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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昨天你是没看到缺心眼那表情, ”狄初坐在沙发上同池子乔聊天, 白军和祁迟正忙着布置客厅,“我敢说下周全班检讨是没得跑, 这情况怎么就没刹住脚。”

    “得了吧,就你们班那些瘟神闹腾起来, 不拆学校算好的了。”池子乔靠着沙发背,抬手指指墙上的气球, “军儿,歪了歪了。”

    白军和祁迟沦为免费劳动力,池子乔与狄初则负责买菜做饭。

    祁凌一大早被王立电话叫走,现在随他们折腾。

    “要我说,这局你设得也太妙了,”池子乔说, “你怎么知道下课凌哥会出来找你?”

    “你们不说了么,我俩就跟那超市打折似的买一送一, 我每天同一时间同一点出去那么久, 他肯定会起疑。”

    “你没想过万一凌哥不路过我们班怎么办?”

    “想过两个方案,一个就是路过你们教室,然后你俩装着未曾与我通过气儿,建议他过生日。另一个是他没经过你们班, 就换你俩亲自找他‘聊天’呗,很简单。”

    “说实话,”池子乔笑笑,“这一出搞得我差点以为自己真没与你串通好, 太会玩儿了你。”

    狄初耸肩,今天特意穿了件白衬衣,下身是黑色修身西裤,显得一双腿又直又长。最近疏于剪发,头发已经没过了肩膀。狄初用橡皮筋扎起,又添几分精英斯文之气。

    “成人礼还是给他办得隆重点,以后可没这种好事。”

    池子乔将狄初从上往下打量一遍,抿着嘴笑得隐晦:“这身打扮......是挺隆重的。今晚让凌哥轻点儿,别把好好的衣服给毁了。”

    狄初一顿,连连失笑:“操......我说,你们真的是......”

    狄初想了好久都没想出合适的形容词,自从昨天弄巧成拙的行为之后,“谁上谁下”这问题的答案不胫而走。

    弄得人尽皆知,估计除了老师,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大家都知道了。

    放学路上遇到面熟的同学,均向他俩投来暧昧的目光,那感觉贼他妈操蛋。好在狄初涵养好,回家把憋屈劲儿一股脑撒在了祁凌身上。谁让这白痴说话不过脑子,祁凌更委屈,这游戏不是经过您老人家首肯才开始的?

    反抗无效。祁凌哭唧唧地睡了一晚自己房间。

    享受了许久不曾感受的异床同梦。

    池子乔看看时间,从中午过来帮忙布置、采购、设计今晚的游戏环节,此时已将近下午五点半。

    “动作快点,王立那边拖不了多久。”

    狄初在白军旁边帮忙往圣诞树上挂彩灯,接着把圣诞袜也挂上去:“这里面有给你们的礼物,今晚走的时候看心情拿。”

    “我还真没看出来,凌哥倒挺会附庸风雅的。”池子乔把餐桌上的鲜花插好,又用金边翠绿丝带将其扎好,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寿星又不是我们,你干嘛这么破费。”

    “破费的不是我,”狄初笑笑,把最大的一颗星星递给王立,安置在圣诞树顶端,“等会儿我妹要来,祁迟想给我妹送礼物又怕你们起哄,干脆每人买了一份。”

    池子乔张张嘴,最后只得嗤笑一声:“你们这一家子......真是会玩浪漫。”

    祁迟从房间里伸出脑袋,对着狄初大喊:“爸爷!我这儿好了,你来看看!”

    狄初叫池子乔过来帮白军稳住梯子,穿过地上一大堆杂物,走进自己房间。

    祁迟站在房间中央的地毯上,脚边摆着投影仪,连通祁凌房间的玻璃门前挂着投影幕布。

    “视频已经准备好了,用的时候拿遥控器按下播放键就行。”祁迟说,“钢琴搬到你房间会不会太挤?”

    狄初看了眼今早被搬家工人从祁迟房间移到自己房间的钢琴,幸好是立式钢琴,把衣柜和书桌往边上挪挪,刚好合适。

    “大不了之后再给你搬回去,”狄初环顾一周,房间里该准备的也差不多了,“就这样吧,你什么时候去接我妹?”

