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瑜见她对自己招手,心知她在叫她,她下意识便看了盛世欢一眼。
盛世欢冲她使了个安心的眼神,锦瑜便放心大胆地走过去。
太后拉了她的手,从手腕上褪下一个通体碧绿的镯子,一看就非凡品,她笑吟吟道:“哀家身边也没带什么好东西来,这东西陪了哀家数年,便送与你吧。”
锦瑜一听,那还了得,她若接了,岂不是要折煞死自己,旁人也该议论她多不懂分寸。
她当即就推让回去,表情惶恐道:“皇祖母,这东西太贵重了,孙媳不能收。”
“哀家送给你,你就好好戴着。”这太后显然也是呼风唤雨惯了,哪容得他人忤逆,当即语气就重了起来。
她不容分说,已经将手镯套上了她的手腕。
锦瑜头皮发麻,不知道该不该收。
幸好盛世欢也不是铁石心肠,见死不救,他当即笑道:“皇祖母疼爱你,你就收下吧,日后多来陪陪她老人家,权当孝敬了。”
锦瑜这才将安心手镯收下,可手腕处火辣辣得疼,她没想到这太后看着娇弱,力气却很大,刚才争执间,都将她的手腕扯伤了。
“那父皇,皇祖母,欢儿便告退了。”
再待下去,还不知道要被钻什么套子,他当即就开口请辞。
“去吧,去吧,你难得出来,都和兄弟间生疏了,也该多走动走动才是。”
皇帝挥挥手,完全不觉得他的话有什么不妥。
盛世欢眸光微暗,“欢儿告退。”
他一转身,锦瑜也立即福了一礼,朝他追去。
看着相携远去的背影,皇帝微微蹙眉,“母后,你说他们表现得这鹣鲽情深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
太后微嗤,“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皇帝有些懵,这母后讲话总这么高深莫测,令他一知半解,难以琢磨。
他索性也懒得想,反正一切有他这个高明的母后为他筹谋,他不用担心什么。
出了金銮殿,走在种了一排夹竹桃的羊肠小道上。
盛世欢瞥了一眼拿着手镯把玩的锦瑜,出声道:“将东西给我。”
“哦。”锦瑜褪下来,乖乖奉上。
盛世欢看了一眼,淡淡道:“这东西先让本王代为保管。”
“你怎么什么都要保管,难道我的东西更稀罕些?”
盛世欢瞥了她一眼,“难道你喜欢这镯子?”
“也不是。”她就是看不惯盛世欢这副大爷口气,好像她的东西都是他的所有物,他想拿就拿。
“等回府,本王让谢楠送一批镯子给你,比这成色好的多了去了。”
那他为什么非要拿走这镯子,难道是因为厌恶太后,还是?
她陡然想到一个可能性,那呼之欲出的答案让她的血液都冷凝了,“你怀疑这手镯有毒?”
盛世欢神色微变,猛地捂住她的嘴,眼神还警惕地望了一眼四周,低声道:“回去再说。”
想到可能是这样的,锦瑜看都不看那镯子,仿佛多看一眼,手镯就会变为飞刀要了她的命似的。
可是倘若这镯子有毒,盛世欢拿着不是一样危险吗?
她再不喜欢他,也从未想过要他死。
她哆哆嗦嗦从腰间掏出一块手帕,声音寒颤道:“拿这个裹起来吧,好歹能隔绝一点。”
盛世欢一声轻笑,她平时不是挺精明的吗?怎么这会儿慌得没神了?
他附在她耳畔,在旁人看来就是亲密地咬耳朵,“你在担心本王?放心,本王没你想得那么不堪一击。倘若那老妖婆真要害死你,怎会落人口实?要下毒,也是慢性毒药,一时半会不会死的。”
锦瑜还是心有余悸,“你说不能将它丢了吗?”她的目光停在不远处的湖畔,就似有这个想法。
手镯在盛世欢手中,简直就是一把毒刀,也是烫手的山芋,她恨不得立刻扔了去。
“不用,本王百毒不侵,还有哪个毒能强过本王体内的毒吗?我们只待回去了,悄悄换了,倘若那老妖婆拿它作梗,我们也不用害怕。”
“可真是阴险。”锦瑜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表面上慈善如菩萨,却借着菩萨的伪装来做些丧尽天良的事。
“好了,别气了,你今天配合得不错,演技过关,待回去,本王好好赏赐于你。”
锦瑜撇撇嘴,她这个无欲无求,也没想什么特别想要的,不过,她灵机一动,猛然想到还珠格格里的免死金牌,倘若她能求来一道类似的东西,也不用担心他时刻用流苏或其他人的生命牵制她了。
她有强烈的预感,他们不会这么和和顺顺下去的,以后,他还会因为什么而要杀她。
他们的性格太不兼容,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过硬便会伤了他们自己。
“王爷可说话算数,不管臣妾提出什么要求,你都答应?”锦瑜歪着头,双手交叠,小脸绯红,艳若桃李,盛世欢不禁心神一荡。
见了她这副妖精模样,他只怕她是要掏他的心肺,他也愿意给她。
“好,只要在本王的能力之内。”
锦瑜粲然一笑:“王爷一定可以办到的。”
两个人又四处去逛了逛,盛世欢临时说有事要办,让她随处去逛逛,多结交着朋友,锦瑜爽口答应,此刻她还不知道盛世欢心中所爱便在皇宫。
她百无聊赖地逛着,又不认识什么人,顿时后悔答应盛世欢答应得太爽快。
绕过假山流水,她突然看见前面的凉亭三三两两的几个女子正坐在那喝茶絮聊。
皆是鲜衣华服,长发如鬓,容貌娇艳。
她不喜欢热闹场合,与她们也不认得,下意识便想绕道走开。
可显然,也有人眼尖地看着她,闲来无事,就是想搞出点事。
一黄衣女子,眉眼清丽倨傲,撞了一下身旁浅碧色衣裙的女子,“锦寒,这不是你那攀高枝,嫁入嘉王殿下的嫡姐吗?你们姐妹相见,你也不去打声招呼吗?”
“啊!”锦寒神色萎顿,竟似受惊般打翻了手中的杯盏。
茶水顺着桌沿滴落在别家姑娘的裙子上,她“啊呀”一声,惊乍地跳起来,旋即大怒:“锦寒,你这是故意的吧!”
锦寒慌地拿帕子替她擦拭裙上的茶沫水珠,“抱歉,刚才我一时走了神。”
众女子相交甚深,都知根知底,捂着嘴揶笑道:“是想念裕王殿下才会心不在焉,魂游天外去了吧。”
那黄衣女子嘴角微讽,“姐妹情深终归抵不过一个男人,难怪连姐姐来了,也没看见呢!”
黄衣女子一而再,再而三提到锦瑜,她就是想闪躲也不行了,毕竟黄衣女子侮辱锦寒可以,可是她这样连带贬损她,她便不能置之不顾了。
她不喜欢生事,可并不代表她怕事。
她抬起脚,迈入凉亭,微笑道:“看你们聊得欢畅,不介意本妃加入打搅了你们的雅兴吧!”
“嘉王妃万安。”众女纷纷行礼,唯有那锦寒还跟一根木头似的杵在那。
或许她是不想,不屑,她凭什么给她这样一个不受宠的王妃行礼?就算她受宠,那嘉王无权无势,不过是一个过气皇子,她也觉得不该对过气皇子的皇妃卑躬屈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