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他们的陈州之行有惊无险的结束了。自知穷途末路的安乐候剑走偏锋派出刺客刺杀包拯,还在是被展昭拦下。拿住安乐候后,包拯悉数将之前助纣为虐的官员下狱,又将宁死不屈的陈州知府和茂县县令救出,后开仓放粮。
陈州百姓欢欣鼓舞。软红堂也被拆掉,被抓进来的姑娘们也都被自己的亲人领回去合家团圆。在这之中也有女儿被迫至死的人家,抹着泪泣不成声。
安乐候一案审理多日案情清晰证据确凿,但他如今所为之事,理应押解上京归由三法司判断,却又恐其父当朝太师庞吉从中作梗。那庞昱也知其中关巧,更是有恃无恐。
开封府众人自是唉声叹气,陈州百姓亦是满面愁容。唯有包拯与公孙都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待庞昱被张龙、赵虎将庞昱带上堂来,包拯见其项上带着铁锁,便连忙吩咐:“你等太不晓事,侯爷如何锁得?还不与我卸去!”差役连忙上前将锁卸下。
庞昱面有得色,却又不知包拯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只小心观察其表情。但庞昱终究不是包拯的对手。眼见包拯对自己一直是和颜悦色,话中还颇有几分偏袒之意,在与证人当面对质之时也是一味的商量的口气,庞昱便认为包拯必要设法救他,“若是从实应了,求求这包黑子,或看在爹爹的面子上往轻里改正改正,这事也就过去了。”想罢,庞昱一改之前的姿态,面露懊恼之色说:“包大人不必细问,这些事俱是犯官一时不明作成,此时后悔也是迟了。惟求大人笔下超生,犯官感激不尽。”(注一)
包拯捋捋胡子,又叫人将刺客带上堂来与庞昱对质。庞昱原是不认,那刺客却说自己早已对包拯道出实情,让他只管实说,包大人自有主见。庞昱无法,也只得应了是自己派出的刺客。
包拯闻罢,便叫庞昱画供。到了此时,庞昱也不能不画了。
庞昱画供之后,包拯又道:“此次解京路途遥远,侯爷困坐囚笼反受折磨。再者,到京三司再审难免又受皮肉之苦。倘若圣上大怒,必要从重治罪,那时便无可转也。莫若本官在此发放了,倒是爽快。侯爷以为呢?”
庞昱想了想道:“但凭大人做主,犯官安敢不遵?”
包拯顿时黑下脸,之前的和颜悦色仿若昙花一现,他虎目一瞪,吩咐道:“请御刑!”只这三字,两边差役一声喊,堂威震吓。只见四大护卫将龙头铡抬至堂上,安放周正。王朝揭开黄龙套,露出金煌煌、在日光下冒着寒光的铡刀。
见此一幕,庞昱安能不知自己是被人诳进了陷阱,还傻傻的认了罪。他又急又气,既惊又怒,指着包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可现实也容不得他再开口。马汉一脚将他踢翻在地,往他口中塞了木嚼,张龙、赵虎同时上前将人绑住,然后将他抬到铡刀前,放入刀下,两头平均。此时王朝也走到了铡刀侧面,一手握住刀把,一手按住刀背,而后看向坐在正堂上的包拯。
包拯将袍袖一拂,口说:“行刑!”
王朝得令,两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庞昱顿时被齐腰铡成两节。
安乐候庞昱伏法。
陈州知府官复原职,包拯在观察几日见其果真是一心为民之人,便将陈州之后的事交予他,在接了李婶和梅娘后便直接回京了。
一开始李婶并不想让梅娘跟着她一起上京,她所图之事风险太大,她不想让梅娘跟着冒险。不仅是梅娘,就连穆清苑要跟着去她都是不同意的。可是,梅娘说什么都一定要跟着,她不问娘亲上京所为何事,她眼睛不便她只想在一旁照顾她。李婶没法只能答应。至于穆清苑,他的理由更加的简单直白。
“说好一定会治好你的眼睛,我就不会半途而废。还是说,李婶你想让我砸了自己招牌?”
