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凌常在想, 如果这个世界上一切都能预知, 如果假设都能成立。
如果很早之前,真有天神告诉他:在你生命最美好的时光里, 你会遇见一个人,这个人的出现, 不仅使得你贫瘠的生命变得富饶,不仅使得你黑暗的路途变得璀璨。
他一定会管好自己, 成为一个足够优秀的人。
如果很早之前,他能设想未来,假设自己不会永存深渊之里,那么当他遇上这个光芒万丈的人时,是不是自己能毫不自卑地伸出手去。
不是拯救,不是追赶, 而是两个火炬在命运的针线里冥冥靠拢。
祁凌想了很多,其实时间很短。
从狄初的声音出现在广播里时, 祁凌内心的潮水翻了又翻。一浪又一浪的情绪扑打在岸边上, 有如开启啤酒时喷腾出的细细绵绵的泡沫。
那如果没有遇上狄初,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不知道,祁凌在座位上坐好,往前靠了靠。教室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不少同学坐在前面,偷偷往后瞟着祁凌的神色。
如果没有遇上狄初,那么现在的自己,可能在工作室改谱, 可能在家里睡大觉,可能带着不知名的撩家去兜风,可能正在参加一场无厘头的干架。
无论可能在干什么,都不会像现在这样。
规规矩矩地坐在教室里,全神贯注地听着广播。
祁凌不止一次觉得狄初的声音悦耳,好听到宛如一把天然的春-药,听了就能让人狼血沸腾那种。
但今天格外不同,不像在身边低喃的黏稠,不像在床上纵情的放浪,不像唱歌时的迷人,不像背诵课文的认真,或深夜梦醒时分的迷惘。
当狄初在广播里念到:“shakespeare so 19.”时,祁凌觉得,光是他的声音,就已经跨越了语言的界限。
很美。不同于任何时刻的狄初,总有一种别样深情。
奈何祁凌只听懂了第一个单词,莎士比亚。
但说句实话,除开对声音的欣赏,祁凌想,其他的都他妈是啥玩意儿?
学渣有学渣的痛苦。
英语常年不及格,听力永远感觉是纽约六环的鸟在叫。
然而,令祁凌为之一振的事情发生了。狄初声音刚落下,全班同学约好似的齐齐出声:“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第十九首。”
祁凌一愣,他坐在最后一排,抬头望去,只能看到几十个黑漆漆的后脑勺。
广播里响起伴奏,轻缓的纯音乐伴着狄初发音标准且深情流利的诗朗诵,一时间席卷整个校园。
祁凌甚至能感觉到走廊上的吵闹声在逐渐减小。
“dev time, blunt thou the lion\'s paws, and make the earth devour her ow brood;pluck the keeh from the fierce tiger\'s jaws,and burn the long-liv\'d phoenix in her blood;”
时间接洽地相当完美,同学们整齐划一又富有情绪的翻译跟着响起:“时光,你拔掉虎牙锋利,你磨断狮爪,血口如盆,大地因你将生灵反噬,凤凰不朽也浴血而焚。”
一班洪亮的声音顺着窗口、大门向外延伸,隔壁班的同学均好奇地跑过来在外面驻足观望。祁凌从未见过本班同学如此有水平的背诵,这绝对能把语文老师感动到痛哭流涕。
狄初的声音逐渐激昂,背景乐也进入下一个高-潮。祁凌凭本能觉得,此人就在他眼前,带着他梦回中世纪。
那是一个黑暗的年代,那又是一个文豪迸生思想碰撞的年代。
祁凌甚至觉得自己置身于莎士比亚剧院中,偌大的剧厅只为他一人开放。明黄的灯光将每一处像树木与大理石照亮,头顶是群星闪耀,深蓝夜空即是幕布。
而眼前,眼前的舞台上,狄初便是那宛玄月般的莎翁。
狄初在舞台之上负手而立,又仿若戏剧进行到最慷慨激昂的段落,那人一个眼神,便与唯一的观众心神交汇。
“o! carve not with thy hours my love\'s fair brow, nor draw no lihere with thiique pen;him in thy course untainted d beauty\'s pattern to succeeding men.”
