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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人仿佛凭空消失了
    “暂时还没有消息,”离渊眼中的神色晦暗难辨,“人仿佛就凭空消失了一般。”

    垂在宽大衣袖下的手无声握紧,“再探。”

    ……

    转眼就过去了好几天,锦瑜身上的伤也已经好得七七八八,正是三月底,竹楼外的海棠木开得正旺,细细碎碎的白,耀眼得如雪一般,纷纷扬扬,掉入铺了青石板的小溪中,再流向不知名的深海。

    醉无殇长袍铺展,花瓣落满了他的肩头,他靠在海棠木下,双目微阖,浓密漆黑的睫毛叠着,让他的眼睛显得更为邪美张扬,人景融合,构成一幅唯美而静止的画。

    青石板上响起轻轻的脚步声。

    水波微晃,醉无殇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身白衣的锦瑜。

    她真的很适合白色,纤尘不染,墨发如妖,气质又是那么孤冷泠绝。

    “怎么没在房间好好躺着?”

    锦瑜展了一下衣袖,拂去草丛的落叶,在他身旁坐下,“总待在屋里,都快发霉了。”

    “不去看你的丫头?”

    “我想来听听你的故事,或许你愿意告诉我。”

    醉无殇邪魅一笑,“怎么,想通了要嫁给我?”

    锦瑜轻笑,“你明知道我的身份,我是有夫之妇。”

    醉无殇嘴角的笑容越发荡漾,“我不在乎。”

    锦瑜凝眉,“既然你想娶我,当初我嫁给嘉王,你为何不来阻婚?”

    醉无殇眯起眸,狭长的眼窝划过一抹深戾,他倒是想,可那个时候,他有些事……

    “现在便晚了吗?我知道你和他相看两厌,所以你们清清白白,并无纠葛,只不过一个身份而已,我令人改了就是。”

    锦瑜心绪微微乱了,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可你不知道女人名节大于一切,你敢娶我这样有过婚约的人?”

    “我说了我不在乎。”醉无殇漫不经心道:“不然我就不会救你。”

    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只是比起那渺茫的嫉妒,得到她显然更要来得重要一些。

    这样古怪又桀骜的性子,锦瑜真想不通原主怎么会和他产生渊源。

    “你真不愿告诉我?”

    “……”

    “那我便走了。”锦瑜站起身,拂去身上沾上的碎屑。

    醉无殇幽深的眸光眺望远方,莫名有些伤害,“你真的愿意听吗?”

    锦瑜心脏骤然一缩,“如果很为难,不必。”

    醉无殇突然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坐下。”

    他幽幽地笑了一声,“真的久到模糊的记忆了。”

    锦瑜定定地盯着他。

    从前有个小男孩,他是个孤儿,穷困潦倒,落魄不已,因为他看起来瘦弱,所以那些老乞丐总欺负他。

    一个冬日的雪夜,男孩饥寒交迫,可是他很倔强,不愿和狗一般在垃圾堆翻找东西吃。

    他一直走啊,走啊,腿却有千斤般沉重,最后他望了一眼金光闪闪的“锦府”这个牌匾,便晕倒在这家富贵人家门口。

    风雪愈疾,很快将他掩埋,恍惚中他听到一串悦耳的风铃声,他勉强打开眼睛,是一辆豪华的马车听在富贵人家门前。

    他想叫喊,可是他的嗓子已经坏了,无法转动的眼珠看着一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走下马车,她浑身光鲜亮丽,身旁站着一眉清目秀,气质婉柔的妇人。

    小姐看见了他,妇人也看见了他,小姐怜悯他,便拉着妇人的手,“娘,这个小孩好可怜,带进府中吧!”

    妇人虽然也可怜他,却还是拒绝了,“爹会生气的,不能随便收容陌生人。”

    “那给他一点吃的,还有银子,他好像快要死了。”那善良的小姐眼睛里流出了一滴眼泪,砸在了男孩的脸上。

    男孩身体抖动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有人为他哭。

    妇人派人送给他食物,银子还有衣服。

    小姐却安慰他,“人的出生是没办法决定的,但就算在逆境,也不要轻易放弃希望。”

    他决心壮大,误打误撞,救了萧水楼楼主,那是个怪老头,非要收他为徒,每天对他进行残酷的训练,还将他当成药罐子,给他吃各种毒药,他知道老头不过是利用他炼制丹药,可是他谨记着小姐的话,再艰难,哪怕人生看不到希望,也绝不放弃。

    说到这,他的眸光又转向锦瑜,光芒深灼,“你知道我那天为什么没有阻婚?”

    锦瑜被他这样的目光震惊到了,“为什么?”

    醉无殇语气深冽,“那天他练功走火入魔,是我杀他的最好时机。”

    锦瑜不解,“因为他在利用你,可没必要杀了他啊!”

    “只有他死,我才能坐上萧水楼楼主的位置,不然,即便你在我的面前死去,我都帮不了你。”

    醉无殇幽幽道:“人是贪婪的,得到一件东西,就想要得到更多,之前我想着能解决温饱就好了;遇到你之后,我想着能报你施舍之恩就好了;可当我知道你不情愿嫁入嘉王府,我知道,我想要的是权力还有享之不尽的钱财。”

    锦瑜呼吸一窒,他杀了自己的师傅,竟然是为了她吗?

    心底有种难以言说的郁涩,“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可为何?”

    “不满足是吗?”醉无殇眯了眯眸,“当我第一次救你的时候,你那么快就洞悉那是个假车夫,你身上的光华如磁石般吸引着我,而我又想得到你。”

    他凑近她,邪魅的气息扑面而来,嘴角微咧:“你现在不爱任何人,我还有机会不是吗?”

    锦瑜心里如五味杂陈,她心里并不是没人,在王府那段日子,她差点以为自己要爱上盛世欢了,可以他又击溃了她,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会惆怅,时时想到他。

    可即便没有盛世欢,她想她也无法爱上醉无殇。

    锦瑜偏头去看他,“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这不是爱,只不过有个人在你最落魄的时候给了你温暖,所以你贪恋?”

    醉无殇摇摇头,“我自己曾经好好想过。”

    他突然将她的手抓住,移放到他胸口的位置,“只有你在我的身边,它才会这样搏击。”

    锦瑜受惊般缩回手,“抱歉,你的深情我恐怕无法承受,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了。”

    她是锦瑜,不是锦妤,她没有她那段记忆,她的恩也不该她来承。

    锦瑜站起来,很快就走了,醉无殇盯着她有些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眸色渐渐深了,“既然上天让我们牵绊在一起,我绝不会再放你离开。”

    他没有告诉她,那次为了杀掉老头,没有在她的婚礼当天截下她,他很后悔,他一直很怕一次犹豫,他没有选她就是永生的错过。

    可倘若他不杀,便无法给她女人都想要的安稳和富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