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换新衣服去了？好兆头，你这样，明天你到驾校就把那个教练车借出来。然后让大哥穿上新衣服，你们去郊外兜兜风。“办公室里，听到辛雯的汇报，老二沉思了一会命令道。

    听到老二的命令，辛雯疑惑地抬头看了一眼。老二一愣，随后掩饰般地笑了笑，“啊，我想在郊外没人看见他，你让他开一开，会对他车技的进步有好处的。”

    辛雯只好说了声：“好吧。”

    见辛雯没有抵触，老二拿起电话拨通了老大的号码，老大出人意料的也没反对什么，这让老二心下甚感愉快。

    看着老二轻松的表情，辛雯疑惑了半天，才去与驾校经理联系起借车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辛雯早早开着教练车在门口等待着老大。

    “等我一下啊？”老大上车后，指挥着辛雯将车开到足疗城后，喊停下车。

    来到室内，老大径自找到梅好。

    “哎？你怎么来了？”看到老大，梅好立刻奇怪地问道。

    “想让你跟我出去溜达溜达。”老大似笑非笑地说道。

    “溜达溜达？那我还得请假。”梅好意外地看着老大。

    “请完了，我在门口等你。”老大点了点头，走出门外。

    辛雯坐在车里等待了片刻，就看到老大与梅好并排走了出来，而梅好看到车里的辛雯，也是一愣。

    “梅好，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辛总监，我的领导。辛总监，她叫梅好。要说我们还真挺有缘。你还记不记得在东北因为你那个手机的事儿，她还进了一回派出所呢。”看着两人互相对视，老大立刻走上前介绍道。

    “记得记得，当然记得，你好。”辛雯大方地打了招呼。

    “梅好，跟你汇报一下，今天咱家老二给我安排的学车课程是要到郊外去兜风。咱们和辛总监一起去，一块儿溜达溜达。辛总监，你看好不好？”看了看梅好和辛雯，老大低声建议道。

    梅好默默点了点头，见他答应，老大立刻快步跑到车前。

    “请上车。”老大殷勤地打开门，将梅好让进后座。随后跑步跑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做稳，辛雯对两人微微一笑，发动车子向前开去。

    “哎呀！天气不错，心情不错，一切都不错啊。灿烂的朝霞升起在金色的北京，我和梅好同学一起去郊外兜风啊，头上艳阳高照，脚下宽阔大道。总监开车，梅好相伴，这样儿的心情多么灿烂。”梅好坐在座位上略显拘束地看着老大，老大则落落大方连说带唱着。

    见老大将俩人都捎了进去，心里美滋滋的梅好，不由得偷偷碰了一下老大。

    “辛总监，梅好哇，原来在顺城。后来我到北京不长时间我就把她就接过来了。本来还想找你聚聚呢，结果阴差阳错的一直也没找着机会。”见梅好提醒，老大连忙转过头向辛雯解释道。

