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坐在候车室的椅子上，笑着看着眼前人来人往，“又是动车，上回都上去了，没动上，这回动一把。”

    “大哥，当初我离开顺城到北京，你说不放心，怕我独立不了，我还不服气，现在我才知道，其实很多事我以前都没想明白，很多事都没处理好。”看着老大欣喜的样子，老三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帮你一把你不就独立了吗？对了，DV想着还老二。”老大嘿嘿一笑，看着人流涌动，他也一同站起身来。

    “忘不了。”老三拿起行李要跟着老大，却被老大一把拦住。

    “哥。”看着老大顺着人流向检票口走去，老三忽然大喊了一声。

    老大回头看了老三一眼，再次走了回来。

    “哥，我真舍不得你。”老三有些哽咽。

    “哎呀，这，又像小时候刚尿完炕似的。行了行了，副处级国家干部。我走了啊，别给我打电话了啊？让我动一回。”老大说着拍了拍老三，老三点点头用力把眼泪憋了回去，目送着老大走进检票口。

    走进车厢，老大坐在过道的位置上，惬意地看着四周的环境。拿出椅背网兜里的水和杂志，老大摩挲了一阵再次放了回去。

    “这要是有饭，就赶上飞机了。”他的赞叹让旁边的旅客投来一个怪异的眼神，老大则连忙回敬了一个微笑，正在他准备搭个话的时候，电话再次响起，老大不耐烦地接起电话数落了一句：“这老三，干什么玩意？我说我都快动了。”

    电话那头，不是老三，苗苗的声音在沉默了一会后传了过来；“大哥，我想见你。我面临着一个选择，我脑子彻底乱掉了，你得帮我出个主意。”

    老大一愣，连忙追问：“什么事儿你说。”

    “我怀孕了。我想要孩子，吉星想要房子，我在想是不是把孩子打了。”苗苗沉默了一会，说出了自己的困境。

    “哎！哎！孩子你一定要留着，不能打呀！你怀孕怎么不早告诉我呀？我去，我去啊。”老大被吓了一大跳，声音一下子放大了几倍，顿时引来周围人惊奇的目光。

    老大有点尴尬，连忙对周围人解释道：“弟妹，怀孕了。”

    可惜没人信。

    车厢内，再次响起播报声，提示火车即将运行，老大匆忙拿起行李，再次顺着原路下了车，看着身后的火车在他下来后，缓慢地离开，老大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走出车站，向老四家走去。

    苗苗并不奢望老大能帮她解决什么问题，她给老大打电话也仅仅是寻求安慰，为自己增加些信心，可是，老大却不这样想，尤其当她看到苗苗递给自己的化验单时，更是高兴得眉花眼笑。

    “好事儿，好事儿，天大的好事儿。”老大放下化验单高兴地说道。

    “是天大的好事儿，也是一晴天霹雳。我今天问他，如果我真的怀了孕怎么办？他说那他就喝药死去呗。我知道他是开玩笑，但是我也知道，他现在这个状态不可能接受这个事实，我这个孩子要不了。”苗苗凄苦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我就不明白，这老四怎么就不爱要孩子呢？”老大看着苗苗，心下也甚感奇怪。

    “我刚遇见他的时候，他挺牛气的，觉得自己挺行。结婚之前他跟我说，他要让我过上让人羡慕的日子，但是结婚以后他的事业一直没什么起色。他那帮同学都比他有名，比他有钱，每次去参加同学聚会他都觉得特别有挫折感。前两年他刚买了车，同学聚会他特兴冲冲地就去了，结果人家都买了名车。他回来跟我说，‘我还开呢，人家都配司机了。’我理解他作为一个男人，尤其在这个圈子里，想得到那一切的心情。可我该怎么办呢？我虽然比他小几岁，但年龄也越来越大了，再这么拖下去，对生孩子就真不敢抱什么希望了。以前我跟他提过几次，他总说，就算要也得在别墅里要，让孩子生下来就在别墅里躺着，要不孩子也没尊严。我拧不过他啊。”苗苗叹息了一声，幽幽地说道。

    “苗苗，别说了。这个事你找大哥，大哥谢谢你。”老大对老四自然了解，更加理解苗苗所处的困境。

    “那我该怎么办？大哥，怎么办？我都跟单位请假了，现在害喜特别严重，要是打就得快点决定。”苗苗想了想，还是决定遂了老四的意思。

    “没别的选择，当然要孩子。那个别墅是空中楼阁，说别墅就别墅啊？那是别墅还是魔术啊？要那个别墅老四这一辈子就是房奴。你得要孩子，没有孩子的女人是残缺的女人，心是残缺的，生活也是残缺的。那哪儿行？”老大站起身，在屋子里徘徊了一圈，断然决定。

