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何时留下的废弃厂房,水泥、石灰、木板还有种种乱七八糟的堆了一地,各种刺鼻的气味在这里得到了充分的发酵,空气中除了恶臭,还有让人心烦的燥热。
一间稍大点的房子里,三三两两的男人,赤着膀子,正围着简易、破旧的木桌打牌呢,桌上、地面上,满是吃剩的西瓜皮、瓜子壳、矿泉水瓶。他们一个个粗俗不堪,面露凶色,一边狠狠将牌掷在桌上,一边拿手去抠鼻,嘴里还发出野兽一般的吼叫,或是庆祝胜利,或是为失败而骂骂咧咧。
厂房最大的那个铁皮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有个中年的妇人从外面畏畏缩缩的进来,手里提着大袋的方便面、矿泉水之类,脸上露出恐惧和焦急夹杂的情绪来。
“他妈的,你是出去生娃儿了啊,竟然这么久才回来,害的老子都快渴死了……还不赶快把水给老子递过来……”胳膊上文着青龙的男人骂着,手里忙着打牌,看也懒得看一眼中年妇人。
妇人急忙撩撩额前的被汗浸湿的头发,加快了步伐,拿出塑料袋里的矿泉水,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却见那男人接过水,就往嘴里送了去,结果却是咬着了瓶盖子,被周围人取笑一通,顿时火气就冒上来,将手里的牌往桌子上一扔,霍地站了起来,妇人吓得捂住脑袋就跑,“别打我……别打我……我知道错了……”
“他妈的!晦气!”男人咒骂一声,自己拧开矿泉水的盖子,咕噜咕噜喝了下去。
另外一个满脸是疤的男人也拿过一瓶,抱怨,“他妈的,老大让我们呆在这里,真不是人呆的地方,热得老子皮都掉了几层!”
青龙男人应道,“可不是嘛!老子在红灯区住惯了,突然叫老子到这里来,跟他妈的到了寺庙的和尚一样的!憋得真他妈的难受……”
另有个男人调笑,“你眼前不就有个女人,上啊!”
妇人吓得更厉害了,蹲在地上,用双手抱着头,全身发抖。
“去你奶奶的,叫老子上这样的女人,老子宁愿上母狗!”青龙男人咒骂,厌恶的看了地上蹲着的女人一眼。
疤痕男人笑了,不怀好意的斜睨身后那间紧闭的仓库,“你他妈的忘了,里面还有两个女人,其中有一个,还是孕妇,怎么样?玩儿过孕妇没有?听说那滋味,比玩儿一百个处女还销魂……”
青龙男人淫邪的一笑,却是有所忌惮,“老大说了,那女人先不能动,那可是秦翌的姘头!”
疤痕男人又道,“不是还有一个……”
青龙男人面色冷了冷,“那女人长得不错,但是面黄肌瘦,他妈的一眼就知道,是吸那玩意儿的,而且还是个残废……老子玩儿女人,就喜欢听她们浪叫,要是这女人那里没知觉,岂不是扫老子的性!”
疤痕男人嗤笑,“你他妈的说来说去,还不是不敢动这两个女人!”
青龙男人怒了,胳膊上的青龙动了动,活灵活现,“你他妈说这种话,有本事你进去玩儿啊!”
疤痕男人讨好的一笑,“我就是这么一说……”
青龙男人“哼”的一声,将腿踩在板凳上,“大哥今天可能就会跟秦翌那杂种联系,一旦他得到他想要的东西,那两个女人,随我们怎么玩儿……”
疤痕男人邪邪一笑,连声称是。
这边,地上蹲着的妇人抖得更加厉害了。她怎么也没有料到,原本是报复秦翌的,谁知把自己和女儿牵连了进来。这里可是实实在在的狼窝,要不是她年老色衰,只恐怕早就死无全尸了,而上官从她这里得到情报,却还留着她的原因,大约就是等他计划完成之后,一并处置他们……
想着,她的心就被死亡的恐惧填满!
