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冯律带人去抓龙王庙里的和尚和带严懿过来的女眷们, 另一边素波拉着严懿去洗手,严小姐早沾了一手的香灰, 便是素波也被她扑上来蹭了些。``
素波见严懿的衣襟也脏了, 便道:“我带了多余的衣裳, 不如拿来你换上。”
“我不换, ”严懿擦了手道:“我若是换了, 别人只当我怎么样了, 反倒猜疑。我就这样,先把事情说明白,让大家知道邓十九是什么下三滥的东西!”
素波便赞许,“你想的果然对,我们派人去传话!”
没一会儿功夫, 几乎整个山庄的人都到了龙王庙,就连皇上也带着诸位皇子们闻迅赶来了,御史大夫道一声,“外举不避仇, 内举不避亲。”请缨审案。
案情其实没什么不清楚的,邓十九想与严懿来个生米做成熟饭, 没想到严懿虽是女子,但生于贫家经常做家事颇有些力气,更兼生性坚毅,完全没有屈服之意,反是邓十九表面凶悍身子却早掏空了,纠缠之下倒让严懿摸到香炉打破了头。
御史大夫重点问的当然不是经过, 而是究竟是谁指使了这场阴谋?虽然不管是庙里的和尚庙祝还是那些官员的女眷们,都异口同声地道完全不知情,皆是邓十九一人所为,但御史大夫却一直盯着邓太尉、邓家女眷们和皇后娘娘。
素波也坚信不可能邓十九一个人安排下整个局面,毕竟这是皇家的山庄,他身上连个官职都没有,岂能有这样大的影响力?只是这时候谁会得罪邓皇后和邓家呢
御史大夫自然是早想得通了,问过无果后便道:“既然大家都说是邓十九一人所为,那我也只向着他一个人来!”说着站起来向浑身湿淋如落汤鸡一般的邓十九一通猛踢猛打,“那我就判当父亲的打死你!”
虽然如此,毕竟不好在皇家山庄就闹出人命来,便有人拉住御史大夫,“尊小姐无恙,也就罢了。”
御史大夫被拉住了就高声喝道:“我女儿是没事了,可是我难不成只为了自己的女儿?皇家山庄随便就能有人设计陷害良家女子,将来说不定就能害皇子凤孙,再如此下去就连皇上也危险了!”
素波先前见御史大夫动手还道他没有办法惩制邓家气坏了,后听他这一番叫喊便明白了,原来他这是以退为进,让皇上心惊呢!
庙里的和尚也好,官家女眷们也好,不只口供称与邓家无关,就是追查起来都非邓家之人,反说明邓家权势之大,能调动人手之广,岂不可怕?
果然皇上的脸色就很不好看了,寒食节踏青本是来散心的,不想倒遇到了糟心的事。邓家也实在过,先前朝中他们一家独大,就连自己这个皇上都要看他们的脸色,如今方才将邓家的势力打掉一些,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想把严正拉过去。严正一向不肯结党,他们就想出了这样下流的办法,对严正的独养女儿下手。
皇后娘娘便脱去簪环谢罪,“此皆邓家之过,虽然臣妾能保父亲母亲并兄长嫂子们必事先不知,但十九弟毕竟邓家子弟,他的错就是邓家的,邓家自不敢推。臣妾请打死十九这个逆子,再除邓太尉之职,归家反省,臣妾亦减膳谢妆,闭宫思过。”
“倒也不至于如此,”皇上便亲手扶起皇后,他要打压邓家不错,但也没有对邓家赶尽杀绝之意,一则是当年他的确靠着邓家才得到天下,对邓家还是感念的;再是邓家是太子的岳家,皇上还希望他们能在不侵凌皇权的前提下一直支持太子。更何况邓十九是皇后最小的弟弟,邓家一向爱如珍宝,的确娇纵了些,就是自己也曾抱过这个年少的小舅子,于是想了想道:“十九这次果然大错特错,回家闭门思过吧!”