    “傅大哥，我要是知道梅好在北京，我早就请你们了。”辛雯呵呵一笑。

    “辛总监，这就可整反了，在单位啊你一直对我这么照顾。我跟梅好总想找个机会好好感谢感谢辛总监呢。是不是？梅好。”老大转头看向梅好。

    “是。他常回来说，辛总监对他特别关照。”梅好立刻接口道。

    “你们在车里等等，我去买两瓶水。”车子迅速开出市区，看着周围逐渐显得淳朴的建筑，辛雯减速将车停在路旁。

    “辛总监，我去吧。你俩在这儿等着，我去。梅好，你跟辛总监交流交流。”辛雯刚要下车，老大就抢先下了车，同时转头对梅好使了个眼色。

    “你是傅大哥的女朋友？梅好，这名儿真好听。”看着老大下车走远了，两人沉默了片刻，辛雯率先开口道。

    “谢谢，真是不好意思，你们在工作我还过来插一脚。”梅好略带歉意地说道。

    “没关系，你能来，我特别高兴。对不起，我接个电话。”辛雯转过头真诚地说道，正当梅好准备回答的时候，电话忽然响起，辛雯抱歉地点了点头，转过去接起电话。

    “那我下去吧。”梅好知趣地跳下车。

    老大那边买完水刚一转头，就看见梅好一脸笑意地背着手走了过来，用小拳头撒娇一般打了老大一拳。

    “你刚才是干什么呀？当着别人的面逮什么你都往出冒，你神经失常了。”梅好娇嗲道。

    “交流完了？其实不用问，你看你这表情就知道交流完了。”老大笑嘻嘻地说道。

    “哎，我看那个辛总监一直在接电话，她好像挺忙的。要不我回去吧？”梅好白了老大一眼，关切地说道。

    “你也整反了，她忙应该她先回去，我今天给你请假的目的就是一个字，出来玩。”老大眼珠一转带着梅好向车子走去。

    打着电话的辛雯忽然发现老大从车前冒了出来，然后自告奋勇地坐到驾驶位上，跃跃欲试地发动着汽车。可是，发动了两次后，车子却始终点不着火。

    “怎么打不着火了。”老大转头看向辛雯，疑惑地问道。

    辛雯看了看他，走下车打开前盖儿仔细看了看，然后迟疑了一下说道：“电屏没电了。”

    “哎呀？怪了？它怎么好好的就没电了呢？”老大躲避着辛雯的目光说道。

    “要不我打个车先回驾校？等方便的时候我叫个教练过来接你们回去。”看着老大，辛雯又好气又好笑。

    “行。我和梅好在这儿看着，那你等我电话就行。”老大连忙点头同意。

    “谢谢我吧？祝你们玩得高兴。”看着老大的样子，辛雯微微一笑，略带深意地说道。

    “那肯定的，祝辛总监一路顺风。”老大连忙跑到路边，招手给辛雯叫了一辆出租车。

    “辛总监，善解人意呀。”目送着辛雯走远，老大脸上露出笑容。

    “什么意思啊？你们俩跟说暗语似的。”梅好在一旁奇怪地问道。

    “没看吗，给咱俩制造空间呢嘛。”老大解释道。

    “她回去不是因为车没电了吗？”

    “我整的！我把电屏的钳子摘了。辛总监一看就明白了，不就走了吗？”

    “你怎么又骗人哪？”梅好佯怒道。

    “她回公司忙正事了，咱俩还可以单独溜达了。这是一举两得的双赢啊。怎么叫骗呢？”老大边说着，边拉着梅好的手走上车。

    “辛总监。”辛雯来到驾校，在和教练交代完几句正准备离开时，小五的声音忽然从后面传来。辛雯一回头，发现小五正笑眯眯地站在不远处。

    “吉平小姐。你怎么来了？”辛雯奇怪地问道。

    “来看看你和我大哥。他怎么没跟你在一起？”小五调皮地回答道。

    “啊。他出去练车了，待会就回来。”辛雯一愣，随后敷衍道。

    “好，那我们一起等他！？”小五拉着辛雯走到一旁，看了小五一眼，辛雯无奈，点了点头。

    “辛总监，以后我叫你姐姐吧。好吗？”走在车场宽敞的大院里，小五忽然开口说道。

    “为什么？”辛雯有些奇怪。

    “我从小就跟几个哥哥在一起。他们都是半大小子一个比一个能惹祸。我跟他们也没个共同语言，我一直都很想有个姐姐。”小五幽幽地说道。

    “你大哥也惹祸呀？”

    “我大哥根本就不是我大哥，他在家里相当于是我爸，跟那几个两码事儿。现在看着他也渐渐奔老去了，有时候我真是挺着急，他现在也没有个家，也没有个人陪他。他也没这根弦儿，整天东一趟西一趟的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姐姐，我想跟你说说我的心里话。行吗？”小五说到这里，双眼不禁有点发红。

    “什么心里话？”辛雯看着小五，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可就在此时，小五兜里的电话忽然响起。

    “对不起，我接个电话。喂？不行。我不是已经跟你说了我今天没空吗？我在音乐学院呢。对，和我的一个导师谈点事儿。什么？我没撒谎。大白天的我撒什么谎啊？”听到电话里小朱的声音，小五立刻换成居高临下的语气回答道。

