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枣怔了怔,眼神飞快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却只是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岑吟屿收回眼神,目光落在汽车的前方,声音渐渐低沉下去,他道:“其实我老早就想跟聊聊系统的事,但是一直没找得着机会。”
他的话音突然一顿,头部转向池枣,道:“我现在跟你说的话,系统会知道吗?”
池枣皱着眉,道:“不一定,他忙起来的时候,就不怎么会在意我在现实中的状况,要是他有所注意的话,现在就有可能在听着。”
岑吟屿抿紧唇,看了池枣的眼睛半晌,又别过头去,没有说话。
池枣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接着说吧,反正以他的性格,不管我们说了什么他也不会在意。他做事始终按着自己的计划来,不会因为我们的议论出现什么变化。”
岑吟屿“嗯”了一声,在脑海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才低声道:“当初听你称呼那个人为‘系统’时,其实我就有些困惑。我没有看到有关‘系统’的相关书籍,可是光从这个名字听来,也能猜到他的身份含义。既然是‘系统’,就说明他是非人类的存在,而我跟他的几次接触中发现,他几乎没有人类的感情,更像是一个有着固定程序的机器......”
池枣点点头,道:“没错,我也有这种感觉。”
岑吟屿声音带着浓浓的猜疑,他接着道:“系统跟你说过,他之所以能够虚拟出丧尸的虚拟形象,供你训练、提升实力是他精密计算的结果,可是你不觉得他的计算太精确了吗?虽然你说你在斗兽场里遇到的丧尸形态各异,和现实中的丧尸王并没有相似之处,可是你在对战的过程中,有没有发现它们的共同之处?比如速度、力量、异能......高级丧尸的形态可以变化,但是实力值总有个标准。也就是说,每个等级的丧尸一定有固定的实力范围.....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池枣眼神微沉,慢慢道:“一直到现在为止,我遇到的丧尸,基本上都是按照斗兽场的模式来的......”
斗兽场里的丧尸太多,等级太高,池枣训练久了,身体就自发地找准猎杀他们的最佳方法。当现实中遇到了类似的丧尸,她会顺畅地找到击杀它们的方法,不至于因为初次对战而手忙脚乱。
而这种“熟悉感”,就是因为在斗兽场里训练的结果。
池枣其实也意识到这一点怪异之处,只是她一直把这点疑虑压在心底,不曾轻易表露出来。
她对系统的怀疑其实从不比岑吟屿少,只是因为她和系统相处的时间太长,再加上系统对她帮助良多,有些事池枣并不想过多深究,在大多数的情况下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过去的。可是眼下听岑吟屿这么明晃晃地说出来,她只觉得背后冷汗淋漓。
随着两人谈话的深入,岑吟屿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渐渐用力,他沉声道:“他的出现也很突然,在丧尸出现之后,他才露面,不是吗?光从这个时间点上看,他和丧尸就脱不了干系。”
池枣咬了咬唇,突然道:“不是,他不是在丧尸出现后才露面的。”
岑吟屿一怔,神色怔忪地看向池枣。
池枣眸色渐深,看着车前的夜色缓缓地道:“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在末日来临的前几个月,我曾经以为爬山而摔落坡底?”
“嗯。”岑吟屿点点头,不明白这跟系统有什么关系。
“据我爸妈说,我失踪了整整七天。可是我醒来后,却根本不记得那七天发生了什么。”池枣思索着当时的情景,仍然发现脑袋是一片空白的,她心中叹了一口气,然后道:“不止是失去了那七天的记忆,我刚刚从医院醒来的时候,连自己以前的记忆都很混乱,甚至连爸妈都没想起来是谁。但是过了几天情况就渐渐好转,等我出了医院,以前的事又全部都想起来了。”
“不过自从从医院里出来,我就变得很奇怪。”池枣道:“我变得特别饿,胃就像个无底洞,每顿饭都得吃很多的食物才能饱腹。在市民大规模发烧的那个晚上,我的异能初次觉醒了。”
池枣看向脸色深沉的岑吟屿,道:“所以我猜测,系统很有可能就是在我摔落陡坡的时候,进入我的身体的。”
岑吟屿静静听着池枣的分析,他的薄唇都抿成了一条线,沉默片刻才道:“所以是他先出现,丧尸后来才爆发的。”
池枣“嗯”了一声,又扔出了炸弹,道:“我那次摔下去的那座山,叫做‘鹿山’。”
岑吟屿猛地睁大眼睛,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
鹿山,就是“星陨”所在之处的那座山,而人类最先发现的那块“星陨”,却被系统悄无声息地取走了.......
岑吟屿只觉得自己心跳都加快了许多,他看了一眼脸色平静的池枣,轻声道:“你早就猜到了,是不是?”
这么多的线索连在一起,池枣作为当事人,应该更早就发现其中的微妙之处才是。
池枣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这一点。
她道:“我猜过他的来历,也问过他很多次,只是系统从不透露他的来意和目的,久而久之我也当什么都不知道了。他跟丧尸一定有关系,但是这种关系一定是对立的,这就够了。”
“至于我于他而言到底代表着什么,并不重要。”池枣的脸上划过一丝冷意,她道:“我只知道,他现在还需要我,他必须全力支持我,毕竟我们和他的目标有着重合之处,他想要消灭丧尸,我们也是。所以在实现这个目标前,别的事我不会去在意。”
系统到底把她当做什么,是消灭掉丧尸之后才需要考虑的问题。
岑吟屿露出慌乱的表情,急忙道:“但是这样你很危险......”
他的话音突然中断,因为池枣握住了他那只搭在方向盘上的手。
“好好开车吧。”池枣对岑吟屿笑了笑,可是手指却在他的右手掌心轻轻写着字。
岑吟屿眼神一沉,左手扶着方向盘,状似认真地看着前路,可是心神却集中在池枣那根缓慢移动的手指上。
他在心中默念着池枣的比划,一字一顿:
“我的身体里好像有个女人,一个跟系统关系匪浅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