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几个差役顿时吓傻了,他们平常欺负人,面对的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就算是有人敢反抗,也不过是拿脑袋顶撞几下,可是眼前的这个汉子却是出手狠毒,挥刀就砍,刀刃只往致命部位走。
眼见许峰的刀又砍了过来,只的一边挥刀招架,一边呼喊叫人,已是手忙脚乱,全无恋战之意。
其实这些都是许峰在战场上学到的保命之术,战场上刀枪无眼,要想活命,就必须必敌人狠,而且出手要快,否则就会变成别人的刀下亡魂,而这些差役却不过是欺负百姓的打手,就好像城管碰上了野战军,只一个照面,输赢立见分晓。
许峰一击得手,绝不停留,大步直奔县衙而去,几个差役回过神来,挥舞着刀在后面紧紧追赶,其他几个听到呼救的差役冲出来,但却无人敢于许峰正面相对,或者一交手就甘败下风,或者与许峰擦肩而过,只是紧紧的尾随追赶。
县衙门前站着两个差役,听见呼喊声,连忙拔出刀戒备,只见一人手持钢刀,大步如飞,势若疯虎,人还没有冲到跟前,身上的那股杀气已经逼到面前,不由的手脚慌乱。
县衙大门宽不及十尺,两个差役守在这里,竟有种一夫当关的险峻,其中一人见许峰冲到近前,虽然心中慌乱,仍旧挥刀砍下,这看似随意的挥手一刀,立刻显出日常练武的功底,迎面而来,除非左右闪避或者退后,否则绝难幸免。
但许峰却既不躲避也不退后,反而全力向前一纵,在那差役的刀落下之前,扑上他的怀中,用力将他撞入县衙内,接着挥刀横砍,守在门前的差役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只觉的胳膊上一阵巨疼,接着眼前溅起一片鲜血,大叫一声向县衙后面跑去。
虽然这只是片刻的停滞,但跟在后面的十几个差役已经追了上来,但却无人敢率先纠缠许峰,反倒学起了孔融让梨。
县衙里的布置和永嘉县差不多,前院是办公的场所,后院是县尊生活的地方,此时几乎所有的差役都在街市上催收税赋,前院并没有什么人,只有几个吏员从签押房里探出脑袋张望,看见许峰手持滴血的钢刀,立刻吓的惊呼一声,又躲了回去。
受伤的差役只当许峰是在追自己,心里更加的惊慌,他一条胳膊受了伤,根本就无心厮杀,一边喊叫着,一边躲进了后院。
县尊正躲在温柔乡中乐不思蜀,这一阵子到处催收赋税,把人累的跟牲口一样,昨天还受了惊吓,今天好不容易偷个懒,躲在屋里和小妾温存片刻,犒劳一下自己,正在情浓时,也不知道是那个发了癔症的家伙,竟然跑到后院来撒野。
他娘的,这帮家伙越来越不懂规矩了,县尊大人在心里骂着,恼怒的走出屋子,只见一个差役没头没脑的闯了进来,喝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擅闯内院,成何体统!”虽然心中气恼,但毕竟是读过书的人,又是一县之尊,就算是发脾气,也该带着些书卷味。
话刚说完,只见许峰单手提刀,大步冲进了后院,刀身上还有未干的血迹,立刻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酸溜溜的书生气质,大叫一声:“我的妈呀!”就想往屋子里躲。
但为时已晚,许峰快步冲过来,一把扯住县尊的胳膊,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说道:“县尊大人,我是本县的民户许峰,要状告知县靳璨,望大人主持公道,为民户伸冤。”
县尊早就吓的双腿发软,听他说要状告自己,脑袋里的浆糊顿时翻搅起来,这人是个疯子吗?天底下哪有民告官的事,而且还让自己审理告自己的案子,可是滴血的刀就架在脖子上,不管是不是疯子,只要手上一用劲,自己这颗脑袋也就掉了,连忙告饶着说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十几个差役手持钢刀冲了进来,可是县尊大人已经被许峰制服,他们也不敢贸然行动,只得远远的站着,后院的家眷这才知道自家的老爷遇到了这样的祸事,从屋子里跑出来,抹着眼泪哭天喊地的嚎着。
许峰环视众人,大喝一声:“让开!”押着靳璨向县衙外走,那些差役纷纷避让,与他保持近十步远的距离,以防他铤而走险,一刀将县尊砍了。
县衙外已经聚集了不少的百姓,还有许多的百姓正在向这边聚拢过来,尽管这些天他们被衙门里催缴赋税的事闹的苦不堪言,可县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仍然在百忙之中抽出宝贵的时间,前来看热闹。
许峰押着县尊走出县衙,衙门里的差役紧紧跟随,围观的百姓纷纷避让,形成一个圆圈。
许峰说道:“我只是一个百姓,凭着自己的力气吃饭,朝廷说免征两年税赋,让我们大家都能吃上饱饭,可是靳璨却不尊王法,强征赋税,抢了我粮食和耕牛,还烧了我的屋子,逼的我走投无路,我今天来不为别的,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那是我的血汗,是我从地里辛辛苦苦刨出来的,谁也不能把它拿走。”
这些都是他上次没有说完的话,此时说出来,连他自己都激动了,只觉的身上充满了力气,手上稍微一用力,锋利的刀刃立刻在靳璨的脖子上划出一条血痕。
围观的百姓听了,立刻对许峰充满了敬佩,这些天来,他们那个没有受到类似的待遇,被人抢了东西烧了屋子就委屈吗?这算什么,还有被毒打一顿,然后扔在大牢里的呢!