她这辈子都是高高在上过来的,但是仅仅是这几天,就消耗掉了她所有的骄傲和足以维持生命的尊严,她给这些坏蛋买水买面,给他们打扫房子,甚至还给他们烧洗脚水,搓脚……
她想起自己自嫁人以来,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即便先前经济条件不怎么样的那些年,也是丈夫每晚端着洗脚盆,替她细细的搓脚……
他对她的好,似乎一下子从脑子里复苏了过来,甚至有好多以前未曾注意到的场景,都一一回到了她的脑海中。而她呢?就在他一次出轨之后,像是终于抓到了把柄一般的得意,任意的将他的尊严踩在脚底,他是那么的纵容她,即便是她做得再过分,他也未曾说过什么。
她想起她发现丈夫和那姓凌的女人的事情之后,丈夫解释说,他的心,是爱她的,只是凌姓女人很是仰慕他,他有次醉酒,一时忍不住,才跟她发生了关系,而事后他也跟那女人解释了,女人也表示接受他的道歉。那时她以为这是丈夫偷腥后的托辞,可现在想想,若不是丈夫爱她至深,怎么可能放着年轻貌美的情妇不要,硬是死皮赖脸跟她这无权无财黄脸婆在一起,甚至在以后得知那凌姓女人病死,也没说过半句埋怨自己的话,反是自己,逼迫着他赶走自己的亲身女儿,对着那个可怜的孩子又打又骂!
她的泪水流都流不尽了。为什么人清楚明白自己过错的时候,却没有了补救的机会呢?
*
“咳……咳……咳咳……”沉闷、炙热的空气,像是要把人的五脏六腑挤炸一般的,苏小沫毫无知觉的咳嗽了几声,却是突然循着感觉,醒了过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让她感觉这么难受?
她动动蜷缩在一起的身体,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严严实实绑了起来,张口想要呼唤,却发现自己的嘴巴也被胶带封上了。
头顶有一扇转着风扇的天窗,很小,投射下细细的一缕光线,原来,现在是白天,但为什么她会感觉这里比夜还要深重?
她慢慢的,克服自己的不适,一点点让身子从地上挪了起来,然后背后着墙,迅速的呼吸着。
她兀自沉沦在记忆中,想起那几个面相凶恶的人,想起那个凶残的侩子手,然后毫无疑问的,她想起了被活活闷死的秦父!
突然,眼前一个黑色的影子闪过,如鬼魅一般的,吓得她想要惊叫,却被那胶带将声音堵了回去,身子剧烈的往后仰倒,头重重撞在墙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哈哈……”又是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尖笑声,似乎从地狱中传来。
苏小沫吓得往后缩,但又觉得这声音,有那么一丝丝的熟悉,便仰着头,看了过去。
“缘分啊!”突然有人感叹,声音如漂浮在空气中的烟雾,让人觉得心中一空。
凯莉?苏小沫在心里想,嘴里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哧啦——”嘴上的胶带被人撕开了,而渐渐适应黑暗的苏小沫,也终于看清楚眼前的人。
确实是卓凯莉,却又不像卓凯莉。
在苏小沫的记忆中,卓凯莉一直是光彩照人的,高傲美丽的仿若是古堡里居住的公主,绚烂的让人不敢靠近,可是眼前的卓凯莉,蓬头垢面,面色阴沉,身子消瘦的厉害,她坐在轮椅上,两眼诡异的发出光芒,死死的盯住苏小沫,要不是她撕下苏小沫嘴上的胶带,手碰在苏小沫的脸上,确实有温度,苏小沫绝对以为,在自己面前的,其实是魂灵而已。
“怎么?吓傻了?”卓凯莉嗤笑讽刺,但是状况不见得比苏小沫好到哪里去。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苏小沫惊讶的看着卓凯莉,她的身体被捆绑着,只能微微动动腰,表达自己的情绪。
卓凯莉哂笑,“我怎么不能在这里?还是……”她冷冷的看着苏小沫,慢慢挑起嘴角,“你觉得我不配?”
