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睡觉吧。”孟方兰微笑着说。
“那你们也早点睡。”阮东阳说。
“嗯,去吧, 你明天还要早起念书。”孟方兰目送阮东阳进房间, 然后跟着阮正宾一起上楼, 躺在床上, 阮正宾早已入睡, 她却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大脑中全部都是儿子望着于棠的样子,真诚、纯粹、痴迷, 儿子怎么会、怎么会如此喜欢那丫头?!
十年了, 十年了啊。
十年前, 她爸妈刚辞掉机关工作, 下海经商就失败了, 她和阮正宾的工作才刚起步,没法照顾年幼调皮的阮东阳, 才把阮东阳送到奶奶那个小县城里,整天跟着大孩子小孩子漫山遍野地跑, 摸鱼、抓虾、打架、爬树, 性子养野了,他奶奶都由着他, 她气的打他他吭也不吭一声, 她拿着荆条把他打的身上流血, 她都哭了他还是不哭,犟着说自己没错,她犟, 他比她还犟,他可以因为奶奶一年、两年、三年……对她冷冷淡淡,他可以一到暑假就到处赚钱而不要她的钱,他还可以用绝食来跟她对抗。
她与生俱来的坏脾气一年又一年都被他磨的一干二净。
可他是她的儿子啊,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
她是真不喜欢于棠,她的儿子长相、头脑、家境哪一样不甩于棠十八条街,于棠她哪里配得上东阳?可是,儿子期待的高考在际,儿子还想考个高考状元,她不能冲动。因此在第二天早上,她在院门口看到于棠时,也是如往常一样没有过多的表情。
看着阮东阳四人嘻嘻哈哈去上学,她忧虑地去上班,刚开星期一的例行会议,直属上级派她去外地出差学习,为期一个月,孟方兰私下找领导,向领导说明儿子今年要高考,可不可以推迟一个月再去。
领导笑着说:“据我所知,你家东阳考试完全不用你操心的。”
孟方兰无言以对,仔细想想,出差一个月也好,免得每天看着于棠那小丫头,一个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去把事情掀个天翻地覆,所以她接受了上级领导的安排,星期五收拾行李时,阮正宾、阮东阳都在旁边看着。
阮正宾不停地和她说注意事项:“不要省钱,有什么事情打电话给我,注意安全,天黑不要出门,该买的东西就买,该花的钱也不要省。”
“知道了。”孟方兰说。
“周末能回来提前说一声,我去接你。”
“知道了。”
孟方兰目光放在阮东阳身上,阮东阳现在长很高了,她看他时,都需要微微昂头。
“东阳。”孟方兰意味深长地喊一声。
“妈。”
“马上就高考了,一切心思都暂时收一收,一定要专注高考。”孟方兰字字清晰地说,说到“一切心思”、“收一收”时,加重了音。
“嗯。”
孟方兰怕自己表达的不够清晰,又加重说一遍:“一定要收起一切心思,全力高考,知道吗?”
“知道。”阮东阳点头。
孟方兰看向阮正宾说:“你注意着点儿。”
“知道了知道了。”
孟方兰星期五刚走,星期六就过来了两个保姆,说是孟方兰高价请来照顾阮东阳高考的,阮东阳、阮正宾表示无异议,两个保姆十分敬业,除了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外,还每天给孟方兰汇报阮东阳几点回家,几点上学,几点几点干什么。
若是于棠、小胖来阮东阳房间,两个保姆极其热情地送汤送水果,送甜点。若是阮东阳去于棠、小胖家玩儿,保姆不是打电话询问就是亲自上门拜访,连阮东阳晚上出去遛狗,保姆都会跟着。
“烦死了烦死了!”阮东阳坐在于棠自行车后座上说。
“烦什么啊?起开,让老板给我自行车打气。”于棠把阮东阳拉起来。
“保姆真烦。”阮东阳皱眉说。
小胖凉凉地接话:“哎呀,身在福中不知福,像我这样的穷孩子,都不知道保姆长什么样儿。”
话刚落音,阮东阳一个眼刀飞过来,小胖吓的往于棠身后藏,手刚碰到于棠肩膀,被阮东阳“啪”的打一下,只好躲到徐文思身后。
徐文思压了压自行车后座,确定车胎气打足了,转头和阮东阳说:“你家保姆尽力尽心,挺好的。”
“就是太尽力尽心,我是晚上都——”
“晚上得好好学习。”于棠连忙截了阮东阳的话,说:“快高考了,我们都要专心应对。”
徐文思看一眼于棠,不戳穿她的小心思,接话说:“是啊,先高考,其他的事儿先放一边,你家保姆是职责所在。”
阮东阳不再纠结,转而和于棠说:“于棠,我不想骑自行车了,你今天载我回家。”
于棠点头说:“好,不过到烟厂门口,你就得下来。”
“行。”
说是于棠骑自行车载阮东阳,事实却是阮东阳坐在后座,长腿伸到车镫子上踩车镫子,于棠只起了一个掌握方向的作用。
小胖:“……”真幼稚。
徐文思:“……”好无聊。
阮东阳却是心里美滋滋的,喊:“于棠。”
于棠应:“嗯。”
“亲爱的。”
“不许乱喊。”于棠声音软软的,特别好听,阮东阳玩心一起,又喊:“宝贝。”
“你滚。”
用于棠式软软的声调说出“你滚”两个字,特别可爱,反正阮东阳觉得于棠哪哪都可能,顿时就乐开花了,接着喊:“于棠宝宝。”
“滚一边去。”
“媳妇儿,媳妇儿,我媳妇儿。”
“再乱喊,我不载你了!”