    “但是，吉星现在就是块玻璃，我告诉他，他就会碎掉。他一心就在房子上，着了魔似的，我不想逼他。”苗苗看着老大，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可很快又暗淡了下去。

    “唉呀，我这几个弟弟妹妹啊，老二两口子是付工资的婚姻，老三两口子是吵吵闹闹过日子，小五是干脆没有另一半，就是老四和你，你们是纯爱情，纯的。大哥都明白，你不逼他是爱他，但是不能老让你去爱呀？”老大转过头来，看着脸带期盼的苗苗，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不把这房子问题解决，他就永远顾不上爱我。”苗苗自嘲，对于老大的决定却不抱什么希望。

    “孩子按部就班地要，房子就一个办法——声东击西，买房子是假，生孩子是真。”老大想了想，脑袋里构思出一个办法来。

    “那怎么……怎么……唬哇？”苗苗被说得一愣一愣的。

    “要想成功地唬，我得先去联络一个地主。”老大说道这里，想起了老二。

    老二没想到，屡次张罗着要回家的老大，竟然再次出现在他面前，而且向他提出如此一件让人如此无法接受的要求。

    “怎么样？咱们什么时候办手续？”看着一脸为难的老二，老大笑眯眯地问道。

    “哥，这事不能办。你这不是纯唬人吗？”老二摇了摇头，拿出一根烟走向窗户。

    “谁也没说是不纯的呀？越纯越好！那才能解决问题嘛！唉，你怎么又抽上烟了呢？你这烟是跟佳佳他妈离婚闹心的时候学的，后来你这生意做起来以后你不都戒了吗？”老大看着老二点燃手里的烟，立刻嗔怪道。

    “那你说就这事儿让不让我闹心？老四买房子，你不让他买，然后还得我卖他个假房子，还得是真合同，我还得真打折，打到压根儿我不能接受的程度！我跟你说大哥，如果我真这么办，老四要是拿着合同上法院起诉我，我可就一点儿招儿都没有。这是真真正正的诈骗，这个法律责任我是付不起的。”看着老大，老二愁眉苦脸地说出自己的顾虑。

    “谁能起诉你呀？老四还能起诉你吗？这种行为对其他人是严重诈骗，对老四就是爱的奉献。这是你这个哥应该做的。我现在是跟吉安集团董事长傅吉安先生，正式洽谈一项关于挽救一个孩子生命的重大决策。这个孩子跟你还有血缘关系呢。你听我说完，你就能下决心了。”老大见老二不同意，于是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原委和盘托出。

    听完老大的解释，老二沉默下来，良久，叹了口气，说：“明天来吧。我准备。”

    “全得是真的啊？哎呀，感谢傅总啊，感谢二弟，感谢孩子他二大爷。”老大兴奋得直蹦老高，转身就要向外走。

    “行了行了，你老人家这是唬老四目的达到了，又开始唬我了。”老二玩笑道。

    “不是不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敬佩，英明，果敢……”老大的身影已经消失，恭维还留在室内。

    乐滋滋地走出办公室，迎面正好撞上抱着一大摞文件的辛雯，老大见状连忙迎上去一把接过文件抱在怀里：“哎呀，我来我来，一天是助理，永远是助理。”

