老道长,她发现老道长那双深邃的眼神里,不仅充满了兴奋,同时也好像多了一丝余兴未了。或者说,正是来她刚才的那一声惊叫,干扰和打断了老道长飞速的掐算。
突然,刘洁觉得老道长神情有些凝重,连忙问道:“道长,您怎么了?”
“哦,不碍事,不碍事!”
老道言罢,猛然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紧接着嘴角就溢出了鲜血。
快如闪电般的飞速掐算,让他体力透支严重,呼吸都加重了许多。
“啊,道长,你没事儿吧?”刘洁挺着个大肚子,茫然不知所措。
老道长摆了摆手,从紫袍腰间掏出一面方巾,轻轻将嘴角的鲜血拭干。刘洁虽然对道门手法不甚了解,但她隐隐地能够感觉得到,正是刚才不停的掐算导致了道长精气神透支严重。他嘴角的那一丝鲜血,就是最好的证明。
拭干嘴角的鲜血后,老道长神情有些尴尬地对刘洁道:“适才,让施主受惊了。”
“没事儿,道长您坐着休息一下吧,我看您挺辛苦的,我去帮您倒杯茶。”
“不忙!贫道余暇不多,同施主絮叨两句,便要去也。”老道长说到“便要去也”四个字时,刘洁顿时就有种时空穿越的感觉。这年头,说话还会“之乎者也”的人,实在是罕见了。
“道长,您有话尽管说。”
刘洁端了一张凳子,挨着老道长跟前坐。身高一米九几的老道长,坐在她面前,犹如一尊神像般魁梧庄严。
老道长捋了捋银须,微微一笑,道:“适才,老朽帮你家疆儿算了一卦,正巧算至丁酉年根,便被你一声止住了。也罢,也罢,想来这正是人算不如天算吧。哈哈哈!”
“等等,道长,您刚才说什么?我有点儿不大明白。”
刘洁虽然也读到高中毕业,但她一时间还是很难消化道长的话,于是便问:“您说的疆儿,究竟是指谁呢?”
道长神秘一笑,低眉看了一眼她的大肚子:“呵呵,疆儿是谁,还用贫道言说?”
“可是。道长,你这么知道,我肚里的孩子,一定是个男娃呢?”
刘洁震惊不已。
没错,上个月,丈夫吴国平回家探亲的时候,曾经摸着刘洁的大肚子,笑着对刘洁说道:“亲爱的,你肚子里的宝贝,如果是个儿子的话,那就给他取名为吴疆吧?”
当时,刘洁还很不喜欢这个名字,于是便问吴国平:“为什么要取这么个名字啊?”吴国平笑着说:“我是一名军人,我要守卫祖国的边疆。如果我不在你身边,那就让咱们儿子吴疆守在你身边啊。”
吴疆的名字,就是这样来的。
然而,此刻,刘洁不得不震惊的是,老道长又是怎样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就一定是个男娃呢?即便知道是个男娃,道长也不可能知道,孩子的名字叫“吴疆”。因为,那天晚上吴国平给儿子取名字的事儿,只有他们夫妻俩知道。
“施主息怒,老朽这也是无奈泄了天机。”老道长点头笑了笑。
“好吧,道长,您刚才说给疆儿算到了丁酉年。那么请问,丁酉年是哪一年呢?”刘洁感到心跳正飞快地加速。
道长再次捋了捋须,微微一笑:“十八年后。”
“啊……十八年后?”
刘洁唰的一下站了起来:“请问道长,十八年后,我儿将会怎样?”
此时,老道长也连忙起身,长长地冲着刘洁做了一个揖,然后毕恭毕敬地说道:“请施主恕贫道无能,悟道愚钝,且级别太低。正所谓,高山不可仰止,海水不可斗量,令郎之神通广大,并非贫道这等平庸之辈所能妄自窥视也。万望施主息怒,静心。”
“你是说,你还是不能给我儿子算命?”
“不能!”
“如果道长您都不能,那究竟谁能给我儿子算命?难道只有老天?”
老道闻言,许久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用手戳了戳头顶,道:“贫道不能,天亦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