皇后却不肯起身,却道:“皇上,臣妾觉得很对不起严小姐,想收严小姐为义女,望皇上成全。”
不处罚邓十九会让严正觉得不平,如果再将严正的女儿收为皇家的义女,严正再也说不出什么了,皇上便道:“也好,朕就封严小姐为玉容郡主吧。”
素波很是为严懿开心,虽然有被邓十九算计之事,但其实她并没吃亏,现在又因此得了郡主的封号,身份提高了许多,真是天大的好事。
众人亦称贺不已,
御史大夫和严懿被簇拥着上前拜谢,不过素波看他们的神色却不是十分欢欣鼓舞,心里也懂得这对父女并不是能为富贵所打动的,纵得了天大的荣赏,也不若审出真情还他们公道更能让他们满意。但是,皇上已经这样决定了,他们也只能听从。
寒食节就这样过去了,回府后素波便将子推饼的事情说了,又向留福道:“会不会是针对我们府的?若不是你一味让我低调别说出来,我就请御史大夫来审案了。”
其实今天子推饼的事留福早看在眼里,心里又道,王妃终于想到有人针对胶东王府,有些察觉了。但她到现在也没有想到有人会用□□害人,只看当时太子提到试毒时王妃的表情,绝对的天真而无邪,所有的人都会深信不疑。
于是他就摇头道:“果然但是请严正来查案又能如何?就是严懿女儿的事也不是不了了之了?”邓家的势力之深厚,胶东王府根本无从抵御,眼下的形势已经非常之好了。而且让邓皇后以为胶东王继续服用□□,反而对胶东王府有利。于是他就想法子哄王妃,“王爷不是皇后生养的,又不如长沙王有靠山会讨好,不论是在宫里还是宫外都一直受欺负,下面的人有时将不满发泄在我们府上也不是第一次了,我们知道了悄悄避开就是。”
素波想到了严正谢恩时沉着的脸,也就释然,就连御史大夫也要吃一些亏的,更何况自己?再者皇家的宴会能有几次?只要小心些不被人骗了就是。因从没想过会被人毒死,她只当有人故意加了些不干净的东西,是以就是忿恨也有限。不过她倒是很可怜小美男,捏了他的脸颊心疼地道:“你过去在宫里一定吃苦了!”又下了决心,“以后你就跟着姐姐混了,姐姐不让别人再欺负你!”
留福悄悄撇了撇嘴,王妃永远不明白是谁跟谁混,谁不让谁受欺负的。可是王爷愿意,自己又何必替他分辩呢?
果然胶东王向王妃笑了,今天的一切都很完美,尤其是王妃,真是自己的幸运神一般。那么,自己就跟着她混吧——不过话说这“混”字究竟是何解呢?
素波将藏在心底的这件小事解决了之后,便将心思放在更重要的问题上,“今天我采了好多的玉兰花,先替我放在水中养着,千万别放蔫了。”
待王妃去洗漱,留福便悄悄问王爷,“到了现在王妃怎么还没有想到□□呢?”他实在不能理解。
“她过去生活的环境里就没有这些,所以根本不会往这方面想。”胶东王再一次嘱咐留福,“一定瞒住她。”夜里,他对着王妃熟睡的脸轻声问:“你要是知道了,是不是再也不能睡这么香了?”
回答他的只有王妃如兰的气息。
寒食节一过,素波就用玉兰花瓣做了好几样吃食:油炸玉兰花、玉兰花炒肉、玉兰花糯米糕等等,让大家大快朵颐。
饭后,她又泡了玉兰花果茶。这时节新鲜的果子已经不少见了,先几样切成薄片,加上玉兰花用开水焖上片刻,就是清香甘甜的果茶了,十分好吃,又能清热解毒。
素波翘起兰花指,端起手中半透明的玉杯,看着玉兰花瓣在水中轻轻地荡漾,轻嗅那特别的芳香,轻轻呷了一口果茶,不禁慨叹,“我的人生真是充满了幸运呀!”
昨日宗正寺送来了太多的钱财和东西,多得素波根本记不清,只知道不仅先前用掉的胶东王的俸禄还了回来,而且还有先前静妃和胶东王在宫里余下的财物,宗正寺克扣胶东王府的东西,再加上自己的俸禄——对的,王妃也是有俸禄的,自去年被封妃之后就有,所以一补就是两年,尽管自己其实当了胶东王妃还不满半年呢。
而这这套精美异常的玉石茶杯又是吴望专门献给自己的,因为当时自己在最关键的时候帮了他一把,他感激万分。
过了这样一个收获颇丰的寒食节,素波满意得不能再满意,而她还不知道呢,权贵的圈子里已经传言胶东王府在寒食节期间是最大的赢家。
就在这时候,留福带来了一个消息,“王爷得了差使,明日就要上衙了。”
素波就赶紧将茶杯放下,把眼睛瞪得圆圆的,“什么?王爷上衙?”
“是,娶妻之后就是成人了,皇上自然就要给大家指定差使,”留福便告诉王妃,“其实我们王爷得差使还算晚了呢,先前太子、河间王、江都王都是成亲不足一个月就领了差使的。这一次长沙王与王爷一同领差事,因此有人便传言道说我们王爷是借了长沙王的光才得了差使。”
素波从来不与三个嫡皇子攀比,而长沙王其实也比不了,他的母妃尚在宫里,颇为有宠,又有经略西北的赵家做为母族,还有当朝丞相的陆家作为妻族,为人又擅长钻营,因是幼子与皇上一向亲密异常,他能先谋得了差使不算什么。
而胶东王呢,什么靠山也没有,他又有问题——就说寒食节一整天,他似乎都没有说一句话,沉默得像一块木头。素波甚至怀疑皇上其实是知道胶东王不对,所以他才会对胶东王与别的儿子不一样,特别关切他、照顾他,但只是想让他过得富足一些,快乐一些,然后不受欺负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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