    “水水说她六点下课,我现在该去了。”祁迟从床上拿起外套,“等会儿要买什么记得打电话。”

    “去吧去吧,”狄初挥挥手,“接到我妹早点回来,六点半准时开饭。”

    祁凌早上八点被王立一个电话火急火燎地叫到工作室,还以为出了什么大状况。没想到只是讨论曲目和演奏,他们围在一起,听得祁凌昏昏欲睡。

    期间无聊至极,祁凌给狄初发微信解闷儿,没想到今天狄初的回复也时断时续,爱答不理的样子。

    不知是什么情况。

    隔壁工作室在放音乐,祁凌听了会儿,才辨认出是圣诞节的歌曲。

    他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手指间还夹着半根没抽完的烟,窝在暖气充足的房间里幸福感直升:“隔壁放这么喜庆的歌干什么。”

    王立从谱子里抬起头:“今天圣诞节啊,你该不会忘了吧。”

    “圣诞......我操,圣诞节。”祁凌眯了眯眼睛,这才猛然想起,“我他妈怎么记得圣诞节是多久?”

    心里补了句,老子连自己生日都忘得差不多了。

    王立说:“那你该不会忘了圣诞节请我们到你家过生日派对的事儿吧?”

    “没忘没忘。”祁凌扯起嘴角,有点心虚,实际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

    王立能不清楚祁凌那点小心思?想着要不是托你家那位的福,等会儿回家你能见到大阵仗?

    王立的手机响了一声,狄初发来消息:立哥,可以叫上兄弟们一起过来了。

    王立没由来的一乐,搞得像是去打群架撑场子似的。

    祁凌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戳灭,想了会儿说:“我还没问初初今晚做饭没。”

    “你别把每个人都当成你,”王立站起来,把张毅周宇等人吆喝上,“初哥比你可上心多了。”

    这句话的意思怎么听怎么不简单。

    祁凌有点意外地挑了挑眉。

    一群人走出地下广场时,天空飘起细小的雪粒。一颗颗的,像冰晶,像盐粒,像砂糖。

    天气寒冷,祁凌裹紧大衣,用羊绒围巾捂住嘴,抬头看看已经黑透的天幕。

    冬天,是真的来了啊。

    人生永远不知意外和惊喜哪一个先到来,当祁凌踏进家门的时候,着实被眼前的意外吓了一跳。

    大门打开,漆黑一片。

    伸手不见五指。

    人呢?

    祁凌还没来得及伸手摸开关,客厅角落的那颗圣诞树瞬间点亮。祁凌一愣,接着客厅里的灯尽数亮起,悬挂的一颗颗灯泡亮得意趣横生。

    祁凌被灯光刺激地下意识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狄初站在客厅中央,身穿白衬衫外面套了件暖咖色的毛衣,修身西裤衬得双腿笔直,头发扎成利落的一束。

    狄初拿着香槟,凤眼弯成月亮,性感的薄唇微翘。

    祁凌有一瞬间晃了晃心神。

    最要命的是,狄初将衬衣扣得严丝合缝,每一寸诱惑都掩盖在那身衣服之下。而要破开这一切阻挠,还得扯开他的领带。

    祁凌看着狄初衣襟前那根纯黑的领带咽了咽口水,充满了性暗示。

    “凌哥,你别看到小初就丢魂儿行不行,好歹给我们点面子!”池子乔从厨房里端出晚餐,扯着嗓子叫冤,“今天这惊喜可是人人有份啊!王立,你们快进来!”

    “我去,”祁凌走进客厅,左右看看,又跑到圣诞树下琢磨,“你们这搞得,我操,一群大老爷们儿能不能别这么矫情。”

    “矫情?”狄初忽地冷笑一声。

    “哎哎哎,不是不是,这叫那啥,嗯浪漫。”祁凌赶紧改口,蹭到狄初旁边,紧紧抱住对方,“初,我初,宝贝儿,辛苦你了。为我准备这么多!哇,你还说你没有爱死我!”

    “喘不上气了我操!”狄初哭笑不得,“别得了便宜卖乖,蠢货。”

    “是是是,你说什么是什么!”

    祁凌乐得差点找不着北,晕晕乎乎地被王立他们拖去开酒。

    “今天都是成年人!”王立把酒瓶往桌子上一放,“我们——”

    “等等!等等!谁说都是成年人了!”门口传来一声大喊。

    众人回头望去,祁迟领着温如水刚到家,时间踩得恰好。温如水今天穿了一身纯白的羊呢大衣,衬得小脸更为白皙动人。祁迟约好似的穿了件白色棉服,两人往哪儿一站,竟似一对璧人。天合之作。

    王立等人不认识温如水,群体起哄道:“哦哟!小女友都带来了!”