    “不用不用……”辛雯连忙谦让，可老大已经抱起东西向办公室走去。看着老大的背影，辛雯心里一热，连忙快步跟上。

    忙碌完，老大转身要走，辛雯见状连忙追问：“傅大哥，你这是要去哪儿呀？

    “回我那个出租房。我又把它租回来了。”老大憨笑着说道。

    “我开车送你吧？我正好出去办事儿，顺路。”辛雯拿起车钥匙，跟着老大一同走了出去。

    “不用不用，你上班时间…”老大正推辞着，辛雯已经快步走进电梯，老大无奈，快步跟了上去。

    一路上，老大一如往常般，与辛雯东拉西扯地侃着，不过与以前不同的是，这次辛雯却一直微笑着静静聆听。

    “行了，我到地儿了，谢谢你，辛总监！”车到门口，老大麻利地跳下车。

    “到了，傅大哥，你不请我进去坐坐吗？”见老大下车，一直少言的辛雯忽然开口道。

    “我怕耽误你办事儿，再说，我那现在环境有点儿……”老大为难地看了辛雯一眼。

    “没关系，我办事来得及。”辛雯说着，从车上走了下来。

    “哎呀，我这就算对付了，到我这儿连杯水儿都喝不上了。不好意思啊，坐坐。”房间内，除了炕上铺着的那床被子，一无所有，老大赧然地笑笑，将辛雯让到炕沿坐下。

    “原来，梅好不是在这住吗？”辛雯好奇地问道。

    “她，现在不搁这儿了，目前就是我一个人了。哎，辛总监，我看你最近气色挺好。”老大勉强笑了笑，忽然话题一转。

    “是吗？还可以吧。说老实话，前一段时间我的心情确实不是很好，生活也有点儿乱，现在逐渐又比较平稳了。后来我有的时候回想一下，感觉其实你一直是在帮我，包括回公司的事，包括张强的事，包括录音的事。”辛雯低头沉吟了片刻，抬头看向老大。

    “那哪儿是帮啊，都是我惹的事儿。”老大被辛雯灼热的目光看得一毛，连忙谦虚起来。

    “也许你不相信，其实我还挺怀念那段日子呢，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吧，我能感觉我是辛雯，现在每天又回到周而复始的工作中了，觉得自己只是个行政部总监，就是个公司的零件。没什么意思。”看着老大憨笑的样子，辛雯轻轻咳嗽了一声，低声说出自己的感受。

    “你是总监，你是公司的栋梁，没有你这个零件那可耽误大事儿了。”见辛雯提起，老大连忙把话题转到公司上去。

    “你要是暂时不离开北京，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就说，就把我当朋友，好朋友。”辛雯站起身，在“好朋友”几个字上尤其说得重了一些。

    看着老四坐在桌子前狼吞虎咽地吃着晚饭，苗苗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悄声走到身边，一把搂住老四。

    “吉星，我看上了一个别墅，我们明天去把它买了吧。”苗苗故意压抑着自己声音里的颤抖对老四说道。

    “啊？”老四的眼睛一下瞪得溜圆，转头看着苗苗，毫无征兆地一把反搂住对方，“我的好老婆！我太高兴了！”

    “但是我不想要那种一排一排连在一起的。我想要独体的，你不是总说要搞party吗？我不想启个啤酒瓶盖儿，都能飞到邻居家院子里。”苗苗费力地从老四怀里挣脱出来。

    “但是我这点儿钱就只能买那个呀？独体的首付得多少哇？根本不够。”老四一愣，笑容凝结在脸上。

    “我不管，反正得是独体的。”苗苗索性把头一转，看也不看老四。

    “你是不是不想让我买呀？我怎么感觉你是故意提高门槛儿让我的计划泡汤呢？”老四琢磨了一会，疑惑地问道。

    “怎么会？我说的是真的。你要是听我的，我就能用这点钱，给你搞来价廉物美的独体大别墅。”见老四上套，苗苗立刻转过身来，眼放金光地看着老四。

    “我不信你有那么大本事。”老四恢复冷静，继续拿起碗吃起饭来。

    “我没有，你二哥有哇。我都跟你二哥谈好了，折扣很大，七五折。”苗苗再次凑到老四跟前说道。

    “什么？买他的房？我在他心里都狗屁不是，还能给你打折？”老四兴致全无地走进厨房。

    “是大哥谈的。”苗苗见老四不同意，犹豫了半天将老大推了出来。

    “大哥？大哥也支持我买房？”老四咕噜一声咽下口里的饭，转过身怀疑地看着苗苗。

    “支持。他比我还理解你。大哥还说要明天和你一起去二哥那儿。”苗苗说着说着，不由地低下头。

    “哎，我去……七五折，这好事儿就这么来了。真的吗？”老四早没了吃饭的兴致，把碗一扔，琢磨起明天的好事来。

    第二天一大早，老四就拉着苗苗来到老二的公司，推门刚一进来，就发现老大和老二已经在里面等他了。看到老二，老四还是觉得有点别扭，迟疑着没有和他打招呼，而是走到老大身边，低声招呼了一声。

    “早哇。大哥。”

    “你就别在我这费舌头了，今天你二哥是主角，坐那儿。”老大一指老二桌前的椅子，然后自己和苗苗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二哥，傅吉星专程赶到，傅总是什么意思？”老四嘿嘿一笑，开口贫了一句。