亦朗诵,亦背诵,亦如表演的同学们,忽地回过头来。
几十人齐刷刷地看向祁凌,后者整个僵在原地。开玩笑,祁凌什么阵仗没见过?但就饶是如此,猛地接受全班注目礼,祁凌还是万分不自在地用手指刮了下鼻尖。
“别把岁月刻在我爱(人)的额上,或用古老的铁笔乱画下皱纹;在你的飞逝里不要把他弄脏,好留给后世永作美丽的典型。”
这节诗词本来读得情绪激荡,但狄初换了一种诠释方式,他低声呢喃,又似在祈求无情的时间。
最公平,最虚无的时间,请不要伤害我所爱的人。
同学们不知不觉随着音乐入境,诗中的灵动不知不觉透出了七八分。窗外挤了一群其他班的学生,有人小声议论,也有人认真聆听。
一班在搞什么台子?这什么情况?
全班进阶学霸?不打招呼便掀起诗学之风?
最懵圈却最投入的要属祁凌,全班就他一个听众。
狄初的声音从广播里徐徐传出,莎士比亚剧院的灯光再一盏盏关闭。最后只剩悦耳的诗行与泰晤士河的流水在耳中萦绕。
嗡嗡作响。
祁凌忽然觉得,学习好不好,懂得多不多,与能否欣赏诗句,是不太挂钩的。
要不然他为何能听懂这些诗句中的深情。
诗与音乐,是没有国界的。
缺少的只有对美的感悟与追究。
狄初念到:“yet, do thy worst, old time: despite thy wrong, my love shall in my verse ever live young.”
音乐即将落幕,最后一句诗词久久回荡在教室里,校园里,祁凌的心里。
这句话,是狄初唯一念到的中文,他独特的嗓音夹在在同学们层次分明的朗读声中,深情到让所有人心痒。
他们念到:“时光逞凶终难料,吾爱驻诗行永不老。”
刹那间,世间一片寂静。
祁凌的耳边似炸开一连串金花。就那一刻,吾爱二字一出,巨大的情绪咆哮着炸裂开来。身体中的血液不断冲撞、升温、燃烧最后不得平静。
这副躯壳已不能承受装模作样的镇定,窗外的冷空气也变得不堪一击。
祁凌忽然有些鼻酸。
狄初这小子,太会玩儿了。
然而事情还没完,祁凌听得入迷之时,程司从猫着腰跑出教室,叫了其他几人奔向缺心眼办公室。
狄初的《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第十九首》朗诵完毕时,诗词结束,便是歌曲开始。
祁凌眼皮一跳,走廊上掀起一阵阵男女混杂的惊叫。
“我操!”
“妈啊!好大的蛋糕!”
“这他妈几层?数数快数数!”
“数个屁啊!拍照拍照!头条!”
程司从和两名男生抬着蛋糕稳稳当当地走进教室时,同学们不约而同地回头对着祁凌齐齐大喊:“凌哥!生—日—快—乐!”
广播里,狄初刚好开始唱《为你钟情》。
“为你钟情,倾我至诚。请你珍藏这分情。从未对人,倾诉秘密,一生首次尽吐心声。”
狄初的声线与张国荣极像,一时间竟也分不出到底是不是原唱。唯有在细节上,祁凌能清楚地知道,这是狄初在认真地为他唱着歌。
教室里同学们笑着跟祁凌说生日快乐,四层高的蛋糕放在讲桌上,程司从张罗着摆蜡烛,窗外其他班的同学开始新一轮惊叫。
“我的天,原来是生日!”
“看祁凌好像不知道?这个惊喜也太太太浪漫了吧!”
“他们班怎么能这么好!好有爱!”
祁凌被簇拥着带上讲台,头一回面对这场面,手也有些颤。耳边广播离得很近,狄初还在继续唱。
那情人般柔柔绵绵的声音,唱着只属于他们两个的爱情。
这种在大庭广众之下,光明磊落却又隐晦至极的表白,简直正戳祁凌的心窝。
太易煽情。
“此际心弦,有共鸣。然后对人,公开心情。”
“对我讲一声终于肯接受,以后同用我的姓。对我讲一声i do, i do!”
祁凌从裤包里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给狄初发了句:i do.
几秒后,广播那头在音乐间隙响起一声轻笑。
是狄初。
笑得百媚横生,笑得祁凌整颗心都软了。
我愿意。
我也是。
“然后百年终你一生,用那真心痴爱来做证。”
祁凌有些绷不住了,觉得再不给狄初打电话,他今天能在这儿独自感动到纵泪。现在就算是个傻逼也该反应过来,这段时间,这一系列反常现象,都是狄初在给他准备惊喜。
那头狄初已经唱完歌,播音员在做最后的总结。祁凌电话刚打过去,狄初退离话筒。
“我操!”祁凌不等狄初开口,“别他妈说一百年!一千年我都给你证明!”
