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是易施主回来了。”苍远感知洞外有轻微的异动,率先探出洞去观察,一见是易天,便向着洞内喊去。
“知晓了。”法显乃先天中阶的高手,对于洞外的异动,自然也比苍远更早的探知,根据脚踏雪面的力道,他已经判断出来人是易天。
四天了,易天终于回来了,就是不知涎龙草是否取了回来。法显睁开双眼,朝着床榻上正在安睡的易昌华看了看,也起身站起来,向着洞口迎了过去。
易天一身的风尘仆仆,面色稍稍带有倦色。由于马匹被蟒蛇卷去,又急于赶路,他就一路沿着山道河谷飞奔疾驰,终于在一日夜之后,易天返回了山洞。
“大师,我爹爹情况如何?”易天破开洞口禁制,一只脚刚踏入洞口,便急着问道。
“并无大碍,现正安睡。”法显微微一笑道,“不知易施主,此去情况如何?”
易天听闻爹爹的病情没有恶化,脸上的忧色,登时减轻了不少,可又听法显询问涎龙草的事情,多少有些不自然,他答道:“按照大师手绘的路线图,找到了涎龙草,可不知为何涎龙草却枯萎了。”
法显二人一听,登时脸上现出失望之色,找到了但没有取回,比没有找到还令人失望。如果说没有找到,还有下次能找到机会。彻底枯萎了,也就意味着彻底没有希望了。
易天心里知道,法显二僧是替自己着急,心中不禁一热,旋即把在潭水边发生的事情,大致的讲述了一遍,听得二僧神情变幻不定。
还没有等易天讲完,法显就忍不住问道,“易施主,那两只妖兽的妖丹可曾取回?”
那两只妖兽可是珍稀之物,尤其是体内的妖丹,更是罕见的宝物。蓝冠冰蟒乃阴寒之兽,头上的蓝冠更是全身冰寒的源头。那鬼面火蛛乃赤火之兽,凶狠异常,即使是先天高阶遇到,也是难以对付的。
“这两只妖兽体内并无妖丹,反而在鬼面火蛛体内取出一团这样的物什。”易天边说边取出那团球状物体,顺手递给法显。
法显拿在手中打量了好一会,轻声道了个佛号,方才缓声称赞道,“好造化,好造化,易施主,真乃有福气之人呀。此物鬼面火蛛的灵液,蕴涵着极其浓郁的火灵气,能够克制和化解一些污秽及阴寒之气。
此物若用于祛除令尊体内的血种,犹胜那涎龙草几分。不过一旦施用之后,也恐生后患……”
易天一开始听到这灵液能够祛除父亲体内的血种,心中自然大喜,可接着听到还会生出后患来,心底一沉,忍不住问道,“大师,是何后患?”
“这鬼面火蛛的灵液,乃被妖兽炼化的火灵气凝练而成,其蕴含的火之力极其霸道,在施用时,需要有人在一旁加持,护住全身经脉,免受损坏。这一点,老衲不必担心,有易施主和苍远加持,自然足够了。
然而老衲担心的是,祛除血种之后,火灵力必然会在易老施主体内残留一些。如果易老施主是先天之人,倒还不算作什么,只消炼化一段时日后,便可尽皆消除。
可易老施主是后天之人,而且内劲修为尚不足七层,在渡入火灵力之时,有人在一旁加持,尚不到心脉。一旦加持的灵力撤出后,必然会遭到残余火灵力的反噬,后果就……,阿弥陀佛。”法显说道此处,便及时打住话头,道了声佛号,他的话已经说的很明显了。
易天自然听得也是很明白,不禁有些患得患失了。将先天灵力渡入后天凡人之躯,本来就是个双刃剑,稍有差池,后果的确不堪设想。可如果不用此法救治,父亲是位病情就得不到改善。
“天儿,就按照大师说的做吧。”一道虚弱的声音,自稍远处的床榻上传来。易昌华在易天进洞前就已经醒来了,听到了法显与易天二人的对话,知道他们是在为自己的身体操心,也听明白了二人的顾虑。
“爹,此种办法,风险太大了,等天儿再找找其他办法……”易天担心的说道。
“做任何事,都有风险的。为父深受血种之害,可为九死一生。能有此方法祛除血种,即便有风险,为父也要试上一试。”易昌华坚决地说道。
“可是……”易天面有难色。
“怕什么?这些天昏昏沉沉,不阴不阳的日子,为父早已经过够了。如果一直这般模样,留着这具残躯何用?不妨一试!”易昌华语气虚弱无力,可态度是决然的。
易天还是第一次见父亲表现出如此的决绝坚毅之色,简直要颠覆了父亲留给自己优柔寡断的惯有印象了。
易天沉吟半响,心中反复思量着祛除血种的细节,也反复衡量着此种方式的利弊得失,争取做到万无一失。灵力,对于先天之人,是好东西,可对于后天之人,那是要命的毒药。
正应了那句话,爱亲者,恐害加于亲。
他也明白了,此前,很多时候,父亲为何在替自己做决定时的犹豫不决了。不是不能做决定,而是很难做决定,因为他太在乎了,所以不容有丝毫的差池,更不容有丝毫的伤害。
可一旦害对于自身,反而是决绝的,没有丝毫的犹豫。
易天此刻对于父亲的认识又进了一层,那个曾经的“优柔寡断”父亲,被眼前这个极度虚弱,却极其坚决的父亲,所取代了。
“天儿,不必在犹豫了,为父的决心已经下定了。”易昌华见易天低头沉吟半晌不做声,自然理解易天的难处,于是挣扎着坐起来,故意提高了声音说道。
易天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默然而立的法显二僧。
终于,易天点了点头,他同意了。
因为,他想到了一个方法,能够在自己加持后,可以消除火灵力残留的问题。
否则,即便父亲自己同意了,他也决然不会拿父亲的身体做赌注,来赌一赌此种方法的可行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