    “你真的没撒谎吗？”一个声音忽然从电话外传来，小五抬头一看，发现小朱正笑眯眯地向她走来。

    “难道你有分身术？这不是音乐学院吧？这位是你的导师吗？”看着小五，小朱得意地问道。

    “你笑什么笑啊？哏揪揪的。”小五脸一红，低头斥责道。

    “我想跟你谈谈。”小朱要求道。

    “你们谈吧，我有点事，得找下他们经理。”辛雯见状，连忙脱身离开。

    “辛雯姐，我……我跟他没什么好谈的。”小五连忙要追上去，却被小朱一把拉住。

    “你到底要跟我谈什么？还有，你有什么权利总盯着我？”小五气恼，索性转过头来数落道。

    “小平，我承认是在盯着你，但是没到‘总’那个程度。这个‘总’属于那个人，属于那个开着豪华车把你接走的那个人。我知道我们的关系你不是很在乎了，不管你在不在乎，我很在乎。”小朱看了小五一眼，动情地说道。

    “如果我不在乎的话，你的在乎有意义吗？”小五冷冷地反问道。

    “我希望你珍惜自己，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小朱索性直言。

    小五刚要发火，却看见老大坐着教练车慢慢悠悠地驶进驾校，“我大哥回来了，我要跟他谈点事，你别往前凑啊？”

    “你怎么来了呢？”看到小五走过来，刚下车的老大奇怪地问道。

    “我来看看你和辛总监，听二哥说你们最近处得特别好。”小五玩笑着说道。

    “纯洁的上下级关系，不是最近，一直就不错。哎，那不是小朱吗？怎么跑那么老远去了？是不是你又欺负人家了？小朱啊，过来啊！”老大嘿嘿一笑，忽然向小朱张望道。

    小五回头看到小朱，脸上的笑容立刻隐去，而远处的小朱则不明所以地笑着对老大摆了摆手。

    “咋还不敢过来了呢？这男朋友当的，还真合格，不让过来就不过来。”老大奇怪，说着就往那边走。

    “哥，你不用管他，我跟他不可能。”小五急忙拉住老大。

    “你跟大哥说说，小朱这孩子，你到底看不上他什么啊？”老大转过身来，表情严肃地看着小五。

    “又肉又面，一锥子扎不出血来。”小五白了一眼小朱。

    “小五啊，这正适合你啊。大哥把你养大还不了解你嘛，你要尖啊，你就是一把锥子，你再找把锥子，你俩就互相扎吧，你们就别过日子了，锥锥见血。我过去。”老大数落着小五，随后转身向那边走去。

    “小朱，你过来吧，大哥要跟你说话。”小五一把拉住老大，回头冲远处的小朱喊道，听到喊声，小朱屁颠颠跑了过来。

    “你好，大哥。”

    “你好，朱老弟。有缘哪，咱哥俩又见面了。”老大一把拉住小朱，笑着说道。

    “小朱，你陪陪大哥。大哥，我去一下，找辛总监说点事儿。”小五不明白，原本是大哥的事，怎么忽然变成自己的事了，无奈中，转身向办公楼跑去。

    “喂？辛雯姐姐。我带了两张音乐会的票想送给你，我特意为你弄的。”走到楼里，正碰上出来的辛雯，小五忙不迭地说明来意。

    “吉平小姐，我对音乐会真没什么兴趣呀。”辛雯看着远处的老大，微微一笑说道。

    “姐姐，我的一片心意你就别拒绝了。好不好？你陪大哥学车我们挺感谢的。姐姐，我特别希望你和大哥一块去，这也是二哥的意思，而且不光是这个音乐会，以后你们也……”焦急中，小五说出了一直隐含的愿望。