“你不载我我载你。”说着阮东阳突然加快双腿踩脚镫子的速度,于棠的自行车一下跑起来,于棠叫起来:“东阳!”
“干什么?”阮东阳哈哈笑。
“你慢点。”
“就不慢。”
于棠的自行车一下超过了徐文思和小胖,徐文思、小胖看着阮东阳、于棠驶向绿茵茵的树洞,于棠声音悦耳地喊着,阮东阳配合着说着。
“阮东阳!”
“叫我亲爱的。”
“你滚蛋。”
“就不滚。”阮东阳突然放开脚镫子,双腿站在自行车后座站直了身体,并且张大双臂拥抱前方的阳光、风和爱情,喜悦地发出吼叫,引得徐文思、小胖喊:“东阳,别做危险动作。”
于棠也感到了,吓的不敢动。
阮东阳却悠然地转头给两个人一个帅气地飞吻,而后重新坐到于棠自行车上,于棠却是生气了。
等到小胖赶紧来时,阮东阳换小胖的带前杠的自行车,他骑着,于棠坐前杠上,他笑着说:“我下次不站后座行了吧?”
于棠轻声“嗯”了一句。
“其实一点危险都没有的。”
“有的。”
阮东阳骑着自行车就把徐文思、小胖撇在后面。
徐文思、小胖抬头看着前面的阮东阳和于棠,一辆自行车载着两个人,在绿茵茵的树洞里行驶,束束阳光穿透树叶间隙,洒在两人身上,陪着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是两个人的轻声细语。
“发际线不算毁容。”于棠软软地说。
“算,我本来是一块完美无暇绝世无双的白玉。”
于棠一阵悦耳的笑声,清脆甜蜜,说:“你少自恋了,就你那白玉,你黑的还差不多。”
“我白的。”
“黑的。”
“……”
从于棠、阮东阳谈恋爱起,一直当观众的徐文思、小胖,冷眼看着两个人一会儿吵嘴一会儿和好,觉得无聊又幼稚,这一刻忽然间发狠地羡慕,恨不得自己自行车上也坐个姑娘,然后一起聊些有的没的,就算以后不能在一起,祭奠一下青春也好啊。
这一刻,徐文思、小胖不由自主地想,像于棠、阮东阳这样,不影响学习的情况下,清清淡淡地谈一场恋爱,真他大爷的好啊。
羡慕之后,徐文思、小胖不由得对望。
小胖来一句:“我还没有喜欢的姑娘。”
徐文思脸一沉,说:“关我屁事。”说完骑着自行车就走。
“咦,文思你学坏了啊,肯定是跟东阳学的,动不动就屁来屁去的,多不雅啊,你可是全校女生公认的从漫画中走出来的王子,你不能自毁形象,哎,文思,你跑什么啊,我就是问一问你有没有喜欢的姑娘,然后你喜欢的姑娘我就不喜欢了,免得我们像电视剧里那样兄弟残杀,这不好。那个文思啊,趁着高中还没有结束,我也想找个姑娘谈恋爱,不然,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诶,文思啊,我们聊聊嘛……算了,我还是听妈妈的话,先减肥吧。”
四个人虽是一前一后到烟厂门口,但是先到的就等到着后来的,尤其是于棠、阮东阳自发地等着小胖,然后把于棠的自行车还给于棠,阮东阳则坐在小胖的自行车上,让小胖骑着自行车载自己回家。
小胖委屈地说:“东阳,你载小于棠那么多次,这么近的路,还让我来骑,就不能载我一次吗?”
“不能。”阮东阳说。
小胖又说:“那星期天请我喝碗羊肉汤。”
“好。”
小胖这就满足了。
四人骑到烟厂家属院时,正好烟厂职工下班,看着于棠四人都笑着打招呼。阮东阳家院子内,两个保姆抻着脖子朝烟厂家属院门口看,看到小胖骑自行车载着阮东阳后,连忙去给孟方兰打电话,告诉孟方兰阮东阳按时放学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巧笑嫣然和谁啊谁的地雷,晚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