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冬云跟着王卉左拐右拐，停在一扇门前，王卉推开门，里面燃着蜡烛，一看就知道是王卉来时点着的。

    王冬云进门看，一间十多平米的屋子，地面潮湿，靠墙壁处呈L形放着两张木头搭成的单人床，床前摆着两双鞋子；正对门有扇小窗框，窗框下安放一张桌子，桌上放着杂七杂八东西；此外一个橱柜，一个装衣物的箱子，几把木质凳子，一个小蜂窝煤炉子。家具破旧，拾荒来的，屋子收拾得整洁干净。

    王冬云面对屋子，皱皱眉：“就一间？”

    “嗯。”王卉应声。

    “你也睡这里？”

    “平常间我在学校，很少在家睡。”

    “为什么不住宽一点的屋子？”

    “哥要给我交学费，供我吃穿，没有那么多钱租房子。”

    “谁煮饭吃？”王冬云对兄妹关心，问得仔细。

    “我放学回家煮。”

    “你对哥哥很尊敬。”

    “哥送我上学，说这样才能改变我们的处境，哥小学毕业，人聪明，看得清楚社会。”

    王冬云没再问话了，退出屋子，由王卉引路右拐左拐回到小车旁，沉重语气问：“今晚还去学校？”

    “学校关门了。”王卉回答。

    王冬云听了王卉的话身体一震，这还是家吗，这里像家吗，一个大姑娘，床挨床给成年的哥哥睡在一间屋子！王冬云默不作声上车，降下车窗玻璃，看着站在月亮光下送他的王卉。

    半月如钩，青辉洒在窝棚上，黑暗，寂静，寒冷，世界仿佛浸泡在深海里。王卉站在那里，身体那样的瘦小，单薄，可怜，仿佛公主被囚禁在荒芜苦寂的海洋深处受刑。

    王冬云鼻子酸酸的，他发动小车引擎，对王卉说，你哥回来告诉他，我找他有事。小车启动，驶离窝棚区。

    小车驶离一段距离，王冬云转身回望王卉，王卉已被夜晚的窝棚吞噬。

    王冬云心中的计划已然形成，他要改变王义兄妹的人生道路、自己则掩人耳目人财双收，他的内心激荡着迫不及待的冲动，没多想就决定大胆实施！

    第二天上班，王冬云找来办公室林主任、房管处应处长，专题研究新民二手房交易乱象问题，重点解决售房信息部无证经营、一房多卖、买卖无证（无房产证、土地使用证）房、二手房交易税费流失等问题。他要求办公室、房管处对县城售房信息部进行彻底排查摸底，把有关资料迅速报到他那里来，为下一步实施有针对性的整顿做好准备。

    两人接受任务走出办公室，王冬云的手机响起来，他把手机贴上耳朵听，王义的电话。

    王义感激说：“王局长昨晚破费，还把妹妹送回家，妹妹很高兴，今天一早去学校了，感谢王局长！”

    王冬云说：“你的情况我看到了，不容易。”

    “妹妹喜欢读书，成绩好，马上要考大学了，父母不在是兄长的责任。”

    “你在哪打电话？”

    “街边公用电话亭。”

    “记住，明天下午给我联系。”

    “是。”

    售房信息部调查摸底当天下午完成，材料汇总送到王冬云办公室，王冬云仔细看后择其大的二手房信息部，用刚买的手机卡装上手机，拨通电话。

    问，有一百平米左右的出租房吗？答，有！问，可以立即住进去吗？答，可以！有家具吗？答，只有一套，一百二十平米，租金高一些！问，多少？答，月租八百？

    王冬云不出声，他知道，在小县城这个价位已经顶天了。

    问，可不可以便宜些？答，主人说了，少了这个价不租。问，可以租多久？答，主人去北京了，随你租多久。问，钥匙在哪儿取？答，我这儿交钱取钥匙！

    王冬云想，这样到好些，如果新添置家具，响动就大了，不声不响办成事才是最佳选择。

    第二天下午，王冬云接到王义电话，说：“王卉住的环境条件太差了，不利于学习，换个住地！”

    王义说：“王局长，习惯了。”

    “习惯是一回事，改善环境条件又是一回事，不愿意？”

    “不是不愿意……”王义沉默会儿，“怎么换呢？”

    王冬云告诉王义，到某家信息部去看房子，满意打电话过来，我把钱打进信息部帐号，今天就可以搬进去。

    王义按照王冬云吩咐，一会儿打电话过来，说他和王卉想都不敢想的地方，怎么敢搬进去啊！王冬云说一会儿你搬进去。王冬云把钱打过去，毁了手机卡，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王冬云下班时，王义打来电话，兴奋声音说，王局长，搬进去了！王冬云淡淡应声哦。

    “妹妹说，今晚请王局长到家吃饭！”王义不说他请，说妹妹请。

    看得出王义明事向、懂事理，是个有用之人，王冬云知道不能去王义兄妹家吃饭，那地方人杂，自己是公众人物，认识的人多，去一个外地人家，免不了议论纷纷，于是淡淡说道：“在外面吃吧，合口味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