但委屈归委屈,要说拿把刀指着县尊讨要公道,他们可没这个胆子,只不过昔日威风赫赫的官老爷如今被人架了刀在脖子上,大家也都觉的十分解气,过瘾。
靳璨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说道:“好汉饶命,你要多少钱我都给。”
许峰用刀在他头上重重的一磕,说道:“我不要你的钱,也不是杀人越货的强盗,我只要我自己的东西,你烧了我的房子,抢了我的粮食和耕牛,我要你赔给我。”
靳璨连连点头,说道:“我赔,我赔。”旁边自然有懂事的吏员,本着宁多勿少的原则,去筹办该配给许峰的东西。
听着许峰正义的申诉,百姓们激愤不已,尤其是听到靳璨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决定悔过自新,答应配给他损失,更令百姓羡慕不已,不少人开始议论纷纷,感叹为什么自己没有他那样的勇气,去挑战这种不公平的待遇。
许峰说道:“我不仅要让你赔偿我的损失,还要让你道歉,你身为一县之尊,本该处处替百姓着想,为百姓谋福祉,但你却只关心自己的前程,趋炎附势,见利忘义,你说,你这么做对吗?”
即使是被刀架在脖子上,靳璨也不能同意许峰的这个观点,从三皇五帝开始,知县的主要工作是替天子牧守一方,教化百姓,因此也被称为‘牧’或者‘令’,金随宋制,称为知某县事,也就是知县,在吏部关于地方官员升迁的考核评叙中,为民做主只占着屁大一点的分量。
但心里不同意并不代表嘴上不同意,只是话也不能乱说,以免坠了自己的威风,以后这官还怎么做,委屈的说道:“好汉,下官也是身不由己,实在是朝廷旨意……”
许峰说道:“看来你心中只有朝廷,根本就没有百姓。”
人群中突然飞出一块石头,不偏不倚的正砸在靳璨的身上,接着就听有人喊道:“杀了这狗官!”一时间百姓群情汹汹,大有冲上来将靳璨撕碎了吃掉的架势,但却不知道这块石头是谁扔的,这句话是谁喊的。
那些差役吓的脸色煞白,倘若只是许峰一人作乱,他们还能够对抗,现在却是满城的百姓都被他鼓动,倘若大家一起造反,别说他们几个差役了,就算是调一两千兵马来,也未必能够抵挡,不由的后退了几步。
靳璨说道:“父老乡亲,是我糊涂,我保证退还大家的粮食和财物,从明天开始,不,从现在就开始。”他也意识到了事情的危险,倘若百姓受不了许峰的蛊惑,群起造反,那就不是他一人的生死问题,就连他的家眷也会一并遭殃,到了这个时候,就别管什么将来了,先稳住眼前的局势在说,
百姓激动的情绪非但没有平息,似乎更加厉害了,只听人群中有人大声的喊道:“你们抓了我爹,先把人放出来。”“我男人被你们抓走了,你放不放?”
靳璨连连作揖,说道:“我放,我这就放人。”冲着远处的差役喊道:“快些打开囚牢,把人犯都放出来。”
几个差役立刻转身就往牢房跑,不论县尊大人的命令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先离这些穷凶极恶的百姓远些。
人群中立刻有许多的百姓跟着那些差役往牢房跑,既然县尊大人都答应放人了,那还在这里凑什么热闹,赶快去和自家的亲人团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