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市长,黄检察长很重视这个案子,现在我联系不上她,能不能等明天早上再说。”赵弼人抹着头上的冷汗忐忑不安的说。
“明明知道抓错了,还不肯放人,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你,我这里可是人证和书面材料都有,人家凉山乡的干部已经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刘宏伟愤怒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似乎还有拍桌子的闷响:“我告诉你们,柳市不是她黄可欣的私有王国!你们这么做完全是无视法纪!黄可欣下的命令是吧,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我要问问她,是不是国家的司法机关和检察员全部变成了她的私兵!”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在市里一向和蔼待人的刘副市长居然摔了电话……
赵弼人苦笑不已。话说上层人物交锋的时候,最可怜的就是这种夹在门板里两头受气的人。郁闷的赵弼人回到审讯室,笑呵呵的对秦风道:“小秦啊,你真是幸运啊,刘副市长亲自打电话来了。这样吧,今晚咱们核对一下笔录,然后我打电话请示一下黄检察长,如果没问题了,凌晨二十四时以前放你离开,怎么样?”
没等秦风答话,审讯室门外的电话又响了,极为郁闷的赵弼人拿起听筒,本来以为是刘宏伟或者黄可欣打过来的,没想到电话里的是一个慢吞吞的声音:“喂,东湖看守所吗?我找一下检察院的赵主任。哦,你就是啊,呵呵,我是纪委的丁同书。”
赵弼人听到电话里有点熟悉的声音,吓得心里一机灵:“哦,丁书记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儿吗?”
“是这样的,”丁同书不紧不慢的说:“今天有群众到我这里来反映情况了,她说有一位永秀县凉山乡的赤脚医生到城里来给人治病,被你们当成邪教分子给抓进看守所了是吗?”
群众?我看是你女儿跑到你那儿去求情了吧?赵弼人看看秦风,心想你他吗的长得帅,帮你的人都这么多啊!
赵弼人点头哈腰的解释了几句,被丁同书毫不客气的打断了:“赵主任啊,我们自治区是一个多民族聚居的省份,在各个地区,会有很多的特殊情况。少数民族同胞的宗教信仰很复杂,我们要仔细辨别,不能随便抓人嘛。我听群众说,这个秦风刚到柳市就被你们拘捕了,好像跟黄可欣同志的女儿还有些关系,当时街上有很多人目击到这个事情,影响非常不好啊。这样吧,你们尽快把人放出来,给当事人道个歉,等他出去了,孬良影响也就消除了。”
赵弼人连连称是,不过他再次强调黄可欣要求不能随便放人。电话那头的丁同书听到一半,忽然咔哒一声轻响把电话给挂了。
可怜的赵弼人此时一身冷汗。刘宏伟虽然是副市长兼着公安局长,但很多时候如果检察院这一方面保着自己,应该还是问题不大的。可自己跟黄检察长都是党员,要是被纪委发现有徇私枉法之类的情况,估计政治生命也就到此结束了。再说黄可欣这娘们心狠手辣,说不定她到时候来个丢车保帅,把自己当成替死鬼送给纪委处分,那不是冤都冤死了?
连续接到几个电话的赵弼人,此刻不是郁闷而是害怕了:黄可欣不喜欢这个叫秦风小伙子自己是知道的,可是现在副检察长大人躲回自己家去了,剩下我赵弼人在这里通宵审讯也就罢了,居然还接二连三的有上级领导打电话来过问此事。
刘宏伟这些人打电话来的时候还算客气,当丁书记沉默的挂上电话时,赵弼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放人!一定要马上放人!老子可不想当你们这些人争权夺利的炮灰!
这一次,赵弼人点头哈腰的望审讯室跑:“呵呵,秦风同志,委屈你了,我们已经查明了真相,一切都是误会,您现在自由了,呵呵,我们检察机关不会随便冤枉好人的。”
现在赵弼人恨不得立刻把秦风这个瘟神打包送走。他把秦风的背包和剑都递到手上,却弄得洪袖的火气腾地一下冒了起来:“把剑放下!谁允许你乱动重要科研对象的!这是文物知道吗?”
赵弼人听到洪袖的声音,像是大话西游里听到唐僧唠叨的小妖,恨不得拔出剑来当场切腹。
老法医胡文明连忙上前一番解释,说秦风这把七杀剑自治区科学院准备进行专项研究。赵弼人有些意外的看着那个叫洪袖的疯丫头:“自治区科学院的?那我不管了,你们自己跟秦风商量吧。”
折腾了一天的赵弼人受了一肚子气和一脑子惊吓,他把剑望地上一丢,非常干脆的拿了包转身就走。
抢上一步,洪袖从地上拾起剑抱在怀里:“秦风,你好,我们是科学院的,你这把剑的年代和材质都很有研究价值,所以我们想把剑借去研究一段时间,分析一下里面的金属构成和铸造工艺。”
见秦风枯坐在椅子上,只是慢吞吞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开却不说话,洪袖着急的说:“你放心,我们不会损坏你的剑,而且这把剑的坚韧度你也知道的。你能不能留给地址给我们,后续的研究肯定还要去您那儿实际考察。”
小道士看了看洪袖手里的剑,也没有心情跟她纠缠了,此时自己力量全消,拿着沉重的七杀剑也是累赘。秦风拿起纸笔把自己的住址和座机电话留给她,转身就走出了看守所。
“唉,这家伙怎么就这么走了?我还想多问他一些问题呢!”女研究员跺跺脚,“算了,反正有地址了,回头我们上门找他去!”
