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后半夜了,锦瑜还没有回来,流苏假扮成她的模样,蜷缩在被子里,又惊又怕。
她既怕锦妤出事,更怕有人突然闯进来。
锦妤被禁足,三月期限还未到,若是被发现了偷偷溜出去,违抗王爷的命令,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衾被下的身体簌簌抖动,黑暗中,一只纤弱的手伸过来,轻轻拍了一下,“还不起来吗?”
流苏吓得大叫,“有鬼啊!”
锦瑜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模样实在瘆人。
“什么鬼,是你家小姐我。”锦妤好笑地掀开她的被子,这小丫头实在太胆小了。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流苏垮着脸,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锦妤警惕地瞥了一眼四周,“没有人来过吧?”
流苏摇摇头,“奴婢一直待在被子里,不敢出来的。”
“怎么这么傻?”锦瑜好气又好笑。
她叫她伪装她,是来人就躲在被子里,没有人可以在屋里活动。
“好了,小姐我回来了,你不用胆战心惊了。”锦瑜瘫软地坐下来,全身都散了骨架般难受。
“奴婢去给小姐打点水来洗漱,小姐出去一趟,怎么一身狼狈,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是很意外。”那张苍白,却郁秀绝美到极致的脸蓦然浮现在脑海,锦瑜若有所思地说。
仅见过一面,那张脸就仿佛被烙印心底深处。
“什么意外?”流苏有些迷惑,总觉得小姐在自言自语。
“没事,你不是要去打水?快去吧。”折腾得这么晚,她只想睡觉。
流苏刚走到门口,她又突然叫住她,“你去将我带回来的药材捣烂。”
流苏跟了她这些日子,已经识得一些药材了。
流苏弄来水,锦瑜的手受伤,不能下水,流苏只好替她擦脸,看着锦瑜一双美丽的手鲜血淋漓,满是被尖锐棱石划出的伤痕。
流苏的眼泪就那样掉了下来,“小姐,您究竟经历了什么?”
“都过去了。”锦瑜并不打算告诉流苏实情,不是她有所顾忌,而是她今夜发现的东西只能烂在肚子里,是绝对不能被发现的,若泄露出去,她铁定活不了。
越少的人知道越好,她不想拖累流苏,虽然她觉得自己伪装得够好,不会怀疑到她的头上,可是她敢肯定,地宫的主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会怀疑到是府里人所为。
流苏心思单纯,藏不住事,若知道了这个惊天秘密,一定会坐立不安,那很有可能被人看出端倪。
今夜,一觉过后,她会忘掉所有。
她相信那个和温楚泠有着一样容貌的男人不是凡人,他虽然落魄,仍旧掩不住一身风华光蕴,她相信他可以逃出去,只是以后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见到。
只有贴近他,她才感觉自己的心是热的。
……
五更天,天边渐渐翻起了鱼肚白,流苏的呼吸依旧均匀,睡得很香,而锦瑜却翻来覆去,辗转反侧。
温楚泠占据了她的脑海,挥之不去,她怎么都睡不着,心脏都是一直战栗不止的,只是相似,却让她魂牵梦萦,难以忘怀。
她甚至生出一种再一探地宫的迫切感,那样的强烈吞噬着她的思维,她知道自己不该,再去是死路一条,一定会被发现,可是强烈搏击的心脏却仿佛已经长了翅膀,飞去地宫。
“不能去。”她拼命压制着这种冲动。
她一直以为她很理智,可是遇到和温楚泠有关的东西,她的理智就崩塌得溃不成军。
天人交战中,连流苏何时醒来的,她都不知道。
“小姐!”流苏脆生生地叫她。
“嗯,发生什么事了?”锦瑜仿佛被惊醒般,迷茫地问她,虽在说话,眼睛却不知看向何处。
流苏满脸疑惑,“小姐,您怎么了?心不在焉的,奴婢叫了您好多声。”
锦瑜掩饰般抚抚乱发,“哦,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吧。”
流苏拿来镜子,“小姐,您自己看看,丢了魂似的,这就像……”
她停住声,开始揶笑。
“像什么?”锦瑜的心骤然一紧,她也觉得自己疯了,从开始看见那张脸开始,她的思维就不正常思考了。
只是相似的脸就让她的心绪波动这么大,假设是真人出现,那还得了。
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倘若他也穿越过来了,该如何自处?”
她不敢深想,可内心又忍不住激越,他知道她死了,肯为她殉情吗?
虽然很诡异,可是她的魂魄都能穿越,温楚泠也穿越过来也不是不可能,越多想,她就迫不及待去求证。
“小姐,您怎么又发呆了?”
“您照照镜子,”她在她眼前晃了晃,“相思病,小姐您知不知道,您这副模样就像得了相思病。”
锦瑜摸摸脸,“相思病吗?”她苦笑,“难道无论前世今生,她都逃不过他种下的蛊?”
“小姐,那您就好好相思吧。”奴婢笑得嘴都合不拢:“奴婢去大厨房那边端早餐过来。”
流苏的取笑锦瑜没有放在心上,任她去留,不管是不是她抽了疯,还是真的中了相思蛊,今夜她要再探地宫,确定他平安无事。
已经死过一次,倘若她还那么顾忌地活着,人生可真没什么意思,前世说不出口的爱,今生再给她一次机会让她遇到他,即便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她也在所不惜。
当她下定决心,她要冒着生命危险再探地宫,流苏端饭回来却遏制了她这个冲动的想法。
“小姐,奴婢回来的路上听到两个小厮在议论,说王爷不在王府,您说王爷去哪了?神秘莫测的。”流苏一放下托盘,就凑到她的身后,神秘兮兮地问。
锦瑜一怔,脸上随即浮现厌恶的表情,“我怎么会知道?那种渣男死了才好。”
“可是小姐难道就不好奇吗?府中没有一个人知道王爷去哪了,而且这两天,王府守卫森严,都不许下人随意出入的。”
“是吗?都竖起警戒线了?”锦瑜心不在焉地问。
流苏却一跺脚,有些焦急,“小姐您怎么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昨夜出去后,就不对劲了,可真是魔怔了。”
“你说王爷不在王府?”锦瑜这才思绪回了笼般,正经问起来。
“小姐,奴婢刚才说的,您都没听啊!”
锦瑜觑了她一眼,笑骂道:“少打趣我,再笑明儿个就将你配个小厮,放出去得了。”
“小姐您就饶了奴婢吧。”流苏看她一脸严肃,顿时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