    “什么鬼什么鬼!”祁迟挡在温如水身前,“你们别吓到水水!”

    祁凌走过去,帮温如水挂起大衣:“别闹!正经点!我弟妹,谁今儿个敢吓着我妹了,一个都跑不掉!”

    “怎么又成你妹了?”周宇坐在桌边,慢条斯理地剥着花生米。

    狄初无奈众人起哄的本事:“这是我表妹,你们一群污妖王别带坏祖国未来的花朵。”

    “你还有个表妹啊。”池子乔等人表示惊讶,“以前也没见你带出来玩儿过。”

    “玩个屁。”狄初笑笑,“把我妹带着跟你们玩,祁迟还不得跟我急。”

    小孩与成年人的生日派对从来都不无两样,吃饭喝酒吹牛逼,样样不落。狄初宣布吃饭后,一群人开了香槟、啤酒,围坐在餐桌前,其乐融融。

    池子乔与白军酒力甚好,王立等人更是纵横酒场。祁凌作为寿星被灌酒实属应当,狄初一开始还应和着众人收拾祁凌,酒过三巡,祁凌眼神有点闪烁,步子也变得轻飘,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之间,也显出丁点醉意。

    狄初看得有点心疼,此后别人敬酒,硬是上前挡掉几杯。而这桌上都是坐的什么人?有过命交情的,有同台演出的,有为了理想与目标好几年共同奋斗的兄弟。

    成人礼你还想好端端地上桌子,再清清醒醒地下去?

    没门儿!

    今儿个必须得让他们知道,什么叫:酒场如战场!

    玩过划拳,行过酒令,眼看一群人越喝越高。祁迟心里直打怵,他得赶紧带着如水离场了,一会儿再玩出个什么十八禁,别带坏自家纯良的小白兔。

    “哥,我哥!”祁迟吃完饭,走到祁凌身边,“我送如水回去了,太晚奶奶会担心。”

    “几点了.......?”祁凌感觉脑子有点昏,几瓶啤酒下肚又被灌了红酒,这酒喝杂了人特难受。

    “快八点了,你们接着玩儿。”

    “成,行,注意安全。”

    温如水也明白这是属于男生的专场,自己多待总归不好。她拿着礼盒走到祁凌身边递过去:“凌哥,送你的成年礼,生日快乐!”

    “嗨,”祁凌不知说什么好,“就当这是圣诞节,你送什么礼......”

    “收着吧。”祁迟说,“我和水水一起挑的。”

    祁凌看着温如水,特诚恳地说:“谢谢,如水。”

    “那我们走啦。”温如水笑笑,“你们别喝太多酒。哥!”

    “嗯,我知道。”狄初站起来把两人送到门口,“早点回家,外面冷。”

    祁迟挥挥手:“我会送水水回去,今晚我住罗智那里。”

    狄初一愣:“为什么?”

    祁迟相当懂事:“因为我家水管又爆了。”

    两名初中生离开,场面瞬间如坐上了托马斯的小火车,一路高歌着:污污污——往失控的局势奔去,永不回头。

    桌上的残羹还没来得及收拾,狄初和祁凌便被众人拖到客厅里玩游戏。

    说起玩游戏,那就是铁了心的要整他俩。祁凌喝嗨了天不怕地不怕,狄初脑子乱糟糟的,也干脆任人摆设。

    茶几上铺了一张类似大富翁的地图,不过内容可不简单。

    狄初定睛顺眼看过去,越看越心惊。操,这他妈全是十八禁。

    “我说,这不合适吧。”狄初笑笑,俨然忘了游泳比赛结束后那次班级聚会,自己和祁凌是玩得如何没节操。

    “什么合适不合适。”王立可不打算放过他们,这机会太难得了。“都是成年人!虚锤子!”

    “我还有几个月才成年!”狄初赶紧澄清。

    “那也是虚岁了。”周宇把酒杯拿到茶几上,又挨着挨着倒满,“那我们放点水,跳到你们不愿做的事件,可以选择喝酒。”

    接着,他手指滑过十杯红白啤三种酒混杂的酒杯:“放弃冒险,选择喝酒,十杯,门儿清就可以。”

    门儿清?!

    操,说得他妈轻巧。

    狄初摇摇头,差点气笑了:“宇哥,会喝死人的。”

    “不喝酒可以嘛,玩游戏啊!”