李婶哭笑不得,只能应下。
于是,包拯他们这次陈州之行不仅一个没少,回到开封府时还多了五个人。
是的,五个人。除了穆清苑他们,还多了只赶都赶不走的白老鼠。
原先穆清苑还以为白玉堂是跟着包拯他们一路来的,却原来也是半途遇上,说自己也是听闻陈州之事过来看看。
嗯,这个“遇”,是怎么个遇法还有待商榷。不过在穆清苑看来这只白老鼠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以及醉翁之意不在酒。
回到汴京,为避人耳目,包拯将李婶认作前来投靠的远房亲戚,将她们母女二人带进了开封府的内院住着。至于穆李二人则回到系统在汴京给安排的一个住处,并未住进开封府。
至于白玉堂,他在开封府内本就有展昭特意为他留下的客房,自然是毫不客气的住了进去。
“……”穆清苑看着被白玉堂勾肩搭背拉扯着走进府衙的展昭,默默不语。
——什么叫引狼入室,这就是了啊!展昭你难道就真的一点都没看出来这只白老鼠别有所图?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穆清苑却不是多事多嘴之人。那是白玉堂与展昭两人之间的事,作为一个外人他无权置喙什么。二人将来会如何全凭他们自己选择,他又何必去操这份闲心。
这次系统给安排的地方离开封府不远,从开封府出来走过一个对角就是穆清苑的落脚处—— 一家小小的,若不注意很容易就会被忽略过去的医馆。
“之前这里有这家医馆吗?”
安顿好后来找穆清苑他们一起去吃饭的展昭,一进门就有些不确定的拍了一下头,在记忆里搜寻了一圈也没有一点印象。
白玉堂抱着剑站在一旁,见展昭转过头来看他,连忙摇摇头,“开封你比我熟悉,你都不确定,我就更不知道了!”
然后展昭又看向了穆清苑和李朝暮,穆清苑笑笑,并未多说什么。
众人虽说已经从陈州回到开封,实际上关于陈州的案子并未全部结束,后续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包拯处理。也所以,李婶状告之事,也只能暂时继续搁置。
见暂时没有什么事,穆清苑便将医馆正式开张每日坐诊。每到黄昏就会关了医馆拉着李朝暮跑去开封府给李婶治疗眼睛,顺便再在开封府蹭一顿饭。
白玉堂为此没少嘲笑穆清苑,却被穆清苑一句“我好歹还每日坐诊,你一个在开封府白吃白住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说别人”给噎了回去。
眼见白玉堂和穆清苑两人一言不和又掐了起来,开封府里的其他人都见怪不怪,然后自动自发的离两人远了点。
再说那太师庞吉,小儿子被包拯铡了,自是不会善罢甘休。好几次都在朝上参包拯目无法度、滥用私刑。甚至还说庞昱罪不至死,是包拯公报私仇!
包拯既然敢在陈州铡了庞昱,自然就不会给庞太师找到攻讦自己的机会。当着文武百官以及圣上的面,包拯将庞昱在陈州所犯之罪条条例例据实而报,甚至拿出了庞昱画供的证词呈上。仁宗看罢气得拂袖而去。至此,庞太师再不敢为自己儿子喊冤,但与包拯也算是结下了死仇。
但包拯为人光明磊落,他既不畏庞太师寻仇,也不会做徇私枉法之事,平日里该是什么样就还是什么样。陈州一案后续之事处理完毕,他便开始着手处理李婶所状告之事。
因此事事关重大,包拯并未告知展昭与公孙,只是自己在暗中查实。世人皆知圣人在被先帝接入宫中封为太子交予刘太后抚养之前乃八千岁之幼子,包拯便打算从此处入手,拿着李婶交给他的信物,以拜访做客之名独自一人前往南清宫。又因八王爷时常也会请包拯过府一叙,他这次前去八王府倒也没有引起人怀疑。
除了穆清苑。
正在医馆坐诊的穆清苑一眼就看到包拯一身便装就从府衙走了出来,拒绝了护卫的陪同,独自一人上了轿子便走,就连公孙策也没带在身边。
还在与人号脉的穆清苑转头看了眼李朝暮,后者心领神会,却没有直接跟上,而是转身进了内堂。不肖一刻,从内堂里飞出一只浑身雪白身上没有一丝杂色的小鸟,在穆清苑头上盘旋两圈就飞走了。
李朝暮这时也从内堂走了出来,重新坐在了之前的位置上,安安静静的看着穆清苑为人治病抓药。
话说两头。
当包拯被管家引着来到八王爷的面前时,这位手持先帝御赐瓦面金锏,如今却许久不问朝政之事的老王爷正在研究一份棋谱。见包拯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伸手将行礼的包拯扶了起来。
“今儿个什么风?到把希仁吹来了。来得正好,你快来看看,这是本王不久前才找到的一本残谱,里面的残局也是有意思的很。”
包拯字号希仁,八王爷以此来称呼他,可见二人关系的熟络。
但包拯此次前来并非为了与八王爷研究棋局,他微微朝八王爷一拱手,目视左右。八王爷心内明白,便挥退了左右。
包拯见众人悉数退下,便从袖中取出一枚白玉扳指交到了八王爷的手中。
“王爷可还记得这枚扳指?”
八王爷起先还不甚了了,待他细细检查了一遍扳指后脸色忽然就变了,他厉声问道:“希仁!这东西你从何得来?”
包拯没有说话,他走到桌子边,用手指沾了些茶水,然后在桌上写下了一个“李”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