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的谶语,还没有来得及去品味,已经成为了事实。
有很多的迷茫,还来不及去寻求解答,已经再也不会有生灵替你解答。
若离还没有完全相通那句“我想,你应该会爱上雪”究竟是什么含义,说这句话的她不存在于三界任何的角落。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太过于猝不及防。
在她跨入了冥界时,仿佛打破了某个无形的屏障,已与天界冷战多年,早无实际意义上的交集的冥界,忽然向天界传来了一条条的消息。
当然不会都是让人欢喜的,不如说,让人欢喜的才是少之又少。
想听到的,不想听到的,全部接踵而至,喘不过气。
曦晨,那个无论身处谁的天下,谁的权利管辖之下,都只是一个,小小的四阶冥族的曦晨,一夜之间,成为了离魂殿的殿主——在沐魂彻底失势,所谓的军师彻底湮灭在了过去的河流之中后,完全没有异议的一冥之下,万冥之上的位置。
这对于那些早已忘记了冥界才是故乡的冥灵来说,毫无疑问是件好消息。
然而,与这条消息捆绑在一起的,却让他们无法笑出来。
他将沐魂的“罪行”,一桩桩、一件件地在冥宫中悉数说了出来。
这或许还是除却了当年的叛徒外,第一个对沐魂忠心耿耿的兄弟出卖他。
这在大多数冥魂的眼中看来,不是出卖,而是他终于看清了真相幡然悔悟,不再执着于那早就已经有了定论的结果。
冥王大喜之下的加封,似乎也有了合情合理的理由,不算是越了级。
而原本的离魂殿殿主莫吟心,因身体虚弱却不知检点收敛,脆弱的躯壳终于受不了她的堕落,与灵魂一齐破碎。
突然之间,什么都变得不一样了。
曦晨的叛变、莫吟心的死,毫无疑问昭示着若离在冥界的后台已经不复存在,而沐魂与冥界之间全部的羁绊,也彻彻底底地被斩断了。
若离的手中抓着曦晨写给她的信,手颤抖个不停。
信上的字是她熟悉的干爹,然而是她不认识的口吻。
其中不乏虚假的温情诱导讨好,但是,在她看来是那样的凉薄与恐怖。
皮偶扯下了原本的面皮,剩下的只是一具白骨森森的骷髅。
“像莫吟心那样的女子,实际你是把她当作耻辱的吧?她死了,你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了。”
墨染痕迹,让她对于他们之间的幻想完全破灭的言辞。
“不过,莫吟心的死,和我并没有什么干系,是她自己把自己害死的。你也知道她的身体状况,死是早晚的事。在她活着的时候我没有给她气受,她死了我说两句实话她也再不能欺负我了。像你,现在还好好地活着,对于干爹来说,还是蛮有用的,我还是会像以前莫吟心那个家伙在的时候一样地待你的。”
将她的眼睛都扎出眼泪的残忍的话。
可最让她无奈地还是信的末尾——
“干爹正因为是识时务的,才能坐上现在的位置。而沐魂正因为不知好歹,现在才沦落得那样惨。既然哪一边都一样没有血缘,只要你能够斩断与他之间的联系,我保证你在冥界会比那个忘川守护者还得来。我的阿离是聪明的孩子,一定能够掂量出轻重,不会做错误的决定的。干爹在离魂殿静候你的佳音。”
看到若离的眼神,几乎再没有谁有胆量去问她信上究竟写了些什么。
消息不灵通,没有听到冥界变动,还不会察言观色的芊芊却凑上前去,笑嘻嘻问道:“少主子,您干爹都给您写了什么?”
“还能有什么?”若离顿了顿,故作淡漠:“嘘寒问暖罢了。”
指尖燃起的翠色火焰,点燃了纸的一边。
紫影一闪,蝴蝶的翅膀,跃到了她的眼前。
火焰熄灭,而信纸,已然到了她的手中。
“蝶纹姐?”
“丫头,你想把她烧掉,就证明里面一定不是什么嘘寒问暖。你藏着的一封封的箱子,我可是看见过。”蝶纹甩开已经烧掉了边角的信纸,用翅膀护住全身,默默读将起来。
麝兰迈着小步子,蹑手蹑脚地站在她的身后,轻轻开启了瞳术,透过翅膀的缝隙,隐隐约约看到了上面的字。
她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这算什么?”
蝴蝶翅膀忽然霍然,她的脸色也同样变得铁青。
“啊啊,又是这样,姐夫又养出一头狼来。”她冷冷地笑着,桌上的烛火跳跃,几乎快要被她冷冽的笑声与不断挥舞的双翅熄灭。
“偷偷摸摸看的这位……”她斜睨着麝兰:“你有什么感想?”
麝兰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正要开口骂曦晨,若离忽然拍案而起,大喝一声:“退下!除了麝兰和蝶纹姐,都给我退下!”
她发了很大的脾气。
冷到了极致的气氛,纵然她不下令,他们也想早早地逃离。
再不敏锐的嗅觉,也能够嗅出其中强烈的火药味道,如蒙大赦地悄然退下。
蝶纹的目光闪烁一下,并没有下与若离相反的令,在他们都离开,若离在门扉织就结界之时轻声笑道:“若离小丫头,为什么单单留我与麝兰?难不成你真的想要叛到曦晨那里,现在就想要杀了我们以投诚了?”
若离黯然垂下头。
无论曦晨做了多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他对自己的温柔,现在还是能够回想起来。那一声“干爹”叫得完全也不觉得违心。想到要与他为敌,心中会有强烈的抵抗。
但她更不能背叛的,便是含辛茹苦将她养大的沐魂。
她的决心,一开始就已经很明显,并不能说是左右为难。只是这毫无踌躇地向前,也依旧如芒刺心。
麝兰扯了扯蝶纹的衣角:“别说得太过了。少主子不是那样的。”
“不是那样的?”蝶纹冷笑道:“我们全都以为当年那个傻大个是个憨厚的,以为那个不要脸的贱婢是忠诚的,可是他们做了什么?我们都当冒着生命危险去探监的曦晨是不会叛变的,现在还不是小人得志的嘴脸?何况若离本来就是个狼崽儿,你难道指望她能装乖乖女装到天荒地老么?”
若离本来已很难受,听到蝶纹的冷嘲热讽,面纱下的嘴唇沁出了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