苏小沫微微一愣,“凯莉,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一副敌对的态度,好像大家都在跟你作对,你知道的,我们都不想伤害你,是你自己想错了啊!”
“哼,不要对我说教!”卓凯莉狠狠的道,“你知道些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说这些?”
苏小沫默然,“是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对你,绝对没有坏心,你也不用把我想得那么坏!”
卓凯莉冷冷的笑,“你该忘了我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一无是处的吧?”她抬眼睨苏小沫,“瞧,我们受的待遇都不同呢,你还能被人捆绑住手脚,可是我呢?”她笑得阴森森的,“我多自由,只要把门上锁,他们就不担心我会逃走!”
苏小沫抿抿唇,“凯莉,这些问题,你总有一天会想开的,现在……我们不要讨论这些问题好不好?我们应该想怎么逃出去……”
卓凯莉不屑,“我凭什么要跟你一起逃出去?说不定他们过两天就把我放回去了!”
苏小沫摇摇头,“不是,你想得太天真了!”
卓凯莉失笑,“哈,你苏小沫也有一天能跟我说天真!”
苏小沫却是神色凝重,“凯莉,听我说,我亲眼看见那个男人杀了秦翌的父亲,你觉得……他会放过我吗?那么……跟我关在一起的你,他会放过吗?”
苏小沫看见卓凯莉的脸色,终于阴沉了下来,带着一丝丝的畏惧,“你……你说真的……上官裘,杀了秦伯伯?”
苏小沫鼻头一酸,“本来医生说他的病已经有了气色的……”
“畜生!”卓凯莉骂,眼角星然的聚集了一滴凝露。
“所以……我们一定要逃出去……”苏小沫坚定的看着卓凯莉。
“哼,做梦,怎么逃?”卓凯莉虽然语气稍微好了些,却并不相信仅凭她们两个的力量,可以逃出去。
“你先帮我解开绳子……”苏小沫努努嘴。
卓凯莉嘴角一撇,却是已经弯下腰来,正欲动手,却听门一声响,立即转动轮椅,回到了另一边的墙角,也示意苏小沫不要做声。
先进门的是卓母,她一眼瞧见卓凯莉,眸子一暗,愧疚的低下头去,提着饭盒进来了。
过了一会儿,两个彪悍的男人进来了,巡视了两圈,正要离开,突然看见地上扔的胶带,怒道,“他奶奶的,这胶带怎么掉了?”
卓母一见,立即解释道,“是我刚拿下来的,堵着嘴巴怎么吃……”
“妈的,就你事儿多,赶紧让她们吃,吃了去给我们买西瓜,他奶奶的,热死了!”男人骂骂咧咧的出门了,顺手关上了门。
卓母听见外面声音小了些,确定那两人远去了,才慌忙将饭盒递了一份儿在卓凯莉的手中,又给了苏小沫一份。
“妈……你把她手脚打开……”卓凯莉小声说,打开饭盒,眉头却是一皱,“这是什么东西?”
卓母一脸的羞赧,“他们给的钱,就只够买这个……”
苏小沫却是适时道,“凯莉,快吃吧,吃了才有力气!”
卓母背脊一僵,反射一般的扭头过来,“苏小沫,你想干什么?又想害我们家凯莉,你瞧瞧她现在的样子,还不够惨吗?你真是魔鬼……”
苏小沫垂下眼睑,“如果不逃走,一定会死在这里的,搞不好……你们的家人,还有秦翌,全部都逃不过……”
“乱说……凯莉,不要相信她,她肯定是来害你的!”
“卓阿姨,秦伯伯已经被害死了!”苏小沫不知为何,自己如今的语气能够这么平静。
卓母像是咬住了自己的舌头,惊恐万分的看苏小沫……
“不……不会的!”
