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宿无话,第二天麦收接着去上班,心中忐忑不安,今天要我做什么出格的事?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麦收有点怵头,人们会怎么看我?更重要的,这件事会不会影响我的升迁。
来到镇府,人们还如以往一样,陆陆续续地上班了,见了他也是满脸阳光地,甜甜地喊:“麦镇长,早上好。”丝毫看不出昨天的事对他们的言行有什么影响。
麦收开了自已办公室的门,屋子里很乱,张秘书没来?麦收这才想起来,她请了三天假。麦收叹息了一声,自已擦桌子,扫地,倒纸篓。屋子里静悄悄的,过了半个小时,姜纹纹才推门进来,跟他汇报工作。
望着姜纹纹那紧张的面孔和远远的距离,麦收苦笑,心说,都是那狗日的柳红搞得,我有那么可怕吗?
“那个,小姜,张秘书,今天请假,秘书的事没人做,你来替她的班。”麦收笑着说道。
什么!
本来就提心吊胆的姜纹纹一听,吓了一跳:“哦!不,麦镇长,我,我今天非常忙,哦,还有点头晕,我正想跟您请假呢。”
看到姜纹纹变颜变色的,麦收颇为郁闷的说:“小姜,昨天的事不会发生了,你别害怕。”说罢不由分说,便把一撂纸稿递给她。说道:“帮我起草一份报告,关于建工厂的。”
姜纹纹无奈地接过来,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说:“我拿走了,回头交给你。”
“哦,不,小姜,我急着要,有一些关于建厂的事,我还得当面跟你交待。”
姜纹纹没办法,忑忐不安地挎了一个椅子角,似乎随时准备往外跑。
麦收郁闷地皱了皱眉头,心中说,我也不想呀,可是那个狗日的柳红,哦,对了,如果她在给我发命令,让我出丑的话,我可以先把小姜催眠,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吗?
麦收打定了主意,便焦急地给姜纹介绍了建厂的事,麦收介绍得口齿清楚,条理清晰,使姜纹的心平静了不少。
这时候,忽然从外面传来了一个中年妇女的吵闹声:“姓麦的呢,我找姓麦的。他欺侮了俺闺女就是不行,今个咱就得说道说道。”麦收一愣,连忙走到窗前,从玻璃窗上望出去,只见院子里来了一个中年妇女,三十多岁,眼眉立立着,闪着寒光,正在跟看门的叫。
看门的拦不住她,便闯了进来,直奔麦收办公室跑来。麦收想想,还真没法跟对方说清什么,便进了里间屋。
女人进了屋便嚷:“姓麦的,你出来,老娘今个跟你没完。”那凶悍的样子,倒唬得姜纹纹一愣,急忙迎了上去,笑容满面地说:“大妈,你坐,麦镇长不在,她到下边村里去了。”
女人说道:“别来这一套,唬老娘,你还嫩得很呢,快叫你们镇长出来,他欺侮了我闺女,咱们得说道说道。”一边说一边打量着里间屋的门。
姜纹纹一看,早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连忙拦在中年妇女面前,装出一付诚肯的样子说:“大妈,麦镇长真的不在”。
女人一声冷笑,往一边一推姜纹纹,便径直走过去,狠劲一推里面屋门,屋门震颤了几下,却并没有开。因为是暗锁,看不出来是里面锁了。
姜纹纹便道:“屋里没人,放文件用的。”
女人叫道:“把门打开。”
姜纹纹撇了撇嘴,说道:“这是镇政府,不是你家,你快出去吧,要不呆会警察来了,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女人一听警察,更是气不打一出来,说道:“老娘豁出去了,姓麦的遭踏了我闺女,警察来了正好说道说道。”
正闹得不可开关,余士杰带着一个警察来了,一推门便威风凛凛地喊道:“谁在这里闹事呀?把她铐起来。”跟来的警察不由分说,掏出手铐便要铐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有点发傻,姜纹纹连忙说,“余所长,这是张秘书的母亲。”
“我不管是谁,来政府闹事,就得铐。”
“我家小君,让姓麦的遭踏了,你管不管?”
“那是另一码事,回头再说。给我带走。”余士杰命令道,那名警察便推着中年妇年,“走吧,走吧,有事到派出所去说。”
人一带走,余士杰立即给麦收打电|话,问怎么办?麦收说:“怎么办?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小杨村今天准备去镇长麦收送匾,感谢他的英明领导,使小杨村走向富裕。
陈立杏问:“乡亲们,咱们又盖二层小楼,又支镶瓷砖的大北屋,嫁闺女,娶媳妇办得红红火火,这是谁给咱们带来的呀?”
