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公司是心理治疗公司，专门为别人解决精神方面的问题，你看到的那个女孩叫小柔，患了绝症，最多活不过一年，她没有谈过恋爱，非常想在死前谈一场恋爱。因此她的父母便找到了我们公司，我们公司便接了这项业务，在我去之前，已经去了十好几个人，都不行。最后我去了，没想到小柔对我，那个，一见钟情，”麦收尴尬地笑笑：“不是我一见钟情。于是我就接下了这个工作，每天陪着小柔谈恋爱。”

    “你怎么说得跟天方夜谭似的，还有这种工作？”“你不信，可以到我们公司去一趟，了解一下，我真的没编故事骗你。”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她将来，如果病好了，你可就万劫不复了。”

    “咱们不谈这些了，秀英，你来医院，怎么一个人来呀？”秀英哭了，“家里让我做流产，说你这样的人，根本靠不住。”

    “这么说，这些天来，你就一个人，这么过来了？”麦收歉疚地望着秀英，面对如此深情，麦收觉得说什么话，也是多余的。他只有把秀英揽入怀中，无限爱怜地说：“秀英，辛苦你了。”

    这时候，门一开，护士走了进来，说：“麦先生，你的女朋友叫你去呢。”看到麦收和秀英的亲昵样子，年轻单纯的护士迷惑了，这位到底是怎么回事呀？麦收说：“秀英，我已跟她说了咱们的情况，我去去就回来。你等我？”秀英理解地点了点头，说：“你去吧，工作吧，记着给寿亭打个电话，叫他来伺候我。”秀英尽管万分不情愿，但是也没办法。

    秀英最后亲了孩子一口，说道：“宝贝，再见。”

    麦收来到小柔的病房，只见小柔哭得跟个泪人似的，麦收坐在小柔身边，说：“小柔，是我不好，秀英一个人来医院检查，跟她家里人闹翻了，所以脾气不好。你别在意，她说，她身体好点了，她就过来看你。”

    “麦收，我知道你做的是对的，可是你有了秀英，你还会爱我吗？”又是这个恼人的问题，爱一个人，就得舍弃另一个人，为什么不能和平公处呢？麦收一时无语，他坐在凳子上，想了好半天，才说：“爱一个人，是没有条件的，我爱你，我爱不爱她，她都是孩子的妈，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麦收哥，我希望，我们的爱是圆满的，不是残缺的。要么，你爱我，要么你爱她，你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你们就不能和平共处吗？”麦收知道，她只需要给小柔一个承诺，这个承诺一直延续到小柔离开这个世界，他知道，他并不爱小柔，这只是一个善意的欺骗，一个美丽的谎言。可是要让他说出：“我不爱秀英”，这句话，他却张了几次嘴，怎么也说不出来，尽管这只是一句话，一句假话。

    “你骗我，你果然骗我，你一点都不爱我。”小柔哭着说：“我知道，我快死了，我没人疼，没人爱，你们都只是骗我。”小柔伏在床上放声大哭，“你走吧，你走吧，走得远远的，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麦收低声地说：“好，我答应你，我不爱秀英，我只爱你一个。你不要哭了，你有病，你这样会使病情恶化的。”

    麦收说完这句话，象是犯了大罪似的，心里压上了沉重的石头，心中说道：“秀英对不起，这不是真的，我只是想哄小柔高兴，我只是想工作，想挣钱，想养家糊口。我不得不说这些违心的话，不得不说这些违背道德的话，不得不说这些违背我做人原则的话。我真的没办法呀。我不是个男人，我是个混蛋，我是个窝囔肺。”

    “你说的是真的？”小柔听到了麦收的低语，停止了哭声，眨着可爱的眼睛问道。她其实知道，爱情不是一句话，但是尽管如此，小柔还是很高兴。麦收无语地点了点头。他觉得他说不出来，说出来，就好象在原先的罪恶上，又插了一把刀，加深了自己的罪虐。何况他担心，秀英就在这所医院，小柔如果去跟她说，他岂不是百口莫辨，所以他只有点头。

    然而小柔不肯罢休，她把头凑到麦收面前，说：“麦收，看着我的眼睛。”见麦收不理，便把麦收歪着的头扭正，说：“看着我眼睛，你说你不爱秀英，只爱我一个？”“我只爱小柔一个，我不爱秀英。”麦收万般无奈，只好违心地说。心下却道：“秀英不会相信的，我私下去跟她请清楚，秀英会理解我的。”

    麦收觉得什么东西被扭曲了，心疼得要命……

    看着小柔破涕为笑，梨花带雨的面容，麦收想，有钱人真是幸福呀。麦收说：“亲爱的小柔，我想给秀英的弟弟打一个电话，让他来伺候他的姐姐，你看可以吗？”小柔说：“麦收哥，小柔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何况我也知道，我病入膏肓，活不了几天了，你有时间多陪陪秀英姐。”

    “小柔，我爱死你了，啵！”麦收在小柔脸上亲了一口，一蹦多高，兴高彩烈地说道。“原形毕露了吧，我不让你陪秀英姐，你就不爱我了。”“没没没，我的爱是没有条件的。”麦收说完，拿起小柔的大砖头，这是小柔的妈妈方便和女儿联系特地放在那的。

    麦收从兜里掏出电话本，找到寿亭的电话号码，拨通了寿亭家的电话。

    电话通了，从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呀？是英子吗？”麦收没敢报自己的名，只好说：“你是秀英的母亲吧，秀英早产，住进了医院里，身边没人照顾。”“什么，英子早产了？什么时候？有没有生命危险？在哪个医院？”电话里传来老人焦急的声音。当麦收说大人和孩子都很安全时，老人长出了一口气，随即说道：“我知道了。”

    做父母的，哪有不心疼自己儿女的？麦收心想。只是麦收怵头的是，自己如何面对秀英的父母？自己的工作，他们能接受吗？秀英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了自己，可是自己却没能娶她，这两位老人一定恨透了自己吧，他们见到了他，一定怒发冲冠，咆啸如雷，自已那个准岳父，一定会抽自己的耳光，要把自己赶出去吧？

    麦收这样一想，不禁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手心里也是满是汗水，都把大哥大给弄湿了。小柔望着麦收的狼狈样子，想到麦收的处境，也不禁暗暗为他担心。说：“要见老丈人了？紧张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