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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双重背叛
    寒夜倒吸了一口冷气,脑袋有一瞬间乱成了一团。

    “什么沐魂?什么父亲?您说的,我一个字也听不懂啊。”他讪讪笑道:“算了,您要实在是不想收我作手下,我也不再死缠烂打,用时间慢慢打动您就是了。您为了永绝后患给我一刀我也绝无异议,干吗要用这种乱七八糟的话搅乱我的脑袋?”

    他忘记了自己还被钳制住的事实,试图后退,却被结实得臂膀束缚得一步也动弹不得。

    “对我装傻是没用的。”雨樱的拇指食指合拢捏住了他的咽喉:“沐魂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打败的,却一败涂地直至丧命,我也想了很多可能。但是纵然被君主相负,心死身也未必死,何况还有了自己的家,年少时的抱负早就已经不是全部了,对着一个不信任自己的王君,他未必就还能献上自己的全部。现在,我想我终于找到答案了——”

    她的脸上带着妖魅的笑容,捏合的手指骤然松开,锋利的指尖抵住他的鼻子:“你利用自己女儿的话,就有可能会做得到了。而沐魂即使看出了你的意图,为了妻子也无法与你为敌。至于你的女儿,我想了想,有三种可能,一种是她纯洁无瑕,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你利用,这是最先要被否定掉的,因为实在是太可笑了——如你心机这么深重的家伙,哪里能养出纯净无瑕的女儿呢?而若她知道真相,一种可能是她也在利用沐魂,另一种是她夹杂在你们之间左右为难。沐魂是很聪明的,他不太可能会对一个彻头彻尾利用她的女子始终掏心掏肺,这么看来,做你的孩子,还真是悲哀啊。”

    人无法看到自己的脸上,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寒夜不知道自己的面容,已经扭曲到了何种地步,自以为镇定地道:“我不知道,我从出生开始就在魔族,没有成过亲,甚至没有过喜欢的女子——您是第一个。”

    破军眉头微蹙,雨樱叹息着,祭出一面铜镜,铜镜上映照出他的脸。

    寒夜已然想到,自己露出的癫狂与痛苦。

    只是,他无法自抑,过去的他也许还能与镜缘一战,此时的他,因为有太多解不开的结,很容易就被雨樱带走了情绪。

    “其实本应该把你交给雪王殿下更好的,不过雪王殿下的身体很差,大口呼吸都会吐血,让他见了你,保不定要受多大的刺激,那我就是害了他。”雨樱命令破军道:“把他关进咱们的暗室里就好。”

    破军暗暗忖度,这不是榻侧留贼么?但是对自己实力的自信,他迅速封住寒夜的穴道,押着他,乜了灰绒一眼:“那他呢?”

    “唉唉,灰绒就不用了啊。他心思那么单纯,肯定是被这满肚子鬼主意的给骗了,不安慰还要关他进去——你这飞醋吃得未免奇怪。”

    雨樱亲亲热热地挽住傻站在原地的灰绒的手:“走,进去和我说,你是怎么被他骗了的?反正你傻头傻脑,稍稍说两句甜言,你就飘飘然了。正巧我吃饭吃得有些腻,把你的话当作解腻的小点心也不错。”

    灰绒的心里一片空白。

    寒夜推脱说雨樱的话听不懂,灰绒却是真的一个字也不曾听懂。

    雨樱不是个货真价实的狼妖,为什么会和神仙追忆旧事一般的交谈?

    自己带来的隐患被当场捉住,她是真的相信自己被骗了,还是想要套他的话呢?

    灰绒喘不过气来。

    一种前所未有的,后悔的感情漫溢。

    夹在中间,竟是进不得,退不得。

    不坚定立场,就是这样的一种下场么?到头来,自己还是会死么?

    雨樱杀人的手法究竟有多凶残,他见识过许多次。想到自己也会成为雨樱的刃下亡魂,他害怕得牙齿打起冷颤。

    “你很冷么?”雨樱笑眯眯地,给他披上了一层外套,递给他一杯热热的水:“喝了这个就不冷了。”

    “您……”灰绒低下头,水中倒映着他自己都认不出的,惊恐万分的难看的脸。

    这种绝望,来得比失去了归栖时,还要深刻。

    已经彻底没有了方向。

    “您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雨樱托着腮,啜了一口热水,若无其事地笑道:“知道什么?”

    “我是——细作这件事。”

    “我不知道啊。”雨樱的脸上现出了与它妖娆的容颜不相称的清纯:“你是谁的细作,谁派来的?”

    到现在还不肯承认自己看穿了一切么?

    这种一无所知的眼神与声音更让他难受。

    “我是默穹兄派来的,派来将魔境的情报传递到天界。”

    “噢噢,默穹么?”

    灰绒点头。

    “我说——你是不是还没睡醒?你又没有仙根,也没有足够的灵力,唤不出飞仙道,打哪能见得着默穹呢?你要是想他,我倒是不介意画两张画像给你贴在墙上。虽然我画得很难看,也能聊寄相思了。”

    雨樱又啜了一口水,平静地道。

    灰绒对雨樱的了解,远远不及破军。换作破军,看到雨樱这个动作,是能够看出她在竭力压制自己的火气。

    只要口中含着水,面对着不够亲近的人,她就不允许自己将水喷出来。这是离开了冥界以后,她仅存过去的优雅的痕迹。

    那么,她也就能抑制住自己破口大骂的冲动,彻底冷静下来。

    但她神闲气定的样子,还是让灰绒快要发疯。

    他一把掀起桌子,狂暴地吼道:“够了!雨樱,你到底要戏弄我到什么地步你才甘心!”

    雨樱指尖的细丝编织成网,将桌子接住,平稳地送到地面。

    她又喝了一大口水:“虽然我们的关系很熟了,我并不介意你直呼吾名,但在外人面前,莫忘了你应该叫我副将大人。”

    “雨樱!”灰绒怒吼:“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啊,干吗发这么大火气啊,我让笨嘴拙舌的你讲故事,就这么让你难受吗?还真是不好意思啊,那换我起话题吧……”

    “雨樱,你要兴师问罪,就痛痛快快的,不要慢刀子割人!”

    雨樱笑吟吟道:“我不用刀子,也不会用刀子。分明是你自己在虐待你自己,与我何干?”

    “不,不是我自己甘心这么做的!我不同意的话……”

    他期待着雨樱会关切地追问一句“就会怎样”,雨樱却折身回去为木莲递了一杯热水,似是对他的话完全不感兴趣了。

    “喂,雨樱,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不问我我不同意会怎样啊?”

    难忍的沉默将他的灵魂都将割裂,雨樱却连瞥都懒得瞥他一眼。

    “我不同意就会死,也会把整个狼族都推向火坑里啊。”

    雨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坐回了原位,她既没有喝水,也没有微笑。

    “这是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