    辛雯转头看向小五，没有回答。

    “姐姐，我的意思都说得很清楚了。你把票给大哥，到时候我在门口等你们，咱们一起听。再见。”小五将手中的票一塞，随后转身向与老大热络的聊着天的小朱跑去。

    “我这个老妹妹，别看快三十了，可还是不太定性，就像是一架好钢琴，那质量没问题，就是音不太准，然后就希望你这个调琴师慢慢给她调，把音给她调准了，你俩一合作，咣咣咣，那家伙，奏出来全是幸福的乐章。小朱啊，你呢绵软，就像是一汪水。小五呢，要尖，就像是冰碴子，只有你这汪水才能把她这冰碴子融化了。你说她要是再找一冰碴子，俩冰碴子一碰，那两头都稀碎，是不是？所以大哥拜托你，好好地追求追求我老妹儿。”老大拉着小朱的手，亲热地鼓励道。

    “哥，说什么呢？”小五跑过来问道。

    “没没……没说什么，我跟小朱唠得特别投缘。”老大笑着敷衍了一句。

    “行，那我走了。”小五不自然地笑了笑，说着拽着小朱跑出驾校。

    “小平，我不会干涉你的生活。你可以自己选择，但是我真的希望你珍惜自己。”来到车站，小五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连看也不看小朱一眼，见眼此景，小朱艰难地说道。

    仿佛没听到小朱的话一般，小五微微低着头，迎着开来的公共汽车走去，一直到临上车前，才不经意地看了小朱一眼。

    “音乐会？”小五刚走，辛雯就把老大叫了过来，将票递给了他。

    “嗯。让我们俩去。吉平小姐会陪同。说是，感谢我陪你学车。”辛雯意味深长地说道。

    “感谢是应该感谢，不过……”

    “不过不应该是我们俩去。”老大刚说一半，辛雯就接口道。

    “傅大哥，你也应该让你的家人知道一下梅好了。”看着一脸愕然的老大，辛雯补充道。

    “明白。”老大看着辛雯，感激地点了点头。

    晚上，老大早早的来到梅好那儿，看着乐乐在一旁静静地玩着，他手里拿着那两张音乐会的票，坐在那里等着梅好的答复。

    “咱们俩去？你妹妹也去，我去好吗？”梅好不无担心地说道。

    “先别管别人好不好，先问问你自己行不行？我觉得，我们不光是去听一场音乐会。我想通过这个音乐会向我的兄弟姐妹渗透性地声明一下咱俩的关系。这毕竟不是小事，你先慎重地考虑考虑。因为我这么老，咱们谁也不能看乐乐的面子，一码是一码，这是咱俩的事，你考虑考虑。”老大少见的严肃。

    “你要是觉得我合适，那我愿意去。”梅好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停顿了片刻后说道。

    梅好的话老大心头一颤，他只觉得眼中一热，立刻低下头来。

    “怎么啦？”梅好关切地问道。

    “有点儿抽筋。谢谢你给我和你妈带来的缘分。既然你妈这么信任我，我指定好好对你们娘俩，如果有一点儿对不起，天打五雷轰。”老大胡乱答应了一句，缓缓走到乐乐面前，蹲下身来对乐乐说道。

    “去你的，乌鸦嘴。”梅好嗔怪了一句，站起身打扮起来。得到梅好同意的老大，热心地凑过去，不断地左右参谋着，很快，两人焕然一新地走出家门。

    “我穿这身行吗？”梅好打量着自己的衣着，不自信地问道。

    “那太妥了！明月就是时装模特儿，人家的眼光啥挑儿都没有。”老大上下打量一番，赞赏道。

    “我就说给你也买一套，你就是不听。”梅好再次打量了自己一眼后，转而看向老大。

    “我还买啥？老四这件唐装，除了长点儿，有毛病吗？你这年轻女性赶点时髦，我这中年男士得有点儿民族的风骨。配！好了，出发吧，早点听完早点回去，人家苗苗老师还在家等着呢。”老大一比划自己，拉着梅好向剧院走去。