房子,粮食,票子,娶媳妇,这里蕴含着农民的全部生活的梦,村长这句话算是问到了点子上。
众人纷纷说:“是麦镇长领导的好,给咱小杨村指了条明路,咱小杨村才富裕起来。”
“对,我们富裕了,不能忘本,所以我们要给我们的好镇长挂匾。大家乐不乐意呀?”
正说着,从远处跑来一个小伙子,跑得满头大汗,一边跑一边喊:“等等我,我也去,手中抱着一个大彩盒。”
众人一看,都笑嘻嘻地问:“长根呀,你这是干什么去,彩盒里是什么东西?”
长根说:“没有麦镇长,咱还娶不上媳妇呢,咱今天给麦镇长带去一盒喜糖,是从北京捎来的,咱要当面让麦镇长尝尝,我长根的喜糖,甜不甜。”
陈立杏笑得合不笼嘴,说:“带上,一定带上。”陈村长对着东边路上望了又望,问:“中塘村的耍狮子的,怎么还没来?这都快八点了。”
刚说到这,远处便传来激越的鼓点声,一队年轻的男女,穿着红红绿绿服装,脸上也涂了粉,女的化妆成戏里的旦角,男的化妆成戏里的生角,象一阵旋风似的走了过来,沿途吸引了不少的人观看,小孩子也跟着在后面飞快地跑着。
这队人马来到了陈村长面前,队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他一挥手,舞狮队便停在路边,而锣鼓声敲得更加响亮了。
“陈村长,我们的舞狮队前来报道。”陈村长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都来齐了,那就上车,马上出发。”
于是众人都上了拖拉机,舞狮队也上来了,还有那锣呀鼓的也都抬上了车。
陈村长看看都差不多了,一挥手,“出发!”便钻进了一辆红色的小汽车,当先领路。
于是众人浩浩浩荡荡出发了,一路上穿村过镇,锣鼓声声,吸引了不少赶路的村民,都纷纷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去呀,搞得这么热闹?”
车上的人自豪地回答:“我们是给麦镇长送匾去,感谢他给我们指了条明路,使我们小杨村走向富裕。”
麦镇长?
村民们都念叨着这个名字。
车队终于来到了镇政府门口,众人下了车,陈村长一声今下,锣鼓声声便对着镇政府的大门敲起来,陈村长让村里最俊俏的两个姑娘托着一块大匾,上书:“勤政为民”四个流金大字,在门口转了一圈。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众人都惊奇地望着这群人,不知有多少年没出现过这种事了,老年人只在忆里留着,青年人只在电视电影里见过。
锣鼓声声,响彻云宵,十里之外,都能听得见嗵嗵嗵的声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娶媳妇呢。
麦收终于带着镇政府的人迎出了大院,欢迎小杨村的人的到来,姜纹纹招呼着众人坐下,喝茶,吸烟。今天是个大晴天,天空瓦蓝瓦蓝的,没有一片云彩,也没有一丝风,太阳象一个慈爱的老母亲,用一双温和眼睛望着院子的人群。
陈村长读了一封热情洋溢的感谢信,便宣布挂匾开始。
众人早选好了位置,便架好梯子,年轻人登上去,把匾挂在门眉上的钉子上,这时候锣鼓声更加响如暴豆。
正当挂匾仪式进入高|潮的时候,门口突然闯进来一个中年妇女,这中年妇女,一边走,一边唠叨,“麦镇长,你是大官,我们惹不起你,我今天给你挂肉帘子来了。”
因为锣鼓正敲得响,众人也没听见中年妇女说什么,更没注意到中年妇女手中拿着绳子。就是注意到了,也没往歪处想,因为众人都在为麦镇长的功绩祝贺。
姜纹纹正代表麦镇长给大家致谢,猛然发现门口人影一闪,那个人影穿着深蓝色的大袄,女人的头发是花白的,蓬乱的,觉得有点眼熟,转眼看时,中年妇女已把绳子吊在门框上,女人搬了个不凳子,头往绳套里一钻,叫到:“乡亲们,你们给证着,我家闺女让你们的麦镇长给遭踏了,我告状没人理我,还把我关起来,打我。我今天给麦镇长挂肉帘子来了。”
说罢,脚一下把小凳踢倒,人便悬在绳套里。
“快!救人!”姜纹纹终于认出来了,中年妇女是张慧君的母亲。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张慧君的母亲救下来,她挣扎着说:“你们救我干吗?我不活了,没法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