    一群人笑得阴险放荡,狄初叫苦连连,想着今天十有八-九是躲不过。正想着让祁凌开脱两句,没想到后者酒精上头,一转身揽住狄初的脖子猛地亲了上去。

    “玩!谁他妈还玩不起似的!”

    王立吹了声口哨:“凌哥好样的!”

    好,你,妈,逼。

    狄初差点把祁凌从二十楼扔下去。

    十八禁的游戏玩得就是无节操无下限,唯一让狄初平衡的是,池子乔和白军也没逃脱魔抓。两两组队捆绑式玩游戏,刚好跳到“骑乘式扭腰”那一格。

    池子乔倒是落落大方,没想到白军红了脸。要不是有酒精的掩饰和鼓动,狄初觉得白军肯定能把池子乔就地□□。

    扭得太他妈骚了。

    果然酒精害人。

    最惨的还是寿星与寿星男友,什么“用舌头互相撩拨”“在耳边娇喘”“打屁股”“摸鸟”,简直是不堪入目。

    玩到最后狄初都快要疯了,祁凌也忍不住在下面支起了帐篷。

    池子乔靠在白军身上,在耳边低语今晚别回家了。

    王立一看,不错不错,目的达到。这群妖魔鬼怪如云卷之势,五分钟之内撤离了祁凌家。

    走之前还相当不要脸地叮嘱:“明天星期天!今晚不用克制!”

    “但也别太过分了啊!凌哥你要学会心疼人!”

    “操!赶紧滚蛋!”狄初挥挥手,砰地关上门。

    今天玩得太欢脱,搞得生日派对有如聚众淫-乱。下次再也不能这样了,呸,没有下次把他们再这样聚集起来的机会!

    人走楼空,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狄初靠在玄关的柜子边恢复神智,半响,才回到客厅里。

    祁凌斜倒在沙发上,一双眼迷离诱人。

    狄初叹口气,这人还清醒么。

    “凌哥,”狄初走过去,摇了摇祁凌的肩膀,“去洗个澡,自己能不能行?”

    祁凌耍无赖往狄初身上靠:“不想洗......累......头昏......”

    狄初听得怪心疼:“那回房间睡了?”

    “不睡不睡。”祁凌软软地抱着狄初,靠在他怀里,“我的礼物呢,他们都送了,你还没送。”

    狄初被这孩子气给逗笑了:“没有哦,我没准备。”

    “不!那我不睡了!”祁凌把头埋在狄初脖颈间,竟开始撒娇。“你这人怎么这样,我都期待一晚上了,怎么能这样。我要礼物......”

    狄初被整得招架不住,祁凌百年一见的软萌样弄得狄初心痒痒,喉咙干涩。

    “好好好,有礼物。”狄初原本看祁凌喝得有点飘,不打算今晚给他礼物了,“那你去洗个脸,然后到我房间来。”

    祁凌蓦地抬起头:“你要把你送给我?”

    “操,”狄初推开他,“还真敢说。”

    祁凌屁颠屁颠地冲向浴室,狄初无奈又纵容地摇摇头,往卧室走。忽地浴室里传出一声惊呼:“我操!!”

    “怎么了?”狄初吓得握在门把上的手一滑。

    “没事!我他妈嗑镜子上了!”

    靠,蠢货。

    狄初打开门走了进去。

    祁凌洗了个冷水脸,清醒许多。他向来如此,酒劲来得快,去得也快。打开浴室的窗户,外面凛冽的冷空气嗖嗖地往他脸上拍。

    吹吹冷风也清醒不少,刚从包里摸出烟盒,转念想着狄初还等着他,又把烟盒放回去。

    许多年没过生日,今天这样一群人为了他聚集在一起,不感动是假的。

    祁凌很清楚,要是没有狄初,或许往后的很多年,他都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心情。

    太窝心了。

    祁凌没有对狄初说出口,一是怕矫情,二是觉得既然这个人在拼命地对他好,自己也必须认认真真地回应。

    空口白言太飘渺,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更合适。

    祁凌推开卧室门的时候,一如他今天进家门,愣了一下。卧室里一片漆黑,唯有摆放钢琴和挂着投影幕布的位置亮了两盏灯。

    狄初脱了毛衣,只穿一件白衬衣,系着领带,坐在钢琴前。

    钢琴王子,说的就是现在这样子。

    祁凌回手关上门,有些结结巴巴:“初......我去,你们这什么时候搞的。”