“哎哎哎,”狄初笑着阻止他,“能不能文明点,说话好粗鲁。”
祁凌组织了一下语言,发现自己还是无法装斯文逼:“靠!我真他妈爱你!”
“我也是。”
话筒没关,虽然播音员目前占据主要,但狄初的声音依然能隐隐约约从广播中传出来。窗外看热闹的学生不知祁凌在干什么,只听广播里影影绰绰的“我也是。”
而教室里的同学们直接炸开了锅,那简直是当众秀恩爱!撒狗粮!
这他妈一万点暴击!
“我操!好肉麻!”
“凌哥!你们他妈的收敛点!我们一群单身狗!”
更有的女生惊呼这样的男生怎么弯了?!再看看自己男朋友:“你就不能跟别人学学?!”
无辜伤及大片群众,这生日可谓是相当过分了。
一群人吵吵闹闹要等狄初回来再吃蛋糕,祁凌纳闷:“大课间快过了吧,下节课不上了?”
程司从坐在第一排同学的课桌上,扬扬下巴:“下节课老大的,我们已经给老大请示了。直接获得批准,让我们吃完蛋糕再上课。”
“我去,”祁凌有些乐,“老大还真是不分轻重。”
“不分轻重?这话也能说出口!”程司从哼哼。
祁凌挑眉,还另有隐情不成?
程司从有模有样地跳下课桌,双手撑在讲台上,与祁凌对上视线:“这可是用血汗换来的!”
“嗯哼?”
“我和初哥还有一些同学去请命的时候,保证这次期末考试上升多少名次,初哥任务最艰巨!期末不是要全市排名嘛,他得考到全市前二十名!”
“我操!”
祁凌一愣。
饶是他心安理得当个学渣十几年,也自然清楚全市前二十名是个什么概念。或许在学霸的观念里,努力努力就能上,但祁凌不由自主地把自己代入,这得比上火星还能难。
祁凌说不出话来,只能再次感叹:“我操。”
心里更是千滋百味。
狄初太会了,无论是撩还是宠,都太会来事儿。
狄初没想到他们班门口会围住这么多人,他从外面挤进教室,差点没挤掉半条命。
他刚刚走进来,教室里一片欢呼:“初哥回来了!”
“吃蛋糕咯!”
祁凌刷地侧头看向狄初,后者大大方方地咧嘴笑笑。
祁凌:你丫的居然不告诉我!
狄初:刺不刺激,惊不惊喜?
在同学们哄闹声中,狄初走上讲台。程司从邀功似的比划着:“这个蛋糕够吧!贼大!”
“我看多的都有了。”狄初说,“要不要叫其他班同学一起吃?”
“等会儿再看吧,如果实在吃不下就分出去。”
全班还在劲头上,没一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要么围在讲台边,要么站在过道里。祁凌看着这场景,深吸两口气。
操。
第一次过这么大型的生日。
“那接下来干什么?”祁凌说,“直接分蛋糕吧。”
程司从赶忙挥挥手:“哎哎哎!就这么吃蛋糕了!有没有意思啊!”
这话一出,明白人都知道,管家婆这日天日地的坏心眼儿又出来了。
我们的口号是什么:搞事情!搞事情!
祁凌能不知道他?当即伸手对他点点:“说话注意点。”
“您这也太看低我了吧?”程司从操起就近课桌上的水杯,置于祁凌面前,“吃蛋糕前!一定要进行的是!我问你答三百回!”
“三百回个屁,你他妈还吃不吃!”
“幽默感呢?这就一个数词!好吧,就几问。”
祁凌侧头看看狄初,狄初对祁凌被整的事当然喜闻乐见,只是此时他没想到,既然祁凌被整,他肯定也是跑不掉的。
祁凌咬着牙:“你说。”
程司从清清嗓子:“第一问,请问当初谁追的谁?”
这个简单,祁凌挑眉干脆道:“我追的他。”
全班发出一阵唏嘘,从前都是别人追祁凌,猛地从凌哥口中听到他追别人,也是挺有趣的。
“第二问,请问你们第一次接吻,就是嘴贴嘴,不是舌吻也行。是谁主动的?是认识了多久?”
“我主动的,一个月左右。”
“我操!这么快!”全班惊了,且不说以前的绯闻中,从没听过凌哥吻过谁,能在一个月内迅速发展到这层关系的撩家那可以说是没有!
所以这就是正宫与过眼云烟的区别?!