“千真万确,我亲眼看见的!”苏小沫眼神灼灼的看着卓母,“如今,只有这一计,不然……我们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凯莉……”卓母扭头,想征求卓凯莉的意思。
“妈……解开她的绳子吧!”卓凯莉语气淡淡的,但是态度已经十分明确了。
“可是……如果被他们发现,就死定了!”卓母心有余悸,想起被打的经历,苦不堪言。
“如果不逃,更是死定,不如……来拼一把!”苏小沫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自信。
“可是……”卓母迟疑着,却是暗叹一口气,走向苏小沫,将她手脚上的绳子颤抖着解开了。
“卓阿姨,窗外,是什么地方?”苏小沫活动着酸疼的手脚,站了起来,走向那处细细的光线中。
“苏小沫……你怀孕了?”卓凯莉惊呼。
苏小沫转头,对着卓凯莉一笑,顿时,仿若有千万朵鲜花在这沉闷、密闭的空间中开放,就连卓凯莉,似乎也嗅到了幸福那醉人的芬芳,说不上是怀着什么感情,卓凯莉微微的一愣,随即骂道,“上官裘真他妈的不是人!”
苏小沫笑,“省省力气逃生也好!”
卓母见苏小沫研究着地形,赶紧道,“这里是二楼,你那面墙下面,是一个废弃的院子,直通大门。”
苏小沫面上一阵光亮,“那么……只要我们从这里下去……”
卓母急忙打断,“不要妄想,外面那堵墙上,什么也没有,除非你是壁虎……”
苏小沫的眉头一紧,走近卓凯莉,“我能不能借用你的轮椅?”
卓凯莉失笑,“你现在不是长官么?一切行动听指挥!”
苏小沫叫来卓母,将卓凯莉抱起,放在地上,而后站在轮椅上,踮起脚尖,从天窗看了去。
天啊,真的像卓母所说,除了墙,什么都没有!
她有些沮丧。
“怎么样?要是不行的话……”卓凯莉有些犹豫,“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位美女!”
这种话,能从卓凯莉口中说出,实属不易,但是苏小沫却没有笑的心情。
她无奈的低头,正要从轮椅上下来,却是一个不经意,偏头看见依墙而匍匐的电线来,这些电线被胶合在了一起,成了大拇指粗的一股,若是没有腐朽,承担一个人的重量,应该没有问题的。
想着,苏小沫兴奋的跳下轮椅来,问卓母,“外面的人是用什么照明的?”
卓母想也未想,“当然是电灯!”
苏小沫立即焉儿了下来,如果用电灯,那么那些电线,当然不能用来逃脱,因为还没逃脱,他们可能就会碰上裸露在外的电线,被烧成黑炭。
正当此时,卓母却又改口,“不是,应该是台灯,而且他们自己带着小发电机……”
“你确定他们在屋里的电,是倚靠那台发电机,而不是屋子里的电路……”苏小沫问。
卓母点头,“好像是吧,我倒是没有怎么注意……应该是!”
苏小沫仍然心有余悸,但是能逃走的方法,就此一条,怎么着,都要试上一试。
她又站上了轮椅,将那电线的走向看得清清楚楚,若是她们顺着这电线一路溜下去,要想逃生,必须在五分之三的地方,攀上大门那处的废旧天台,再从天台上跳下去,然后冲出大门……
所幸那些人并没有花费太大的精力来看守一个残疾和一个孕妇。
很好,比她想象中的逃生路线简单多了!不过……卓凯莉的情况,倒是个很难解决的问题。
不过,她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而且,人在危急的情况下,可以爆发的潜力是无限的。
“喂……你是?”
“哈哈哈哈……”
秦翌将话筒拿远了些,对话筒那断传来的阴邪的笑声没由来的厌恶。
“秦大总裁,公司的账务处理的怎么样啊?”
秦翌微微一皱眉,自己今晚在这里处理账务,是只有助手和自己知道的事情,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怎么会这么清楚?
“怎样?还满意我给你的礼物吧?”那边的人,显然得意洋洋了起来。
“哼,你究竟是谁?”今晚的账上,确实出现了不少问题,但是关键在于,对方是谁?为什么知道的这么多。
“我?哼,你没必要知道!”那边人的笑声嘎然而止,声音却还是让人心里毛躁得厉害。
秦翌被那人弄得心烦气躁,刚想挂电话,却听那人继续道,“秦大总裁都快要当爸爸了,怎么不通知大家来喝喜酒呢?”