    “今天你不在家的时候。”狄初解开袖口,调整了坐姿,窄腰往上,脊背笔直。“坐在那边的地毯上,你不是要礼物么,给你看我准备的。”

    祁凌大抵猜出会是什么礼物,当即听话地走过去坐在地毯上。房间里昏暗不明,投影仪的亮光从祁凌身边穿过,投在幕布上。

    狄初按下播放键,出现几秒黑屏。

    祁凌背对着狄初,看着幕布。耳边是投影仪开始运作的嗡嗡声。

    柔缓动人的音乐慢慢泻出,狄初开始弹奏《do you》。这首曲子练了大半个月,好不容易比较熟悉。要在祁凌面前展示,像阅兵,像报备成绩,更是在情人面前小心翼翼地捧出一颗真心。

    幕布上慢慢出现一个人影,是狄初。

    合着琴音,视频里的狄初坐端身子,犹豫了几秒,才开口。

    “祁凌,生日快乐。”

    “其实最开始想给你买礼物,后来觉得还是跟你说说真心话吧。用金钱能买到的东西,终究不是你最想要的。”

    狄初弹着钢琴,似乎一点都不在意祁凌的反应。而祁凌坐在那里,直直望着屏幕,眼睛开始发胀。

    “遇到你之前,我总是在想,或许我会孤独终老。我这性格是不太适合爱人的,初识时太刺,深交后太软。真正拿捏住我性格的人,简直可以为所欲为。可你没有。”

    “你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护着我,从一开始,就捂住我的眼睛,让我的眼泪留在你的手心里。你记不记得,第一次晕倒你在医院跟我说,别怕,以后有我在。”

    “我想,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喜欢上你了。而我,又习惯了对有变化的东西保持距离,所以当你一心扑上来时,我只敢后退。直到退无可退,不得不面对内心,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谁让你那么犯规,第一次承认,我输了。但输给你挺好,因为是你,所以值得。”

    祁凌抽了口气,鼻尖也开始发酸。耳边柔情的音乐还在继续,他完全能想象此时的狄初该是如何英俊的模样。

    窗外的小雪逐渐洋洋洒洒,如一片片鹅毛,义无反顾地投向大地的胸膛。

    “不在一起的时候,且以为,余生也这样。一开始输了不服气嘛,才爱来试试。千万宠爱也好,一路独行也罢。后来发现,思念无果,大雨滂沱。你我逆旅,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模样。喜欢就是喜欢了,时间文字八万个,唯有情字最杀人。”

    “我曾想,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怎么办。”

    祁凌一震,下意识脱口而出,声音沙哑又坚定:“绝对不会!”

    说完他才发现,自己是对着屏幕在说话,正主坐在钢琴前,缓缓弹奏曲子,也不知听见没有。

    “我想,你肯定会说绝对不会。”

    祁凌有些懵,看着屏幕,闭了闭眼,这人,真是把他吃得死死的。

    “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你要结婚了,我们,就当这一切从未发生过。我们从高二相识,成为好兄弟,高三为自己的前程拼了命努力,拿到录取通知书时抱着对方痛哭流涕。然后,有一天,我去参加你的婚礼,定会笑着对你说:儿子,叫爸爸。”

    祁凌攥紧双手,咬咬牙:够了,别说了。

    “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希望给彼此一个大大方方的拥抱,好朋友天荒地老。而不是弄得像陌生人一样,一瞬你我之间山万重,水万里,鸿沟如银河,像是此生决裂再无期。你要明白,我是千万个舍不得你。往后见不到你,真是件悲伤的事。”

    “所以,我们这辈子,都别分开,好不好。”

    祁凌再也忍不住,眼泪刷地下来了。

    昨天广播里念诗,当众表白他没哭;初初组织全班同学为他庆生,他没哭;今天又是布置又是费心,他没哭。

    祁凌始终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了,哭个什么玩意儿。太窝囊了。

    但今天真的控制不住。

    就那最平平淡淡的一句话——我们这辈子,都别分开,好不好。

    祁凌背对着狄初,一首曲子快要接近尾声。他压抑着细碎的呜咽声,任由眼泪在脸上纵横。

    为什么要哭呢。

    情之所至吧。

    何德何能啊。

    “祁凌,我欢喜你。心悦你。爱你。多少相思加两斤黄酒,才敢把这句喜欢说出口。i love three things in this world, son, moon an for m, moon fht, and you forever.* ”