狄初没想到祁凌这么耿直,完全是干干脆脆的知无不言。心里有点打怵,这程司从要是再不会看人眼色一点,会不会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问出一些伤风败俗的问题?
“第三问,你们父母知道吗?”
祁凌哼笑,这么简单:“知道。”
这样的爆料已经超出了同学们的预料范围,纷纷拿出手机表示要录音!
程司从厉害啊,专挑大家喜欢八卦的问题下手!
“第四问,你们......谁上谁下?”
“我......操!”
祁凌一句话还没脱口而出,狄初猛地一巴掌拍到他的背上。
这一下子可是用了全力的,“啪”的一声响彻教室。同学们懵逼,祁凌转过头看着狄初。
程司从笑笑,整个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这还用问?
不问了。
狄初这一系列急切的动作,四字概括。
欲盖弥彰。
不知是谁笑了一声,然后全班跟被病毒传染似的,均开始鸡打鸣一般哈哈哈咯咯咯地笑起来。
这一笑还停不下来,捶桌子的,跺脚的,忍得太辛苦索性放声大笑的,在几十平的教室中汇成一曲交响乐。
狄初差点没端起蛋糕砸程司从脸上去,后者一脸蔫儿坏,抿着嘴不敢在狄初面前笑出来。
祁凌忍了一下没忍住,也跟着扑哧笑出声,双手撑在讲台上哈哈哈地大笑:“我说宝贝儿,哈哈哈你......你真的太明显了!”
“我操!”狄初简直笑不出来,天杀的他怎么会答应程司从搞这种把戏,“管家婆,你完了!”
“喂喂喂,”程司从揉揉肚子,“我冤不冤?初哥你可是同意的!”
“我同意你家大白鹅!”
“我家没养大白鹅!”
狄初摇了摇脖子,颈椎咔咔两声响,掰着手腕就往下走:“你他妈站住!有本事别跑!”
程司从眼见形势不对,立刻躲入人群之中:“吃蛋糕!别耽误时间!吃蛋糕啊!”
祁凌缓过气儿来,笑着把狄初拉住:“我初,切蛋糕,一会儿收拾他。”
然而要让一班这种不省油的班安分点是不可能的,祁凌还没开始切,已经有人嚷嚷:“凌哥说两句!说两句啊!”
“说两句?”祁凌一愣,好像这种情况是得发几句言什么的。他放下手中的切刀,想了想,“成吧,说两句。”
程司从抬手,全班安静下来。
祁凌很少在班上讲话,但他见过更大的场面,此时也不怯场:“算起来从分班到现在,也有一年半的时间了。有些同学可能跟我小学初中就是校友,这个地方也就这么大,兜兜转转全是脸熟。”
“我呢,不爱读书。承蒙大家一声哥,我也不知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叫的。我在班上的时间并不多,很多时候活动参与度不够,老实说有些同学的名字和脸我还对不上号。至于是谁我就不说了,免得你记恨我一辈子。哈哈,先给你们说声抱歉。”
“这次生日吧,我是真没想到,你们给了我一个太大的惊喜。谢谢,真的谢谢。”
狄初站在一边,看着他的少年在讲台前侃侃而谈,从容不迫。
祁凌说得很朴实,很踏实,也最真诚暖心。
“就像我之前说的,这个地方太小。实际上我一直觉得,我们班有很多同学都很优秀,虽然每个人优秀的方式不同。但我希望,就像我对自己现在做的事儿喜爱一样,希望你们在毕业后,能走出这里。”
“我们一班人,都是独特的存在。即使毕业后,我们很可能再也不见面。有的一辈子消失在对方的生命里,有的最后仅存一个名字。”
祁凌说话缓慢,同学们听得认真。好几个还背过去偷偷擦了一下眼睛,说起离别,自古以来,多为伤感。
祁凌说这话,无疑为所有人敲响警钟。时间不多了,相处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好似分别就在明天。
“今天大家都开心,我也不再多说煞风景的话。还是那一句,谢谢你们,带给我了很多不曾感受的东西。我也真心祝愿大家,明年金榜题名。就算不以学习为人生目标的,也一定要在自己的路上,活出自己的精彩。”
祁凌话音落下,有几秒沉默。
接着,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狄初反而被祁凌整得有点热泪盈眶,你要说祁凌学渣吧,但他看事比谁都透。
会做人,会说话。
也会煽情。
程司从闹着把众人的情绪从感动中拉回来,祁凌作为寿星负责切蛋糕,狄初则负责给每个人分发。这下可眼红了围在教室外边看热闹的人,直呼不公平,为什么自己班上没有这等好事。
祁凌切完,发现最后一层蛋糕还剩一半。程司从给狄初递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地弯了嘴角。
站在前面的同学一看,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几步。
狄初放下自己手中的蛋糕,走到祁凌身边:“凌哥,还剩啊?”
