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紧张的筹备中,西缘表现得很是矛盾。一方面他兴匆匆的忙碌着,偶尔脸上还会露出令人眩晕的微笑,另一方面他常常无缘无故的感到紧张,那种不安感甚至影响到我的情绪。可除了陪在他的身边,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做些什么。
这段时日,我特意避开了褚西凉。我不仅不敢见他,我甚至连想一想他都不敢。
这一天,万里芳菲,碧空如洗。
早晨七点,我换好了婚纱乖乖坐在妆凳上任凭化妆师摆弄。
底妆已经打好了,黛青色的眉粉在眉毛处刷出一个美好的形状。
郝静夜坐在一旁瞅着我,就那么静静的,不发一言。目光中含着柔和,嘴角的笑意淡而欣慰,大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喜悦。
我看到她的神色,一瞬间,翻腾的内心平静许多。
枯坐过漫长的时光,化妆师终于化好妆,抿着唇上下打量半晌,赞道:“小姐是我见过最美丽的新娘子。”
我虽然知道她不过说的是客气话,却也忍不住微微一笑。
镜中的那人容光焕发,与平日的素颜大相径庭,一张脸散发这耀眼的光芒。我抿着唇看着自己,心,一下刺痛了。苏宁,苏宁,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要是活着该有多好……
“豆豆?”郝静夜不安的叫了声。
我看到镜中的自己蹙着眉,盛颜下竟是噬心的哀恸,毫不掩饰,从眼中一点点泄露出来。
“妈,我没什么!”我弯起唇角,捂着心口站起来,深深吸进一口气:“可能是太紧张了的原因,你先坐着,我出去透口气。”
这是C城最好的度假酒店,我和西缘的大婚场地。
出了休息室,我避开人,一个人去到后花园。
触目而入的是满目的绿,生机盎然。我看着,好像找到一点力量,在秋千上坐了下来。心微微颤抖,苏宁的影子来回在眼前晃动,挥之不去。
我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后颈一凉,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入。
几乎是在一瞬间晕了过去,眼睛合上的那一刹那,我看到天空蓝得如同一汪海水,盛着一张俊美无双的容颜。我知道自己是看到了幻影,他穿着新郎的礼服,风流倜傥,双目和煦,盈满笑意,唇角一扬,恍惚百花盛放。我在失去意识的瞬间,不由自主低声唤道:“西缘……”
苏宁,在这一刻,那么突然的我又想起了你。
引领我来这园中,是你的意思吗?真不愧是我的死党,世上再没人比你更了解我的了。
终于可以不做选择了。
没有风,没有光,黑沉沉的一片,连空气都是死寂的。
我在黑暗中张开眼,嗓子干涩:“是谁?”
熟悉得男声从不知名的地方传来:“豆豆,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请你来做客。”
我心中一紧,骇异道:“是你?”
“是我!”那个声音干脆承认道,他的语调依旧如同平日一样平稳,甚至还带着惯常的慈爱和煦。
“为什么?”我尽力使自己平静,声音却忍不住微微颤抖。我该怎么办?把我从婚礼现场绑到这里,竟然是他!他打算干什么?实在太可怕了,他隐藏得太深了。我感到强烈的不安,直觉的认为他一定还会对我身边的人不利。
四处暗沉,回以我一室寂静。
我眼眸一闪,咬牙道:“是你害死苏宁。”
静了片刻,那人开口道:“她不过是个枉死鬼,死的本该是你。”
我四肢无力,瘫软在原地。泪水雨一样落下,果然是这样啊,是我害死苏宁。我执着于一个答案:“为什么要我死?”
“因为你挡我的路。”那个声音咬牙切齿:“要不是你,程晋不会把注意力放到我头上。”
“我爸爸?”我不禁愕然。
那人接着道:“除此以外,就算为了西缘,我也要让你死。他值得更好的女人,像你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就算是给他提鞋也不配。”
我愤恨道:“你这样做,只会令西缘恨你。”
他冷哼一声,便不再言语。
我竖起耳朵听了一阵,好像是已经离开了。黑暗中,我扶着密室的墙壁走了一圈,发现除了一道锁着的门,这里竟然连窗都没有。我靠墙坐下,把身上翻了遍也没找出任何可以和外界联络的工具。除了坐以待毙,看样子真是无计可施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好像过了地老天荒那么久。密室突然漏出一线光亮,一个人被推了进来,狠狠摔到地上。我还来不及看清他,门已经轰然合上,只得低声问:“是谁?”
“豆豆,你果然在这里?”
一个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忘怀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是他,他被抓到这里了!心咚的沉了下去,因为饥饿,我四肢乏力,手脚冰凉。这时候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向着他的方向努力摸索过去。直到触到他的手,终于忍不住,带着丝哭音道:“为什么会这样?”
“你的手这样凉。”他握住我的手,一把将我拥入怀中:“怎么回事?”
我的脸色想必早就青白了,牙齿打着颤,说:“褚西凉,我只是觉得冷,你再抱紧一些就好了。”话音刚落下去,腹中却发出咕噜的叫声。
“是饿的?”他突然明白过来,咬牙切齿道:“两天两夜,他们竟没给你吃一点东西吗?”
两天两夜,这么长时间了吗?我何止是没吃东西,就是连一滴水都没喝过。可是他即使是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我不想让他担心,道:“吃过一点儿。”
“豆豆——”他显然并不相信,抱紧了我:“你撑着,我一定会有办法的。”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我哑着嗓子,喉咙里像烧着把火:“你怎么会被抓进来的,会不会有人来救我们?”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身体紧绷着,恨声道:“程晋可真够狠心的,为了稳住余澈,竟然舍得用自己的女儿做诱饵。”
“我爸爸?”我讶异不已,继续用撕裂的嗓音问:“他知道我在这里?”
“你没出现在婚礼上,他大概已经有数。”西凉沉默了一下,回答我:“不过,应该猜不到你被关在这里。”
“这是哪里?”我问。
“辰大置业,余澈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