    我欢喜你。

    不肉麻,不浮夸,很坦诚。

    听起来想哭。

    这世上真话本就不多,一位女子的脸红胜过一大段对白*。

    同理,一位男子的眼泪赢过所有动人的情话。

    狄初最后一个音落下的时候,明明白白听到了祁凌的抽泣声。这人怎么还就哭了,狄初笑笑,刚想起身。祁凌背着他,说:“初......坐着别动,别看我。”

    狄初坐在钢琴前,很听话地没有起身。

    房间里陷入寂静与黑暗。

    祁凌坐了会儿,慢慢站起来,一步步走到狄初背后,修长的双手放在狄初肩上。然后顺着对方修长的脖子滑到衣领。

    祁凌轻轻解开狄初的领带,再用领带将狄初的眼睛蒙住,打了个结。

    “凌哥......你......”

    “嘘——宝贝儿,别说话。”祁凌的声音依然沙哑,带着酒精勾人的味道,“我也给你弹一首。”

    狄初眼前一片黑暗,当即没了抓拿。祁凌牵着他的手,让他站起来,然后自己坐到琴凳上。此时气氛有些微妙,介于暧昧与感动之间。

    祁凌让狄初面对面跨坐在自己腿上,双手穿过他的腰际,放在琴键上。

    整个将狄初抱在怀里。

    狄初失去视觉,听觉与触觉便格外灵敏。祁凌将头埋在狄初锁骨上,颈窝处一片温热。

    是真的哭了。

    狄初伸手抱住祁凌的脖子,因为看不见,只得摸摸索索地靠近祁凌,捧起对方的脸,慢慢吻下去,不带任何□□。

    祁凌试了几个音:“为了迎合今天的主题,给你弹一首《love is 2》。”

    狄初点点头,欢快琴音从祁凌指尖滑出的时候,狄初还是愣了一下。

    冲击太大,改变太大。

    若说《do you》是初恋般小心翼翼,青涩中带着不确定,捧着一颗脆弱的心给爱人。那么《love is 2》便是热恋中的浓情蜜意,是两个灵魂相交时的欢欣雀跃。

    祁凌没有看琴键,已经熟练到这种曲目完全凭感觉。他感觉到狄初的喜悦,自己眼里还带泪,却也跟着开心起来。

    祁凌指尖没停,跟着吻上了狄初的唇,两人吻得难舍难分。压抑的低喘和放纵的呻-吟此刻统统爆发出来,耳边是跳跃的音符,眼前看不到任何事物。

    太刺激,狄初被撩得腰软,他知道此时祁凌定在欣赏自己的表情。

    祁凌弹着琴,一心二用,微睁眼看着狄初晶莹的唇。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脑子里仅剩的酒精开始为虎作伥。

    狄初有些热,缓缓从衣领解开衬衣的扣子。祁凌看得□□焚身,而他手上的节奏没有混乱一丝一毫。

    狄初将手伸进祁凌的衣服,在对方腰上揉捏再揉捏。气氛变得暧昧而情-色,祁凌抬头吻上覆盖在狄初眼睛上的领带。从眼睛往下滑,吻过脸颊,吻过嘴唇,吻过脖子,又吻到耳边。

    最后一个音结束时,祁凌轻声说:“狄初,我说过了,我会给你一个家。我绝对不会跟你分开的,我要给你唱一辈子歌,说一生的情话。”

    狄初缓缓抬手,取下蒙住他眼睛的领带。

    两人视线在昏暗的灯光里交汇,

    我知道你会来,所以我在等。*

    你来了,从今往后,我们只有死别,再无生离。*

    狄初看着祁凌,两人的气息互相交织。气温节节攀升,窗外鹅毛大雪纷纷扬扬。

    “凌哥,我想要。”

    “我想跟你做-爱,就现在。”

    作者有话要说:  注:“*’

    1“i love three......you forever.”——《暮光之城》

    翻译:天地之间,三事吾之所欣:昼则乐日,夜则惜月,一世则恋君。

    2“这世上......对白”——《骆驼祥子》

    3“我知......我在等。”——沈从文《雨后》

    4“从今......生离。”——杨绛《我们仨》

    5《do you》很好听,睡不着时强荐!《love is 》有两首,一首《love is 1》一首《love is 2》,第一首很舒缓,青涩,干净,温柔。第二首热烈,欢快,动人,甜蜜。

    建议听了第一首再听第二首。

    如果把两首曲子找出来,边听边看最后这几段,应该会有不同的感受~

    晚安好梦,甜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