“是啊,”祁凌说,“要不给其他班分一点?”
狄初端起蛋糕,有些无奈地说:“可以,不过这么点儿也拿不出手。”
“也是,”祁凌皱眉,“那怎么办?”
狄初笑笑:“简单啊,就这么办——”
祁凌还没回过神,狄初毫不犹豫地端着蛋糕座将剩下的蛋糕尽数盖在祁凌脸上。
下面的同学一愣,猛地反应过来,又开始新一轮的狂笑。口哨声,叫好声络绎不绝!连同其他班的群演也跟着大笑起来。
狄初见好就收,赶紧松手,转身就跑。
“我操!”祁凌不可置信地拿下盖在脸上巨大的蛋糕盘子,“狄初!!!”
“小爷在这儿!”
已经跑进人群中的狄初有恃无恐地回首,笑得相当欠操,十分无赖。
祁凌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眼睛,也不管鼻孔里是不是被塞进了奶油,整个上半身都遭了殃!
“你完了!别怪老子在外面不给你面子!”
狄初一惊,祁凌气势汹汹地从讲台上端起自己的蛋糕追了下来!
看好戏的同学笑起来,一边闹着继续给祁凌添堵,每经过一个人便在他脸上身上抹一块奶油。
从前面跑到后面,祁凌已经变得花花绿绿,跟他妈花蝴蝶似的。
狄初作为肇事者,不但没有悔意,还万分潇洒地嘲笑祁凌。然而久走夜路,总会遇到鬼。不知是谁一下看花了眼,也不知到底是不是故意。
狄初刚回头想再次窜上讲台,一盘奶油“啪”地盖在了他脸上!
“我操!!”
狄初懵了,直面什么叫做天雷滚滚。
而他身后,另一声大叫更为骇人。
“我操!”祁凌大喊,“谁他妈敢动我初?!”
失手者满脸悲痛,转身就跑:“初哥我错了!!!”
狄初抬手抹掉脸上的奶油:“你他妈别跑!”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本该是祁凌追狄初要报仇雪恨,现在演变为祁狄二人一致对外杀敌,最后成了一教室人群魔乱舞。
也不管到底是谁先动手,拿着手里剩下的奶油,对着就近的同学也不打声招呼就盖脸上去。
上课铃响了也没人管,你追我,我追你,一教室傻逼快要疯疯癫癫到天涯。
狄初追得累了,跑回自己的座位躲在角落里。祁凌也跟了回去,抽出纸巾擦脸。
“太狂爆了,跟疯狗似的。”祁凌说。
狄初笑笑:“怎么样,今天过得开不开心?”
“开心!”
祁凌转过头,趁别人不注意,伸出舌头将狄初嘴角的奶油舔走。
狄初脸颊刷得红了,祁凌诱惑地眨眨眼。
“真他妈甜。”
一语双关。
狄初说:“更大惊喜在明天。”
明天星期六。
祁凌还没来得及继续问,门口传来一阵猛喝。
“哪个兔崽子?!”
全班霎时安静下来,齐刷刷地看向班门口。
缺心眼提着公文包,拿着保温杯,刚拐进教室门。
此时一大块奶油堆在他的脑门儿上,夹着果肉往下坠。被人追赶,无意间与缺心眼火热相拥的男生端着奶油盘,嘴角抽了抽。
那一瞬,全班心里只剩下两个字:哦嚯。
作者有话要说:
注:“*”
1莎士比亚十四行诗 第十九首 实际上是歌颂友谊的。但这首莎翁写得很妙,将朋友比作“爱人”。因为初初是在广播里念,老师肯定也会听到,所以老七就选择了这首,很隐晦又能表白的诗。
个人来说很喜欢莎翁的诗,文艺复兴时期,欧洲文学十四行诗的主题:友谊与爱情。莎翁的也不例外,对于友情,实际莎翁觉得它比爱情更重要。
本文里选用的翻译是天河译本及梁宗岱教授译本,因为读了几个版本的,最后还是觉得这两个版本的翻译最深得我心。哈哈哈,感兴趣的甜心可以去看看其他译本。
2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第一部分为前126首,献给一个年轻的贵族,写友情;第二部分为第127首至最后,献给一位“黑女士”描写爱情。
3 晚安好梦啦~~甜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