    “小平，你能让我陪你听音乐会我特别高兴。”看着身边的小五，夏锦达低声说道。

    “别老抓住一切机会讨好我。你还记得我大哥吧？”小五微微一笑，回头提醒道。

    “记得，你的大哥我敢忘吗？”听到小五的提醒，夏锦达不由得向剧院门口张望着。

    “哎，在那儿呢。小平！”看到小五，老大立刻拉着梅好跑了过去。可当四人一靠近，顿时都一下子愣住了。

    “小平，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梅好，大哥的女朋友。你们在顺城也见过，当时也不便跟你们说清这个关系。今天正好趁这个机会让你见一见。”老大拉过梅好随意地向小五提了一句，可小五却半晌没说出话来。相反，倒是夏锦达反应迅速，走过去，一把拉住老大的手。

    “你好哇？傅大哥！”

    “夏老弟，你好，你怎么来了呢？”老大不客气地反问道。

    “陪小平嘛，当然也是陪您。请吧，大哥，咱们进去吧，到里边聊。”夏锦达仔细地看了老大一眼，目光最后停留在老大身后的梅好身上。

    “行行。”老大点了点头，拉着梅好向里走去。

    “小平，你让让大哥，你请人家来的。”夏锦达凑近小五，暧昧地用手轻轻扶了一下小五的肩膀半耳语着。回头看到这景象，老大不由地收敛了笑容。

    老三正忙着准备下班，外面忽然响起脚步声，他抬头看去，发现小赵满脸堆笑地走进来，不由得一愣。

    “上你这儿坐会，忙什么呢？”见老三看向自己，小赵嘿嘿地笑着坐了下来。

    “区里社区文艺汇演刚结束，我琢磨琢磨评奖的事儿。”老三索性回答道。

    “哦，我听大家说这个汇演搞得非常成功，看来这个，在傅处的领导下我区的群众文化……这个就是说……确实是有了一番新气象。”小赵尴尬地恭维了一句。

    “那谈不上，不过有些节目挺不错的，真有点水平。例如乐群社区的京韵大鼓，那个演唱者原来……”面对小赵的恭维，老三有点不舒服，连忙把话题转到工作上。

    “呵呵，傅处，好节目肯定是不胜枚举，你就不用给我讲这些了。我来是想问问你，幸福路社区的那个女声独唱怎么样？”小赵笑着打断老三的话，转而问道。

    “说实话，不咋的，太一般了。”老三皱眉摇了摇头。

    “是吗？那还有没有评奖希望呢？我跟您实说了吧，是这么回事，我想让你给那个独唱演员安排个奖，因为她是我二姨。她呀马上要到任了，但是特别想再干一届，要是有个区里的奖，街道考察的时候不是就能加点儿分吗？傅处，你这大笔一挥，可就能决定一个社区书记的命运哪。你看看一等咱也不争，但是三等也没什么意思，就考虑考虑二等吧。行不行？”小赵索性提出自己的要求。

    “这恐怕不行啊。”老三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

    “哎呀，你就放心吧，我都明白，你的事到时候我也……就算给我个面子呗。”小赵的脸立刻阴沉下来，但随即又恢复了笑意。

    “这事真不行，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关键是那么多好节目在竞争，艺术标准在那儿呢。”见小赵把话说开了，老三索性直接拒绝。

    “行了，那就不麻烦傅处了。”小赵脸上一阵尴尬，缓了缓，笑着站起身。

    “你没麻烦我，赵儿，咱们坐了八年对面桌，你了解我对工作的态度，我真没法办。”老三为难地站起身。

    “行，我是不了解情况，艺术标准不能违背，就当我没说，好好，你忙，你忙。”小赵僵硬地笑了笑，说完走向门口。

    送走小赵，老三仔细回味了一下，虽然觉得有点不妥，不过也没在意，在收拾了一下后，离开办公室向家走去。

    “媛媛，你怎么自己在家。你妈没回来？”老三一进家门，发现只有媛媛自己在学习。

    “回来了。她让我写作业，自己去楼上赵叔叔家了。”媛媛随口回答道。

    老三猛地一愣，可还没等他回过味来，小南开门进来，一把将一包东西重重摔在客厅地上。

    “你这干什么呀？”低头看着丰厚的礼品，老三奇怪地问道。

    “傅吉兆，这就是你的未来！”小南歇斯底里地喊道。

    “你上小赵那儿去了？”老三问道。

    “你还小赵小赵的叫人家？你这个正处就是你左一个小赵，右一个小赵给叫没的！你以为人家不在乎哇？你完了你！你知道吗？”小南指着老三恨恨地说道。

    “我完什么我完？你听见什么了我就完了？”老三莫名其妙。

    “哎哟，你以为人家像你啊？我今天到了人家，人家对我一口一个大嫂！一口一个帮忙！但是人家就是不收你这东西！你跟赵局之间肯定有事儿，单单因为你这些年你不叫他赵局，他不可能把口封那么死，连东西都不收。你说最近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小南一边回忆着，一边质问道。

