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皇帝似乎完全没有恢复盛世欢太子之位的意思。
一个对他心怀怨恨的儿子,他怎么可能立他为储君?
当年的惨案可谓是他一手促成,锦容和盛世凌也不过是顺水推舟。
皇帝的目光从盛世欢身上掠过,笑道:“欢儿,你母后一族之事父皇深表遗憾,一定会命内务府追封有功之臣,并且将事实真相***。”
盛世欢垂在袖袍中的手捏实了,人都死了,要追封虚名有何用,他们要的是安息。
可现在他还不能和皇帝翻脸。
盛世欢跪下行礼,“儿臣谢父皇隆恩。”
盛世欢这样识趣,皇帝满意地点点头,“你倒是说说,你是如此找到这侥幸活下来的张氏母子。”
盛世欢“呵”了一下,漫声道:“说来也凑巧,当时儿臣在宗人府翻阅有关当年之案的卷宗,恰巧发现户部侍郎张显中也无故消失,所以儿臣怀疑之下,派人多方打听和寻找,这才找到了隐姓埋名的张氏母子并且说服他们来作证。”
其实并不然,张氏母子早年就被他救下。
那时他们母子正好被追杀。
他查到了一些眉目,就派离渊前去拦截。
只是这样还不足以为证,况且他刚被贬黜,皇帝盯得紧,百官对他避而远之,没有人支持,才没有提翻案之事。
他当然不能告诉皇帝实情,若教他知道他早有反心,现在只怕会想方设法除了他。
皇帝了然地点点头,神情略有倦乏,挥挥手,“今日就到这里吧,退朝。”
他起身朝后殿走去。
百官恭送,纷纷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皇帝一走,没了束缚,百官便自在多了,虽然盛世欢没有恢复太子之位,可骠骑大将军被平反,他又成了朝堂炙手可热的人物。
百官纷纷围过来表达自己的心痛还有吹捧盛世欢如何如何。
盛世欢冷眼瞧着这些踩低捧高之人,心里觉得厌恶不已,可世态就是这样炎凉,他除了适应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盛世凌留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后,也幽然离去。
皇上的诰命书一张贴出来,流苏就兴奋地跑回王府,连篮子都不要了。
“王妃,王妃……”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水榭阁。
“跟着本妃这么久,还是冒冒失失的。”锦瑜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气顺了再说话。”
流苏却等不及般,拍手道:“王妃,王爷赢了,对薄公堂将那可恶的端王还有老爷打败了。”
锦瑜脸色微凝,“怎么判的?”
“听说端王还有老爷已经被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锦瑜站起来,沉思了一会,“你去锦府打探一下情况,必要时,可将你的爹娘接过来。”
难为王妃还未她这样着想,流苏垂下小脸,忧郁道:“他们的眼里只有钱,早不看重我这个女儿。”
“那便由你自己作主吧,锦容这一死,锦府恐怕跟着也会树倒猢狲散。”
流苏疑惑地看向锦瑜,“可王妃你毕竟是锦家的女儿,老爷被打入天牢,你真的没事吗?”
锦瑜心里冷笑,陷害忠良,会逼死自己女儿的人,眼里只有权势,这种人有什么值得可怜。
她这不也算为原主报仇雪恨了吗?
锦瑜神色淡淡地微笑,“他既然都不在乎我这个女儿,我又何必在乎他?”
她想了想,又推翻之前对流苏说的话,“明日你去锦府将我娘的牌位取出来,我会让几个侍卫跟着你去。”
流苏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正好看看那群平日里自命不凡,骄傲自大的人现在是怎样凄惨的模样。”
锦瑜捏了一下她的脸,“也不要太得意忘形了,她们落魄我们只管冷眼旁观,也不必去落井下石。”
“是,小姐,奴婢记着了。”
锦瑜舒眉一笑,“若是有人央你什么,或者想透过你来求本妃,不必理会。”
“奴婢才没有那么菩萨心肠。”那些人平日里没少欺负奚落她,她可是个爱憎分明之人。
……
翌日,宫中传来消息,说是贤妃跪在朝露殿外不肯起来,旁人如何劝,也执拗地跪在那。
母亲心疼儿子,这是很寻常之事,做出一些过分疯狂的事更是很正常。
只不过放在天家却有些无法容忍了,天家最注重的是颜面。
而贤妃作为表率,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该以大局为重,仪态端庄。
在宫婢和内侍苦劝无果后,皇帝勃然大怒,一气之下将贤妃从妃降为贵人。
不仅如此,还下令禁足,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许探视。
贤妃身边本还养着一个十皇子,纵然盛世尧真的死了,也不至于无依无靠。
可她一被禁足,温家那位老太爷便坐不住了,从军营出来,腆着老脸,进宫面圣,本想为贤妃还有盛世尧求求情,却被皇帝毫不留情地训斥一顿。
本老态龙钟,身体健朗的老太爷气急攻心,便一下病倒了。
皇帝趁机说他年老不顶用,不适合再掌管军队,便顺势夺了他的兵权。
锦瑜听到这里,只是摇头笑笑,这事到这里恐怕还只是个开始,这温家还有一位当家之主掌管着更大的兵权,手中有几十万兵将,皇帝既要斩杀盛世尧,第一步就需除了他身后庞大的势力。
若说这翻案之事如此顺利,皇帝未免没有存了借势出去温家让人忌惮的势力。
锦瑜不去管,吩咐了流苏一些事,又派遣了一些侍卫跟着她,才让她去锦府取回她娘的牌位。
这是唯一她可以为原主做的。
……
流苏来到锦府,锦府果然是乱成一锅粥了,她走进去,都可以看到有的下人收拾了包袱,仓皇离开。
流苏可不想跟他们废话,她记着锦瑜的话,不想给她找麻烦,所以也没了看热闹的心,直奔祠堂而去。
本以为可以很低调,却还是被眼尖的锦寒身边的丫头给发现了。
丫头飞快跑回锦寒的院子,将自己看到的告诉了她。
锦寒眼中闪过恨意,领着丫头便往祠堂赶去,还吩咐了一个丫头将府中的人都叫过来。
自己的娘家出了事,她锦瑜就可以袖手旁观吗?也不看看她是从哪里出去的。
整个锦府乱成一锅粥,唯独她锦瑜置身事外,或许以后她还会成为东陵最尊贵的女人,锦寒事事要强,什么都要攀比,自然是不会放过一点机会。
她领着丫头怒气冲冲来到祠堂,后面也跟了数个家丁。
而祠堂外,流苏正吩咐侍卫撬开门锁,她可不想去问那侍妾升上去的夫人骂钥匙,以前就没少受她的气。
门锁被打开,她刚要推门进去,锦寒尖锐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贱婢,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