秦翌微微一个愣神,心底深处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感,他捏着话筒的手越来越紧,“你究竟是谁?这么见不得人?还有……你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那边人却并不着急回答秦翌的问题,而是试探着问,“听说上官集团以前是做黑白两道生意的,破产之后,先前收集的顾客资料,被秦大总裁网罗了去,怎么?发不少财吧?有好事怎么能独吞呢?兄弟也是生意人,现在,就想跟你谈笔生意……”
秦翌却是急了,冲着话筒大吼,“你他妈的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边的人“啧啧”有声,“没想到秦大总裁是头蠢驴啊!那么……我来给你细细解释一下好了,意思就是,你那大肚子的女人,现在在我手里,如果想要赎回她,就把上官集团的黑市客户名单给我交出来……”
秦翌却是微微的冷静了下来,沉声道,“你怎么会知道……”突然,他幽暗的眸光一闪,“你是上官裘?”
“哼,知道就好!”那边的声色凶狠了起来,“道上的规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把客户档案带过来,我把人送还给你!”
“在哪里联系?”秦翌的声音,微微的抖动。
“哼,我会再通知你!”那边人声音变得懒洋洋的,“你知道的,报警会有什么后果……啧啧……大肚子的女人啊,最容易出事!”
秦翌心被击得狠狠一颤,“好,我答应你,不过……要是她受到一点点的损伤,你知道我秦翌也不是什么好人!”
上官裘笑了,而后不置一言挂了电话。
秦翌听见电话的“嘟嘟”声,才反应过来,奔命一般的,往外冲了去。
病房中,医生正拿着一干器械检查秦父的死亡原因,突见秦翌闯了进来,不禁面有愧色,“秦总裁……很抱歉……”
“爸——”一声凄厉的长吼响起在医院大厅中。
走廊里,有个身着黑色休闲T恤的男人脚步微微一顿,面色一凛,而后加快了步伐。
“封锁所有的消息!”只是一个侧身,秦翌便扼住了医生的喉咙。
“秦总……你……你放心,这病房,目前为止,就只有我和小晴两个人知道……”医生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疑惑的瞧着秦翌。
“明天,你们出国的手续就会办下来,自己去挑一个国家!”秦翌吩咐,而后飞快的联系上了助手,正当他交代完所有的一切,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了,站在那白色背景里的黑衣男人,格外的醒目。
错愕间,一记铁拳便是乘风而来,砸在了秦翌的嘴角,“小沫呢?”
秦翌一个扭捏,虽对自己带走苏小沫的行为没有任何的愧疚,但是苏小沫却是在自己身边被人掳走,不免的内疚难安。
这是,纪靖哲转头,看见了已经僵硬了的秦父,而后惊疑不定的目光,落在他那微微出血的唇角上。
“这是……”
“家父……”秦翌的声音微微的颤抖,听得出是压制了巨大的疼痛。
“节哀!”纪靖哲简练道,却是又转换了语气,“小沫呢?”这是一声强烈的质问。
秦翌只是低头,并不言语!
“该死的,苏小沫呢?”纪靖哲心头那股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他暴躁的拎起了秦翌的衣领,怒目圆瞪着他。
“对……对不起……”对与自己相同立场的男人说出这种话,对于秦翌自己来说,简直是侮辱。
“什么?”纪靖哲好似根本没听清楚,又或者,他不敢相信罢了。
“上官裘,上官裘回来了,绑架了小沫……”秦翌解释。
“该死的!”纪靖哲放开了秦翌,然后发泄般的狠狠将他一推,“你跟上官家的恩怨,凭什么牵扯到小沫的头上?”
秦翌仰头,“小沫是我的女人!”
纪靖哲怒火冲天,又给秦翌一记铁拳,却被他让开,“小沫是我的!”
