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楚陵随后赶来,看着这样的一幕,默默后退,这里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
可能够来看她一眼,也是好的,不辞辛劳又如何?
盛世欢的爱也是无人能及吧,为了她的安危,不惜将她推给别的男人,这样的深爱,就是他只怕也无法做到。
最后,还是离渊碰了碰呆滞僵愣的盛世欢,“王爷,快过去啊!”
盛世欢这才如梦初醒,走到锦瑜面前,神色怪异道:“你怎么会来?”
锦瑜却突然伸出手抱住他,“好在是你赢了。”
盛世欢身体微僵,冷肃的眉眼却敞开笑意,伸手紧紧抱住她。
其实她那样用力,他身上都是伤,很疼,可这刻的拥抱比任何时候都要刻骨铭心。
即便痛,他也甘之如饴。
锦瑜这时的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将他身上的盔甲都打湿。
盛世欢扬起脸,眼角微湿,也默默红了。
她向来倔强,从来不肯服软,更不轻易掉半滴眼泪,而现在……
按住她瘦薄的肩胛,他伸手揩去她脸上的泪水,轻声道:“别哭了。”
这三个字果然是叫人最收不住眼泪的字眼,一瞬,锦瑜的眼泪更加汹涌。
盛世欢手足无措,再艰难,在最恶劣的势力下,他也不曾如此。
可是他被她收不住的眼泪弄得方寸大乱,“别哭了。”他又去哄她,亲她的发顶。
可是锦瑜越哭越凶,到后来竟然微微逸出声,几万将士包括俘虏就那样目瞪口呆地看着盛世欢——即将君临天下的王手足无措去哄一个女人。
可是他性子内敛沉默,岂是这种风月之人?
哄了半天,也没有收服她。
锦瑜啜泣着,背脊微微簌动着,他伤痕累累的手也随着她肩胛的簌动而一下下颤动着。
他的性子本就不是温润无垠的,向来没什么耐性,哄了许久,也没见她好起来,一时又怒又急,语气紧绷着怒气和压抑。
他却是在气自己,连心爱的女人都哄不好,可是他实在不会哄人,最好的耐心都用在她身上了。
从来不知道女人的眼泪如此可怕,流起来没完没了。
“你要怎样,我都依你好不好?”实在没有办法了。
锦瑜将眼泪鼻涕全都蹭在他的盔甲上,“答应我三个条件,不然我立刻就走。”
盛世欢温声道:“好,你说。”
“第一,解散你的三宫六院;第二,回去之后向我解释一切;第三,”锦瑜几乎是哽咽着说出,“倘若你没忘记我,再也不许装作不爱我。”
她的手攥住他的盔甲,“你绝对不会知道我有多痛。”
盛世欢将她按进怀里,他也很痛,可若有下一次,他不知生死,他还是会选择推开她。
“好,我都答应你。”他低沉地在她的耳边说。
锦瑜舒展眉眼,这才发现四周都是士兵。
脸刷的就红了,今日的老脸是丢大发了,不管了,这是他欠她的。
盛世欢揽着锦瑜走到温楚陵身边,盛世欢那样高傲的人,此刻却诚挚道谢,“谢谢你不曾将她带走。”
温楚陵扬眉,明明是他更难过好不好?
可是他不想做强迫她之事。
“好好对她,若是有一日我听说你对她不好,我势必会再讨回她。”温楚陵出言威胁。
“本王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盛世欢又恢复了那狂傲霸肆。
温楚陵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递给锦瑜,“你随时可以拿着它来找我,上次丢了,这次可要好好收着。”
他神情未免没有扼腕,若是那时候她好好收着,拿着它,顺利见到他,也许他们就是另一番景象。
锦瑜知道温楚陵看似温和,其实也是个固执之人,她接过来,“谢谢。”
“告辞。”他的身影消失在众人面前。
盛世欢吃味地说,“这东西给我收着。”
锦瑜拿在手中晃着,“才不要,你要是欺负我,我就逃得远远的。”
“真好。”盛世欢吁叹一声,“原以为我们再也没有可能了。”
锦瑜似还有些恼,伸手戳他的胸口,“戳死你,叫你装高冷,装漠然。”
她还以为他从不开始就没忘记她,都是做戏的,自然恨得牙痒痒的。
他这个人就喜欢自作主张,也不过问她吗?
盛世欢抓住锦瑜的手,本白璧无瑕的手略有些刺手,他放在眼前一看,竟然是有些疤痕。
情绪映上瞳孔,他愠怒道:“离渊给你的舒痕膏你没用吗?”
锦瑜讪讪地收回手,撇嘴道:“我怎么知道是你给的?”再说她当时正来气,怎会用他的东西?
盛世欢有气发作不出来,他牵起她的手,“回去再好好上药。”
锦瑜揶道:“不趁早解散你的三宫六院,以后受的伤还多着呢!”
盛世欢冷冷勾唇,眸中无一丝温情,“你以为她们还会活着吗?”他压根没派什么人保卫王府,叛军闯入,那些个侍妾有几个能活着?
锦瑜心惊,“那都是人命啊!”
“这种时候,就是弱肉强食,弱者任人宰割。”盛世欢眼里碾过一抹杀伐冷酷,“再说她们都欺负过你,本王为什么要腾出人手保护她们?”
锦瑜担忧道:“那要是萨涵也死了,柔萨国不会趁机出兵吗?”
盛世欢攥住她的肩,“你不用担心,若是我没猜错的话,盛世凌只怕逃去柔萨了,他不会让他们贸然出兵的。”
锦瑜咋舌,“原来他们早勾结到一起了。”
“我们回去吧!”
……
帝都城郊。
盛世欢派出的兵马在大肆搜索盛世凌和他残余的势力,所以他们不得不乔装躲在一家农舍里。
盛世凌被废了武功,身体虚弱,不宜舟车劳顿赶路。
而现在……
“废物,一个女人都抓不到,要你们有何用?”盛世凌坐在床上,沉声斥责。
手下跪下地上,凛声道:“王爷,锦小姐早就被转移了,不在王府。”
“不可能,”盛世凌气得脸色发青,“盛世欢都将锦妤给忘记了,怎么会命人将她转移走?”他怕是巴不得叛军将她杀死。
在这场兵变中,任何人死了都是情有可原的。
“属下不知。”手下脸色沉寒,顶着头顶的杀气。
这时,另外一个手下押解着锦寒走过来,“王爷,这个女人怎么办?”
他们若要离开,带着她实在是累赘。
锦寒被逼着跪在榻前,盛世凌一巴掌挥过去,“贱人,救你有何用?都还用不到。”
锦寒的脸颊顿时觉得火辣辣的,可是她却不敢哭。
她已经知道帝都发生兵变,而盛世凌却失败了。
“王爷,”有人求情道:“听闻柔萨王喜欢美人,这女人姿色不错,我们既要入柔萨,何不将她献给柔萨王。”
盛世凌冷哼,“你总算还有点价值。”
外面突然一阵嘈杂声,手下人脸色遽变,压低声音道:“王爷,请藏到地洞里去,追捕的人只怕来了。”
几个人手忙脚乱掀开床板,躲到地洞里去。
房门突然就被踹开,众人摒息以待,捂住唇,神色紧张,唯恐发出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