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家的现任家主岑起霖一共有两任妻子,严格来说,第二个只能算他的未婚妻,两人不曾正式完婚。
岑临北的母亲,自然是岑起霖的第一任妻子。但他的母亲身体不好,自从生出岑临北后,就一直缠绵病榻,根本当不起岑家女主人的重担。岑母有个好姐妹,在她生病期间经常上门看望她,还将岑临北看作是自己的孩子,十分疼爱。
但是等岑临北的母亲死后,岑母的好姐妹却怀孕了,还生下了一个儿子。而这个孩子,就是岑临北的弟弟,岑吟屿。
听说自从岑吟屿被生下来,岑临北就性情大变,甚至当岑吟屿还在襁褓之中时,他还差点掐死了这个还是婴儿的幼弟。可能是岑临北的排斥之情太明显,即使为了岑起霖生下一子,岑吟屿的母亲还是在岑家无名无份地住了十几年。她很少出门,不和别人交际,其他人也只是只听过她的事,而没见过她的真正面目。
岑吟屿在岑家也是个类似隐形人的存在。岑吟屿只比岑临北小几岁,但他从不和岑临北同进同出,从小开始,他上学的地方就特意和岑临北隔了老远。岑吟屿跟他母亲一样,不喜欢出门,孤僻话少,即使是岑起霖的次子,他的存在却显得微不足道。
在岑吟屿十三岁那年,岑起霖要和岑吟屿的母亲正式结婚,将整个首都的世家都邀请了一遍。然而在婚礼的前一晚,岑吟屿的母亲意外坠楼死亡,对外放出的消息中,岑吟屿也跟着母亲一起掉下了楼,当场身亡。自此,岑吟屿就在首都基地里彻底消失,再也没人提起他们母子。
“岑家的事,十分复杂。”秦宥阳苦笑道:“其实到后来,我也觉得自己不厚道,追着人家的私事不放。但岑七跟你走得太近,他背后的水太深,不打听清楚我也不放心你,怕你会被连累进去。”
池枣沉默着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自己没事的时候,还喜欢脑补岑吟屿的真实身份,却没想过,他的身世竟然这么可怜。
秦宥阳寥寥几句话,中间省略的情节太多,他也打听不到其中的细节,但光看岑吟屿如今流落在外的事实来看,就知道当时的情形是多么糟糕复杂。
岑吟屿在外人的眼里,已经死了。他的身份是一个去世多年的死人,同父异母的亲哥哥是追杀他的仇人,他如今就在首都,离自己的家那么近,却想方设法瞒住自己的消息,有家归不得,这其间的恩怨是非外人都难以想象。
秦宥阳在得知岑吟屿和池枣都来了首都基地后,便担心起了池枣的安危。
既然岑临北对岑吟屿起了杀心,岑家看起来也已经放弃了这个次子,那么岑吟屿如今在首都基地可以说是羊入虎口,在是至亲也是死仇的岑临北眼皮子底下逍遥,稍有不慎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你刚来基地,不知道岑家的厉害。”秦宥阳道:“虽说现在是岑家、李家、周家三足鼎立,但岑家的实力要远远超过其他两家。军部的人跟岑家牵扯颇深,就连现在的‘星陨’药剂的研制,岑家也出了很大一份力。岑吟屿的身份不寻常,如果让岑临北知道了他现在就在首都,以他的性格,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你和岑吟屿同进同出,在别人的眼里,你们就是一伙的,到时候连你和你的父母也不能幸免。”
池枣静静听着他的话,半晌才抬头道:“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秦宥阳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最好跟他保持距离,你们也别住在一起了。岑临北的眼线很多,被他发现是早晚的事。首都基地和其他地方不同,这里的世家掌握了大多资源,他们的权力也就更大。你才刚来基地,没有靠山,没有底气,就算有一身的本事,遇到了岑家的人,胜算的几率还是很小。”
池枣带着父母来到首都基地,无非是为了给父母找一个安全稳定的久居之所。父母对于池枣有多重要,秦宥阳都看在眼里。然而岑吟屿的存在是个定时炸弹,有他在,池家人就永远无法安心。
池枣也明白这个道理,但真的面临抉择,她却茫然无措了。
父母的安危是最重要的事,然而因为还没有发生的事就抛弃岑吟屿,这种事她真的做不出来。
他无法选择自己的生身父母,也无法化解上一代的仇恨,岑吟屿的身世不是他的错。
池枣到现在还记得那次救了岑吟屿,他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狼狈模样。他一身是伤,明明比自己还要小上两岁,却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胡晟对岑吟屿那毫不掩饰的厌恶仇恨,她至今想起来都心惊。胡晟应该是岑临北的人,但岑临北真的对岑吟屿这么恨之入骨,夺去了他的身份和地位还不够,还非要他的命?
至少在池枣看来,岑吟屿是受害者,而不是罪魁祸首。
为了逃避还没发生的事,就抛弃一个生死相交的朋友,未免也太无情冷漠了。
池枣长长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我做不到。”
在来到首都基地之前,池枣和父母都决定和岑吟屿一起面对,现在要她出尔反尔,池枣还真做不出这种事。
秦宥阳摇摇头,也跟着叹了口气。他了解池枣的性情,也猜得出来,池枣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秦宥阳没有多说,看着池枣心烦的样子,他也不忍一直逼她。秦宥阳拍了拍池枣的肩膀,道:“那你一定要记着,多注意身边的人,别让其他人发现了不对。这种事能拖一时是一时,眼下也没有别的好办法。李宪新那边,最好虚与委蛇,别撕破脸,真的推脱不了,你可以去周家那边。不过,去了周家那边,你可能还是面临被人强行招揽的命运,毕竟你的实力摆在那里,不可能不引人注意。”秦宥阳将自己的住址告诉了池枣,然后道:“一旦有不妙的情形发生,立刻去找我。我白天几乎不在家,但晚上还是有时间的。”
池枣点点头,真心实意地冲他道谢。
秦宥阳不再多说,现在实在是太晚了,下次时间丰裕点他会再跟池枣聊聊。
他开车将池枣送回了四合院,看着她走进了院子,脸色才慢慢沉下去。
既然从她这边走不通,那么,就只能从岑吟屿那边入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