正在两人相持不下的时候,秦炀扶着安凝过来了,一看见两个斗鸡似的男人,两人都是微微一愣,旋即两人发现了病房里的特殊情况,着急道,“发生了什么事?”
秦翌这才收起怒火,神色悲痛的面向秦炀,“爸死了,被上官裘害死的!”
秦炀腿一软,差点没跪到地上去,却是安凝此时当了主心骨,细细听秦翌说完来龙去脉。
“他的目标根本就是你,如果你出现了,那小沫也就完了……”安凝急的在原地打转。
“我知道……”秦翌的声音带着丝微的波澜,“所以……我已经有了对策……”
纪靖哲首先问,“什么对策?”
“黑吃黑!”秦翌简单的解释。
纪靖哲却是皱眉,“我不同意!”
秦翌见纪靖哲跟自己针锋相对,立即就垮下脸来,“这是我们家的事,轮不上你一个外人品头论足!”
“哼,小沫是我老婆!”纪靖哲倒是理直气壮,“我要用最安全的方法去救我的老婆!”
“最安全的,就是这个方法……”秦翌酌定的道。
秦翌的方法,秦炀是最明白的,但是这意味着……
纪靖哲何尝不知道这是最安全的办法,可是……即便他跟秦翌是如何的对头,也不忍心秦翌走上那样的路。
“哥,试试其他方法吧!要是你真的用这个方法,以后……可真就回不了头了……”秦炀劝告。
“还有什么方法?难道要报告给警察吗?这种事情一旦捅出来,上官裘那种人,一定会先解决了小沫,然后自己想办法逃走!”
“可是……你不是一直都拒绝着那些黑道,坚决不走那样的路吗?你也知道的,那些钱都是提着头来赚的!”秦炀实在不想秦翌冒险,可是事到如今……
“小沫要是有什么意外,我要怎么活?”秦翌叹息,“所以……这是最有效最直接的方法……”
纪靖哲微微一震,秦翌对苏小沫的用心可谓良苦,而且丝毫不比自己差,如果他谦虚一点,还会承认秦翌比他用的情更深……
幸好小沫是喜欢他的,不然……在秦翌这种男人面前,即便狂妄如他,也没有什么胜算。
想着,纪靖哲点头,“如果非要这样的话,我必须也要跟着去……”
秦翌颔首,思考半响,就在纪靖哲等不及的时候,才欣然道,“好!多个人,也算有个照应!”
这一刻,两个人,竟是劲儿往一处使了。
就在几个人商量该怎么跟上官裘周旋,好成功解救出苏小沫的时候,一个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凌秋——”是纪靖哲先发现了那个头发剪得短短的女孩儿!
“我知道可以在哪里找到上官裘……”凌秋大大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几个人,酌定的说。
“你怎么知道出事的?”
这消息,根本就没有外露。
“因为……我的姐姐,就是卓凯莉,还有后妈,全部都被抓去了……”凌秋的神色有些黯淡,“我刚听见你们说话,再见你们中间,并没有小沫姐,便猜到发生什么事情了!”
“奇了……你为什么要来帮我们?你不是恨死你后母和姐姐了?”纪靖哲怀疑的挑眉看凌秋。
“我是恨……不过……”凌秋突然不愿意说下去了,她看看手腕上的表,“爸爸他一个小时后的飞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上官裘一定安排了人在机场等着他……我不想看见他再出事了,我跟你们做个交易,我告诉你们那个地方在哪里……你们帮我救救我爸,好不好?”
纪靖哲微微一眯眼,“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地方是不是真的?”
凌秋急了,“我害谁也不可能害小沫姐的,我希望你们赶紧去救她……”
秦翌拦住纪靖哲,“我们暂且相信她……”
纪靖哲却依旧在怀疑,“你怎么知道那个地方的?”
“我去过一次……”凌秋冷下了脸,“就是卖卓氏资料的那次……”
秦翌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个外表清冷的丫头,实则……
“好了,我们就相信你一次,告诉我们地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