    “能有什么事，就是今天他找我办件事儿，他二姨参加了我抓的那个区里的文艺汇演，他想让我给他二姨安排个奖，我没给他办。”老三想了想，将刚刚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呀，你呀，顺水人情你都不会送，你都傻透腔儿了！”小南几乎气得吐血。

    “我怎么傻了？没法评就是没法评吗！她上台都直跑调儿，咱们也没设跑调儿奖啊？”老三口气虽硬，声音却小了不少。

    “你看着吧，本来你们就冰冻三尺，现在你又雪上加霜，到时候他要是不否决你，我就把脑袋给你！明天晚上你必须跟我去，当面跟人家陪陪笑脸儿，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小南强抑着怒气，再次命令道。

    “你疯了？”老三一愣。

    “我疯也比你傻强！”小南针锋相对地骂了一句，重重地摔上了门。

    “这个剧场真是挺上档次啊。比咱们顺城工人俱乐部豪华多了。”音乐会还没开始，肃穆的情绪却笼罩下来，小五一脸严肃地看着几人，老大则一副浑然不在乎的样子。

    “今天演出的乐团也挺知名的，是叫巴伐利亚广播交响乐团。”夏锦达说着，将演出资料递给老大。

    “你也看看，这是国际之间的艺术交流。哎？夏老弟，像这个……巴伯利亚乐团，它好在什么地方啊？”老大看了一眼资料，递给梅好看。

    “说实在的，大哥，我也不是特别懂。”夏锦达老实承认道。

    “哎，小平，那个小朱懂啊，他怎么没过来呢？”夏锦达一听有点意外地看了一眼小五。

    “啊，夏老弟。你不认识那个小朱是吧？那小朱是小平一个好朋友，专门给小平调琴的，那孩子老好了，打眼一看从目光里闪的全是真诚，完了和小平还志同道合。”老大索性公开赞扬起小朱来。

    “没想到小平还有这样的好朋友。”夏锦达笑了笑，再次看向小五。

    “那孩子老喜欢小平了。小平，他跟你同岁是吧？”老大转头看向小五，后者越听越气，索性站起身向外走去，看到小五离开，夏锦达连忙追了出去。

    见两人都走了，梅好奇怪地看向老大，“那个男的是谁呀？”

    “咱们家老二做生意的一个朋友，小平怎么和他在一起呢？”老大也很奇怪，自言自语地说道。

    “我大哥，怎么能把那个女人带去呢？哎呀，真是够呛，我这个大哥呀。”一直跑出剧院，小五才借着机会把气发泄到梅好身上。

    “咱们这个音乐会没听上，接下来还上哪溜达溜达呀？要不然，今天晚上我们俩在一起，我都给你安排。对了，你大哥说的那个小朱是谁呀？”夏锦达笑了笑，不经意地问道。

    “谁也不是。”

    “真的吗？”

    “你要不信我说什么也没用。不行。我得去找找我二哥，我得跟他说点事儿。”小五气还没消，口气多少有些冲撞。

    “明天我给你打电话。好吗？”听到小五要走，夏锦达宽容地说道。

    歌剧院内，悠扬的音乐声不断传来，梅好陶醉般的沉浸在梦幻般的环境中。

    “好不好听？”看着梅好陶醉的样子，老大低声问道。

    “我觉得我就像到了电影里一样，今天晚上我心情特别好。”梅好小声回答道。

    “是，乐乐见好了，你工作稳定了，我们共同生活在祖国的心脏，心情肯定无比舒畅。”老大嘿嘿一笑，小声说道。

    “我主要是跟你在一起特别高兴。”梅好轻轻抓住了老大的手，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老大全身一僵，表情也变得不自然起来。

