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是那么想的, 也是那么做的。在随季春山进山跑了个来回, 记住了路后,他便不再和季春山同行了。
季春山是一日担两次, 每日早午饭后各一次,而赵大却是一日担四趟。
早上天刚蒙蒙亮他就起来先去收了一次, 而后回家吃过早饭后再次进山, 将季春山已经摘下装好的四筐果子连着担两个来回,送到季春山家, 然后再回家吃晚了许久的午饭,午饭后再担上一回,便天黑收工了。
这样和季春山收的加起来,每日就能收上上千斤的果子,小山一样堆在季家的前院。
季春山和赵大收柿子的速度快,赵二削柿子的速度更快,还有空闲的时间,照着季春山先前搭的架子搭了新的,并将自己削好的柿子挂起来晾晒。
见赵大和赵二都那么卖力, 季春山倒觉得自己那二十文的工钱有些定少了, 便和叶清岚商量着要不要再加些, 叶清岚却没有同意,只道若再以银钱感谢,怕是会伤了情分,不如等事情完了,准备一份厚厚的谢礼就是了, 季春山觉得叶清岚说的很有道理,便这样决定了。
期间,有几日季春山要去集市或去镇上买药,家中只有叶清岚和季宁煦二人,赵大和赵二作为外男,男主人不在家便不好上门,他们又不想多耽误时间,文氏便提议,到时她带着虎子和燕儿去季家串门,有她和孩子们在,赵大赵二左右又不进屋,最多到院子里,想来便无碍了。
季春山见文氏带着两个孩子来了家里自是欢迎的,还拿出点心吃食招待,他并不晓得赵大赵二的顾忌,只当文氏是闲来串门的,还邀请文氏常来,也有人陪叶清岚说说话。
文氏来时叶清岚正教季宁煦和王小二读书,她见了不禁十分羡慕。
她的儿子虎子比季宁煦还大上几个月,若是从前家境还好时,早就送到镇上的学堂读书了,可如今,却连每月二钱银子的束修都拿不出。
如今见叶清岚在家教季宁煦和王小二念书习字,她心中不免有些意动,可想到叶清岚大病初愈需要好好休养,不能太过操劳,就不好意思开口让叶清岚也收下自家的孩子了。
可叶清岚却没有忽略文氏眼里的艳羡,且不说两家人的交情,就说虎子和燕儿两个本就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又都是极懂事的孩子,他也是很愿意教导的。
所以,他便主动提出可以让虎子和燕儿来季家和季宁煦王小二一起读书。
文氏自然喜不自胜,又怕太麻烦叶清岚,便说只虎子一个人来就成了,燕儿一个丫头,不必学的太好,回头让虎子教她识几个字就行了。
叶清岚又劝,一说女儿家多读些书,日后好找婆家,婆家也会高看一眼,二来若只留燕儿一个人在家难免孤独,左右孩子们都还小,在一块儿学习没什么,等回头都长大了,他想教也教不了了。
文氏何尝不晓得这些道理,不过是不想太麻烦叶清岚,既然叶清岚并无勉强之意,她自然也是希望闺女能多学些东西的。
只是到底觉得让叶清岚白白帮着教导两个孩子有些过意不去,想说给钱叶清岚也不收,最后赵大夫妻俩和弟弟赵二商量了下,决定不要工钱了,给季家做十来天的工,就当付孩子的束修了。
季春山也是收完柿子准备结工钱的时候,才知道了赵大兄弟的打算,可这会该干的活都干完了,钱却说什么都不收,季春山也没法子了。
知道赵家人如此是因为孩子在季家读书的缘故,季春山后来便用原本应该给赵大兄弟的工钱给虎子和燕儿两个孩子买了一套纸笔,叶清岚又亲自用季春山裁剪出来的纸将家里的三本儿童启蒙书都誊抄一遍,最后做成了三本新书,送给了虎子和燕儿两兄妹。
赵大夫妻自是意外欢喜又感谢不已。
季家小院在后山山脚下,虽然远离村子,但村里时常有人进后山砍柴搂草,那一大片的晾柿子架哪里忽略的了。
他们顾忌季春山,自不会上门招惹,可和季家关系极好的吴婶儿,还有帮助季家摘柿子处理柿子的赵大家就不同了,很是受了一番叨扰。
只是吴婶儿也好,赵大夫妻也好,看着是个随和好说话的,可也都是极明白,嘴也很严的人。
村民们问不出什么,也只能是眼红的感慨两句,至于其他的心思,他们不是没有,只是不敢罢了,毕竟季春山名声在外,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不知不觉赵大已经帮着季春山已经收了九天的柿子,如今已经将山中的柿子收的七七八八了,季家小院后面和东面的大片空地都已经被晾晒柿子的柿子架占据,规模着实不少,前院里的柿子皮也已经堆积在一起像小山一样,柿子皮后面还有用,却是不能丢的。
又过一日,便是镇上李记杂货铺约好来送大缸的日子,季春山便没有进山,而是在家里等着。
大概辰时刚过,季春山站在院子里,就见不远处的竹林小道内连着走出了五辆驴车。每辆驴车上都绑着两口倒扣的大缸。
走的进了些,季春山发现,坐在第一辆驴车上的两个人中,其中一个竟是李记杂货铺的李掌柜,不禁有些意外,不过送几个缸,怎么李掌柜还亲自来了
季春山赶忙迎了过去,“李掌柜,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李掌柜下了车,拱手笑道:“哪里,也是我突然造访,季小哥别怪我不请自来就是。”