看见秦风走出看守所大门,笑容可掬的孙南风上前伸出手:“恭喜你秦风。”
和孙南风握着手,秦风很难把自己跟恭喜这个词语联系在一起:莫名其妙进了监狱,出来以后,原来已经钟情的女孩被逼得出国了,随身的武器被人借走当研究对象了……
“谢谢你,孙南风。”看着为自己忙了一天的民警,秦风衷心的表示谢意,不过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南风,请问现在怎么样才能以最快速度到达宁边机场?”
“去宁边?”孙南风愣了一下:“汽车跟火车差不多速度,不过现在已经没有班车去宁边了。如果要最快的话,这个时段只有包车去了。你要去宁边吗?”
秦风沉默了一下:“是的,我女朋友要出国了。”
“哦,那我帮你拦一辆车,不过包车过去肯定会比较贵的。”孙南风在路边等了一会儿,帮秦风拦了一辆的士,司机是个面相比较老实的年轻人,被一身警服的孙南风唬了一跳。
孙南风跟司机说了几句,对秦风道:“帮你砍了一下价,六百块钱,专门送你过去,兄弟,祝你一路顺风了!”
隐约猜到秦风前往宁边机场的原因,孙南风有些同情的拍拍秦风的肩膀,看着他上车离去。
或者,爱情的道路苦涩多于甜蜜?
“给你一千块,尽快帮我赶到宁边机场。”
一上车,秦风就把一叠钞票递给司机。年轻老实的的哥很意外,他检查了一下秦风的安全带,发动汽车迅速向宁边方向飞驰。
“大哥,到宁边机场还要两个小时以上,您休息一下吧。”年轻司机偷眼看看脸色很不好的秦风,好心的建议道。
有些疲倦,有些苍白,有些憔悴,秦风点点头,看着窗外快速闪动的光点和树影,心情如波涛般起伏,明明非常疲倦,却难以入睡。
“遇上什么烦心事了吧?”估计是开车太无聊了,年轻司机看秦风也没睡,干脆就聊了起来。“呵呵,估计是嫂子要去大城市或者出国什么的吧?”
秦风惊讶的看了一眼貌不惊人的司机,心想难道你也会算命?
年轻司机偷看了一眼秦风的表情,有点得意的笑起来:“大哥,我整天在这城市里拉着客人,像您这样的事儿也是经常碰到,还经常有恋人在后座抱头痛哭呢。唉,咱们现在年轻人结婚不容易啊,自己没钱没权没地位,女方要房要车要彩礼,我都为了钱黄掉两个女朋友了、感情都不错,不过人家嫌我是个开出租车的,死活不同意女儿嫁给我。”
“那是不是城里结婚都讲究这个,”秦风指了指身上的衣服,“我是永秀那边山里的,不太懂城里的风俗习惯。”
“哦,差不多都一样吧,”司机想了想回答道:“咱们自治区什么民族都有,不过大体上差不多,一般家里有钱或者有点什么关系的,找女朋友很占优势,起码人家家里那关容易过去。背景好点的,还能给女方弄个不错的工作呢。至于首饰啊,家电啊,彩礼啊这些,看各族的风俗有点细节不同,但多少还是要备一些的。”
“哦。”秦风应了一声,继续呆呆看着窗外。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道士不出山,虽然也能知天下事,但却无法体会到世间真正的人情冷暖,尤其是玄空观这种只送旧不迎新、只办丧葬不办嫁娶的地方,历代的祖师们可能生活混乱,但对于结婚这种事情全是不折不扣的初哥……至于养育秦风长大的定虚师父,咳咳咳,勤于“修炼”的定虚经常弄得别人哇哇叫,也留下了不少私生子私生女,但他可从没有把谁带上过花轿。
到了宁边机场,秦风看见一架飞机闪着各种颜色的灯起飞了,心里不禁泛起很不好的预感。
大步流星赶到候机厅门口,秦风冷着脸停住脚步,黄可欣正从候机厅里面出来,满脸惊讶的看着秦风:“你怎么出来了?”
“当然是他们放我出来的。”秦风懒洋洋看着黄可欣,“别以为我会傻到在柳市杀个七进七出,我又没犯法,你们凭什么不放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