    “是不是又抽筋了？”眼见此景，梅好关切地问道。

    “有组织上的鼓励，再也不抽筋了。”老大一副表决心的样子说道。

    握着梅好的手，老大就没再松开过，一直到音乐会结束，将梅好送回到家，老大才恋恋不舍地放开梅好，转身向家走去。

    耳边一遍遍回荡着梅好的声音，老大只感觉到飘飘然然的，可飘到老三家门口，他却莫名其妙地掉了下来。

    轻轻地敲了敲门，门一开，老三面沉似水的出现在面前。

    “怎么的了？老三。”看到老三，老大直觉地感到有点不对劲，匆忙进屋，发现小南也在屋子里呼呼运着气。

    “老三，又怎么的了？你别老这样，你这不让大哥操心吗。”看着厨房里凌乱的家什，老大明白过来。

    “哥，我一个人的罪我一个人遭，跟你没关系。”老三气鼓鼓地回了一句。

    “傅吉兆。你少弄得好像我没事找事儿似的，有能耐你跟大哥说说！”那边，老三的话一下子将小南点着。

    “徐小南，你还有完没完？你别挑战极限，你听见没有？”老三生气地警告道。

    “老三！你干什么玩意你？你威胁你媳妇啊？你再跟你媳妇这么说话，别说我削你！”老大连忙冲过来拉扯起老三。

    “她不讲理。”老三口气一软。

    “跟媳妇儿讲什么理？跟媳妇儿得讲情，什么叫情？一家人一条心，保持一致，这才叫情。你别喊！你看你这急头白脸的，你还像个国家干部吗你？”老大对着老三大喊道。

    “什么一致啊？谁的一致啊？凭什么我就什么事都得跟她保持一致啊！我屁的国家干部，我就是三孙子！”老三终于将心里的愤怒迸发出来。

    “哎，老三，你是三孙子，那我是啥？大孙子？是不是？你说你骂人你把我捎上干啥啊？小南，你进屋，我好好收拾收拾他。”老大转头看向小南，小南扭头进了卧室，重重地关上卧室的门。

    “又咋的了你呀？”见小南进了屋，老大立刻收起愤怒，小声问道。

    “哎呀，大哥，我真是受不了，我在家遭老了罪了。”

    “我跟你说，老三，你这孩子从小你就悲观，你说你老婆孩子事业一样不少，怎么就遭老了罪啊？”老大拍了拍老三的肩膀，低声劝慰着。

    “是，我一样不少，就是少了一样最关键的，少了我自己。大哥，这话我从来没跟你说过。我傅吉兆的生活不是我自己的，我的生活是徐小南的，我什么都得听她的。你说我有自己吗？”老三索性抱怨起来。

    “你就听小南的呗？她还能害你吗？”老大低声说道。

    “只要她认为是对我有好处的事儿，我就必须无条件照办。不能哭也不能乐，我只要一张嘴就吵，一吵就打仗。最近我们局里要提个正处，给我下个死令儿必须升这半格儿。老说副职没前途，不能重蹈他爸的覆辙，让我去给一个曾经是我八年的下属小赵去送礼。我说不去，就是这个结果。”老三看了一眼屋子里已经熄灭的灯光，不满地说道。

    “为啥给他送礼呀？”

    “人家现在是班子成员，对干部任命有一票否决权。”

    “啊，那也算你领导。”

    “大哥，说句到家话。这个正处我不是非上不可。为了这个事我们送了几回礼，但那起码都是前辈，我还可以自欺欺人就当是一种尊敬了。不瞒你说，那个小赵是个爱搞小动作的人，我还就烦这种人，你让我给他送礼，那我这脸真没地方搁了。结果今天她自己去了，回来说人家不给面子没要东西，就跟疯了一样，又摔东西又摔锅的，我在这个家有什么意思？我也活大半辈子的人我整天回家就面对这个？”老三越说越激动，霍然起身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