这李掌柜没提前说一声就贸然上门,其实是有些失礼的,但季家不过是一普通农户,季春山也没那么多事,也就罢了。
“李掌柜客气了,快快请进。”说着,二人已到了季家小院前。
“不着急,季小哥还是先看看这些大缸吧,看看有无问题。”李掌柜却道,说着让身后几家驴车的车夫下车,解绳子卸大缸。
季春山便也随着几个车夫一块将十口大缸搬到后院,也同时检查了一番,自是没有问题的。
李掌柜跟着到了后院,在看到一大片正在晒着的柿子,不由惊了一惊。
他的杂货铺每年到了年下也都会进一些柿饼卖,虽不清楚具体的制作工序,但也知道是需要长时间晾晒的。
没想到季春山还有做柿饼的手艺,再一想到在前院看到的那些坛子,李掌柜越发觉得,自己今日这一趟真是来对了。
十个大缸放置妥当后,季春山便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八钱银子准备交给李掌柜。
李掌柜却道:“这个先不着急,其实我今日特地登门,是有些事要和季小哥说说。”
季春山也觉得李掌柜无事不登三宝殿,便道:“那李掌柜请进,咱们屋里说。”说着先进了屋,倒了两杯茶水。
李掌柜随季春山进了屋,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二十左右,身高六尺有余的壮硕青年,也是和李掌柜同坐一辆驴车的人。
没等季春山开口问,李掌柜便拍了拍青年的肩膀,笑道:“这是小子宝根儿,今年二十二了。”
看着青年和李掌柜三分相似的容貌,季春山听李掌柜这么说倒不觉得意外,便笑道:“我今年二十有四,忝长两岁,就称大,叫一声宝根儿兄弟了。”
“季,季,季,季……大哥!”叫宝根儿的青年一张嘴却是说话有些结巴,也不知是先天如此还是后天导致。
虽然季春山神色言语并未表现出来,但李掌柜还是叹了口气,道:“宝根儿小时候不这样,都是三岁那年发了次烧,发现的晚,有些烧的狠了,后来病好了却落下了结巴的毛病。”
而更让李掌柜心中抑郁憋闷却不能明说的是,当时儿子宝根儿是跟着奶奶的,可他娘却一心扑在小儿子身上,他儿子烧的人都晕了,才去叫了大夫,后来还反怪儿子自家不说,可儿子那时才三岁,他又知道什么。
“李掌柜想开些,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瞧着宝根儿兄弟是个好的,日后必不会过的差了的。”季春山也知道外人的安慰其实没多大用,尤其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便说了几句好听话,这总都是爱听的。
李掌柜果然笑了,道:“那就承季小哥吉言了。”
又寒暄了两句,季春山看天色不早了,便直接开口问道:“不知李掌柜今日来是”
“那我就直说了,不知季小哥愿不愿意和我李记杂货铺合作”李掌柜直言道。
今日既然主动找上门来,就已经把主动权递到了对方的手中,经商多年的李掌柜不是不明白,尤其是他又打听到季春山曾经的名声,可如今他的杂货铺已经是入不敷出,若再不想想法子,不出一月就得关门了。
季春山心中一动,面上却不显,只笑道:“合作李掌柜请明说。”
见季春山似乎兴致乏乏,却没有直接开口拒绝,李掌柜心中一时说不出是何滋味。想他李记杂货铺开店数十年,在洋河镇和附近的十里八村也算是有些名望。若是一般的农家见自己主动上门求合作,不说欣喜若狂,也不能像季春山这般一点都不为所动,倒让他心里越发没底。
想到自己今日在季家见到的一切,李掌柜定了定神,道:“我也就不瞒季小哥了,想来季小哥也应该知道,最近镇子上新开了一家南北货栈,其地段位置,铺面大小和货品的数量种类都不是我那家小店可比的。”
“虽然我这李记杂货铺在镇上开了有几十年,也有一些老主顾,但如今也都……唉。我听根儿他娘说,季小哥如今又做出了栗子饼和山楂糕两样点心,我便想着,季小哥不若将你的点心还有那些香干素鸡之类的都在我的小店内代卖,如此一来即可方便他人购买,而来也免得日后一天冷过一天季小哥还要去集市上摆摊儿。”
“我这儿子虽然说话不太顺溜儿,但赶个车送个货却是不成问题的,也就不用劳烦季小哥,至于这抽成的问题,倒是好商量。”
李掌柜说完,季春山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李记杂货铺被更财大气粗的南北货栈挤的快经营不下去,李掌柜只能另辟蹊径,而季春山就是这条蹊径。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了,脑袋好像被胶水糊住了一样,什么都想不出来,不知该怎么往下写,好想撞墙......
存稿告罄,明天开始裸更,而且更新时间延后,具体什么时候蠢作者也无法保证,宝贝儿们要有心理准备啊
蠢作者已经做好接受被唾弃被鞭笞的准备了
ps:如果无故断更,后面会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