    “大哥说，你和苗苗想买房。我有个想法，你要觉得合适我们可以谈谈。”老二缓了缓，拿出一份图纸铺在桌子上，“四百平。四百二十平私家草坪，一个宽车库，两个车位。环境不错，紧靠四环。”

    “多少钱哪？首付呢？”老四有点激动，颤声问道。

    “七五折，一共四百万。首付要看你有多少？”老二咽了口唾沫，直勾勾地看向老四。

    “八十八万。”老四咬了咬牙，说出自己的底线。

    “行。那就八十八吧。你是特殊客户，整个别墅区只有你一个人是这个价格。大哥给你做了很多努力，房子的质量你不用担心，位置也是整个别墅区里最好的，首付也是最低的，你要是想要就签吧。”老二点点头，将一份合同甩在老四面前。

    “没看见过手里面握着好别墅，还这么便宜，还这么上杆子的地产商。”老四看着合同有点发愣，眨眨眼睛忐忑地说道。

    “你要不是他弟弟，你也见不着。”老大指着老二在旁边插了一句。

    “二哥，咱俩签吧。”老四咬咬牙，拿起笔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装模作样地与老四折腾了一阵，看着他们两口子离开，老二才彻底松了口气。

    “好！干得好！你有这一个事儿，你这房地产没白干。”一直到老四两人走后，老大才站起身，拍着巴掌赞扬起老二来。

    “这么大一份假合同，你要整死我呀大哥。”老二没好气地看了老大一眼。

    “天衣无缝。谁知道是假的？”老大嘿嘿一笑，转身走出办公室。

    本以为能圆满解决老四的问题，可是老大却没想到，他的举动却是把老四向极端又推进了一步。

    天还没亮，老四就已经早早来到片场，导演看了两眼通红的老四一眼，再次嘱咐了一遍：“这场戏都明白了吧？吉星，你跟他打，两招之后把他砍了。”

    “哎，明白了。”老四点点头，挥刀扑上去，可是迷糊中，却一个躲闪不及被对方一棍子结结实实打在脑袋上。

    导演见状急忙跑过来，发现老四脑袋上鲜血淋漓，躺在哪里已经不省人事。

    “昏迷了！快！叫救护车！”众人一边喊着，一边摇晃着老四。

    当老大得到消息赶到医院的时候，苗苗已经守在病床前，看到老大，苗苗轻轻地摇了摇头，老大会意，放下东西悄悄走了上来。

    “老四怎么样？我听说都昏过去了？”看着床上缠了一脑袋绷带的老四，老大心疼地问道。

    “头上开了一个大口子，缝了几针。”苗苗轻轻抚摸着老四的胳膊，一脸的忧郁，“买完房，他当天晚上就连着拍了一天一宿，今天下午人家给了他一棍子他就躺下了。大伙还以为他昏了呢，还叫的救护车，结果医生一检查，才发现，开始是晕了，后来是睡着了。”

    病床上，老四叨咕着翻了个身，发出一阵阵鼾声。

    看着苗苗，老大正要说句安慰话，老四身边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听到电话声，老四本能地张开眼睛，老大见状，连忙拿起电话跑出房间。

    接起电话聊了良久，老大再次走进病房，“哎呀，他这不少呢，今天晚上三个，明天还有好几个呢。”

    听到老大的话，苗苗忧郁地看了老四一眼：“要是他醒了发现戏没演上，还不把房盖都掀了。”

    “别着急，苗苗，我有办法。”老大想了想，转身走出门外。

    “扬善除恶！大快人心！也不枉我……”

    老大挂在半空中，看着自己身下的演员洋洋洒洒地说着台词，心里只盼能快点结束，肚子上，绳子扣得太紧，让老大特别不舒服，他尝试着挪了挪身子，可随着他的挪动，绳子喀拉一响，骤然断了，老大直挺挺地摔在地上。

    “什么问题呀？这胶片全白拍了！怎么回事？”导演那边，看到老大掉了下来，立刻生气地质问道。

    “导演，这绳儿没问题！”

    “这扣儿也专业呀！结实着呢！”

