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远从没想到,自己的办公室还有这么热闹的一天。
一天之内,就有好几拨人过来找他,个个都十分难打发,现在站在他办公室的两个人正是他接待的第二波“客人”。
他抬起双脚架在桌子上,后背靠着椅背,身体像是没骨头一般地摊在真皮软椅上。
周文远歪着头,吊儿郎当地看着站在办公桌前的两个男人,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他道:“今个儿真是稀奇,秦先生和程先生会特地到这里来见我。”
原本听下属来报,说是秦宥阳和程瓴特地前来拜访,他还不想见。周文远不用想就知道他们过来的目的是什么,这两个人都是池枣的朋友,他们过来无非是想询问岑吟屿在哪而已。
周文远不是不担心池枣,只是他觉得这些人未免太没有眼色了,他们就不能找个私密的时间来找他吗?偏偏岑家的人前脚才走,他们后脚就来了,这不是摆明了昭告天下,周文远真跟岑吟屿和池枣有来往,把他也推向风口浪尖吗?
可是秦宥阳和程瓴不肯走,秦宥阳还摆着一副要强行打上来的架势,周文远担心事情闹得不好收场,只能让人带他们进了办公室。
不过他心里可不怎么快活,干脆摆出一副二世祖的模样,趾高气扬地看着他们。
秦宥阳心中冷哼一声,神色阴沉。
程瓴却是笑眯眯的模样,开口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们自然是有事,所以才来叨扰周少的。”
周文远抬起手,专心地看着自己衣服上的袖扣,头也不抬地道:“说吧,什么事?”
程瓴正准备开口说话,秦宥阳却声音低沉地开口道:“我知道岑吟屿一定在你那,你带句话给他,如果他还有一点廉耻之心,就让他赶快出来见我。他连累的池枣被抓,自己却躲起来不见人影,毫无行动,是准备将烂摊子扔给别人,自己逍遥快活吗?看来我当初没看错人,他果然只会给池家带来灾难和祸端。”
周文远听了面色一沉,两道目光像刀子一样射向了秦宥阳。
程瓴几乎都要抚额长叹了,来的路上他明明和老秦商量的好好的,预备平心静气地和周文远好好谈,结果没想到向来沉稳的老秦这么冲动,一开口就跟吃了枪药一样,看来他对岑吟屿的怨念颇深啊。
因为秦宥阳这么不客气的一段话,气氛登时从刚才的粉饰太平变得僵硬尴尬了起来。
周文远脸上露出不快的笑容,盯着秦宥阳道:“原来二位是来兴师问罪的,不过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说的岑吟屿是谁,这名字听起来倒是很耳熟,很像我一个儿时玩伴的名字,可惜我也很多年没和他见面了。你们找错了人,你们还是到别处去找他吧,我就不送二位了。”
秦宥阳压根没搭理周文远的送客之言,他冷笑道:“你不用拿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搪塞我。我跟岑吟屿也算打过不少交道,在他来到首都基地之前,就把他的老底摸得清清楚楚。当初就是我让他离开池枣,他才投奔了你。我不是来兴师问罪,你想让他露面,我和他见过面再说。”
秦宥阳都把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周文远干脆也不再装无辜了。
可是他心里还防备着眼前这两个人,于是拧眉道:“关于池枣的事,我们不会坐视不管,不过我们有自己的打算,目前还不到说出来的时候。”
“呵呵。”秦宥阳扯扯嘴角,眼里流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然后道:“光凭你们自己,确定能够将池枣带回来吗?而且,你们准备怎么救?是闯进岑家将人硬抢出来,还是静观其变,以不动应万变?”
“秦宥阳,我愿意给你面子,是看在你为池枣好的份上,才对你忍让有加,你不要得寸进尺。”秦宥阳说话这么夹枪带棒的,周文远压抑不住自己的火气,拍桌而起,喝道:“我要怎么做是我自己的事,凭借周家的根基,想要捞出一个大活人,比你们两个人可容易多了!”
两个人互相瞪视着对方,剑拔弩张的模样看得程瓴在一边冷汗涟涟。
他连忙站出来充当和事佬,一边朝秦宥阳使了个眼色,一边对周文远轻笑道:“周少,老秦他脾气就是这样,说话不怎么好听。其实我们今天来真的不是来找麻烦,而是真心想和您商量一下最有效的对策。”
周文远沉着脸没有说话,程瓴一看便知他这是默认自己接着说下去。
程瓴也不卖关子,语速极快地道:“岑临北当初去抓池枣的时候,看起来声势浩大、气势汹汹,实际上我们都能看出来,他也不希望把事情闹大,不然我也不会那么轻易地带走池枣的父母。我不知道岑临北是在顾忌着什么,不过既然他不想把事情闹大,那我们不如反其道而行,偏偏把事情闹大。您也知道池枣最近才立下大功,等我们将消息散发出去,再游说一些掌权者为池枣周旋,说不定岑临北就会妥协。”
周文远听了,挑挑眉,看向程瓴,道:“这就是你们想出的办法?”
“没错。”程瓴轻笑道:“您觉得这办法不妥?”
周文远不置可否,心中却在估量着这个方法的利弊。
其实说实话,从他自己的角度来讲,也是不希望把事情闹得太大的,所以秦宥阳和程瓴大张旗鼓找上门来,他才那么不爽。这倒不是因为他胆小怕事、不愿出力,而是因为他担心事情传入老头子的耳中,老头子会逼他交出岑吟屿。
周文远打心底想要帮助岑吟屿和池枣,只不过这件事不能摆上明面来。一旦撕破了这块遮羞布,岑家和周家就不可避免地站在了对立面,反而会使的事情变得更加复杂,说不定周文远到时候不但帮不上忙,还会因为自己老头子的瞎掺和而拖后腿。
不过,程瓴说的也有理。
自己不想把事情闹大还有理可循,那岑临北呢?他又是因为什么而遮遮掩掩有所顾忌?
要是能从这一点入手,说不定真能踩住岑临北的七寸,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池枣救出来。
所以他到底要选择哪种方法?是继续私底下行动还是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