    “那是见鬼了！你们老这样我这胶片得费光！还得赔保险！我这戏还怎么拍！”导演不满意地走到老大身边，仔细端详了绳子一眼。

    “算了算了，和谐和谐，不怨绳子也不怨扣儿。我这东北汉子‘块儿’太大！这俩小伙低估我的分量了，没事儿，再吊上吧。”见吵吵起来了，老大艰难地爬起身劝慰道。

    “那演员没事吧？看你挺经摔啊。”导演这才发现老大的存在，毫无诚意地说道。

    “这不算啥，你这个完了，下一个还得往河里摔呢。”老大嘿嘿笑了笑，任由道具再次将绳子绑在自己身上。

    老四慢慢睁开眼睛醒过来，看了看窗外，当发现是黑的之后，猛地坐了起来：“苗苗？苗苗？几点了？”

    “五点。”听到老四召唤，苗苗连忙走过来。

    “哎呀，这俩点儿睡得太好了。快给我整点儿饭，吃完我去赶戏去。”恍惚中，老四没发现自己在医院，匆忙下床向外要走。

    “你不是睡了俩点儿，你睡了二十六个点。”苗苗拉住他，笑着解释道。

    “啊！这这，我怎么睡那么长时间呢？”老四拿起手机一看，惊讶地大叫。

    “你被人一棍子打晕了，就一直睡着没醒。”苗苗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老四顺着她手指看去，才发现自己正在医院。

    “那我那些戏呢？这是要毁了我呀！”老四没顾忌周围病人家属不满的眼神，找到衣服胡乱套在身上要走。

    “大哥找了一个小伙子替你演完了。早晨把钱都拿回来了，现在给你赶别的戏呢。他说你醒了，让你回家呆着，我们好好团聚团聚。”苗苗一把拉住老四，低声在他耳边说道。

    老四一呆，拿起电话拨通了老大的号码：“喂？大哥。”

    “醒了？”老大的声音透露着无法掩盖的疲惫。

    “睡得特别好。你替我把活儿干了？大哥我不是夸你啊，你真行。以后你当个群头儿一点问题都没有。咱俩一起干，我都想了，整个办公室都行。”老四丝毫没有察觉，兴奋地说道。

    “恩，恩，怎么都行，我说，你回家再歇歇。有活儿你给我，你休息，啊？”老大胡乱应付了一句，挂断了电话。

    身边，苗苗已经张罗着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院，看到苗苗，老四兴奋地抱起对方，“嘿。我还真没想到大哥还有这么一手，他这是天生做经纪人的料啊，这以后我们俩一起做，那这还上贷款不是梦啊？到时候住进大别墅，看见你在我的身边，能体验一下那样的感觉，我就是真死了都……哎？你怎么了？你怎么不高兴？”

    苗苗勉强笑了笑，道：“现在别墅也有了，二哥那边都给你安排了，反正现在也住不上，你就先把工作的节奏缓下来，考虑考虑要孩子的事。”

    “要要！现在有了房子，下一步就是孩子了。我知道你想要孩子，我也时常想这个事儿。苗苗，你放心。别墅问题已经解决，下一步我肯定做个好爹。我保证。”老四保证着，提起包裹跟着苗苗出了医院。

    车开到四环，老四特意拐了一下，来到正在建设的别墅区工地，看着工地上忙碌的工人们，老四脸上再次泛起灿烂的笑容。

    看着老四脑袋上那醒目的绷带，工地负责人警惕地走了过来。

    “嗨。你好，我是业主，准的。来看看我那幢房盖得怎么样了。”见对方过来，老四热情地招呼着。

    “啊。不好意思。你头上有伤，我还以为我们这工人在外面惹事儿呢？您定的是什么户型？”负责人打了个哈哈，警惕地问。

    “四百平，四百二十平私家草坪，一个宽车库两个车位。”老四得意地说道。

    “哦，那是我们最好的一款设计，你在多少号？”负责人点点头，再次询问道。

    “五十一。”老四想了想。

    “我们这个区，只有五十幢别墅。没有五十一。”负责人一愣，随后笑着说道。

    老四表情一变，转头看向苗苗，身后，苗苗也是一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苗苗！你给我买的是什么别墅？拿我当傻子是不是？啊！我知道你什么想法，和老二一块做扣儿骗我是不是？你等着啊！回家我跟你没完！”老四对苗苗一同大吼，打开车门跳下车，横着向老二的公司冲去。

    “吉星，我想要孩子……”看到老四离开，苗苗不顾一切地趴着车门对着老四大喊。

    “要个六！整天说爱我爱我，然后你就这么祸害我的梦想，好，那我也让你的梦想变成白日梦，别说你没有，你就有了，你也去给我打了，我不要！你要，我就连你也不要了，全都不要了！”老四彻底疯了，咆哮着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