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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反应
    荣延堂里,大丫鬟夏荷听了一个婆子的回话后,来到正房内,“太太,刚刚乔婆子来回话了,她说二小姐的两个丫鬟站在门外,她不敢靠得太近,只是听见屋子里摔茶杯的声音。”

    大太太曹氏的脸上立马爬上了一道愉悦的笑容,这样看来,老爷的火气挺大啊,那个自诩清高的丫头别受不住又寻短见,不寻短见,让人送到庙里也好,这样,全了她的名声,也不会影响到瑾姐儿。

    正想着,张妈妈挑帘子进屋来,看着曹氏一脸的高兴,不忍心地开了口,“太太,刚刚跟老爷去莲韵阁的人回来了,说老爷去了外书房,让太太别等了。”

    一听这话,曹氏刚刚雀跃的心一下子掉了下来,怔愣住了。

    “太太,老爷有可能是在莲韵阁气狠了,怕回来迁怒太太,就到书房缓口气,”张妈妈安慰着曹氏,老爷对太太一直是敬重的,很少有这种不回来说一声就直接去书房的事。

    “嗯,这里夏荷她们伺候着就行了,张妈妈你也快回家去吧,天都很晚了。”

    “是,老奴下去了,”张妈妈朝夏荷打了一个眼色,让她机灵点,照顾好曹氏。

    曹氏一脸平静的卸妆,梳洗,等躺在床上,丫鬟把灯熄灭,厚厚的床帏把外面隔绝开来,脸上的平静从容轰然倒塌。

    别人都以为齐恒恩是被白悠悠那个小贱人气狠了才去的书房,可是她知道不是这样的,齐恒恩一定是想起了白氏,书房里存着一副白氏的画像,她在被迎进府的头几年好几次看到老爷在外书房捧着画像暗自神伤,从那时她就知道,白氏在齐恒恩的心里占据着不可动摇的地位,她不甘心啊,她这样不停地追赶齐恒恩的脚步,难道还不行吗?他喜欢温婉的女子,所以她就放下她的骄傲与矜持,温柔小意地对待他,他说什么,她都照做,这么多年了,是石头也该捂热了吧,可知道白氏不久于人世的消息,他魂都丢了,连她父亲的六十大寿都没去。

    眼角的泪水不停地晕染着那富贵花开的紫红色枕套,心里的痛不停地蔓延开来,当年他是那耀眼的金科状元,父亲是当时的主考官,在家宴请同僚时,他也来了,谦谦君子,雍容自若,就这样,自己就陷进去了,可得知他已成亲的消息,她心若死灰,可随后得知他的妻子白氏身份低微,只是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女大夫,而且成亲两年还无所出,她的心又活泛了,仗着是家里最小的女儿,又极得父母的疼爱,她用尽心机终于以贵妾的身份嫁进了齐府,可父母也伤透了心,好多年都没让她进过家门,也是近几年父母年龄大了,才松了口。

    当年齐恒恩也觉得自己三品官员的嫡女嫁与他做妾挺委屈的,于是在父亲面前许诺,以岳父岳母之仪对待二老,可是他食言了,父亲的六十大寿,连面都不露,自己这么多年也就是京城的一个笑话,以贵妾的身份打理着他督察院左都御史的府第,每次出府参加宴会,别人的眼神都带着嘲弄,还是去年,白氏死后,才给了她平妻的位分,这男人的心怎么那么硬啊,那白氏究竟哪里好,连儿子都没有生出来一个,凭什么。曹氏就在这种不甘、嫉妒、心痛的心情中过了一晚。

    而莲韵阁里自从齐恒恩走后,白悠悠就靠在枕上闭目沉思,三个贴心的丫鬟各司其职。

    白悠悠觉得自己无比倒霉,有这样的亲人,什么祖母、母亲,没有一个人盼她好的,都拿话不停的刺激她,巴不得她死,这具身体也就十二岁,是一个柔柔弱弱的闺秀,又不是什么丧心病狂的毒妇,她们怎么那么见不得她好呢,仔细回想一下,白悠悠这个小姑娘回到这个府里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平日里都呆在莲韵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是想干点人神共愤的事也没有机会啊。

    白悠悠怒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宅斗”,即便是宅斗,也不能当炮灰,怎么都得是宅斗中的战斗机。

    她想通了,不能在这样颓废下去,自己就思考个人生,还能被传成生无可恋,如果继续如此,肯定被那些老妖婆啃得骨头都不剩,女儿当自强,小白兔也能扮猪吃老虎,何况这小白兔还不是原装正版,内芯已被换成强劲的四核驱动了,嘿嘿!

    这么多天来,在敌人的穷追猛打下,白悠悠终于接受自己的新身份,觉得不应该被动挨打,应该拿起武器捍卫自己的领土与尊严。

    这一想通,她也就接受了穿越的事实,灵魂和身体也合二为一了,她把三个丫鬟叫到自己跟前,让她们三人坐下,决定还是先表达一下感激之情,“这些天,谢谢你们了,我也想通了,不会再自寻短见,你们也不用时时刻刻守在我跟前了,今晚都去好好的休息吧。”

    白悠悠以现代人际交往时表达感谢的语调笑眯眯的说道,这可让三个丫鬟受宠若惊。

    一听这话,银针急道:“小姐,你怎么能这样和我们生分,照顾你本就是奴婢应该做的。”

    云雾和紫笋虽说没有开口,但那表情是绝对赞成银针的。

    “既然不能生分,那以后你们在我面前不能自称奴婢了。”老听见她们三在自己耳朵边奴婢奴婢地叫着,白悠悠觉得自己这有着人人平等观念的小心肝受不了。

    “可......”不等银针反驳,白悠悠接着道:“现在在这府里,只有你们三人是真心待我,咱们四个人的情谊是从小就有的,经过这一次的事情,我看清楚了很多人和事,所以我想珍惜我现在所拥有的,娘亲走了,你们就是我的亲人,所以奴婢这些话还是不要说了。”

    白悠悠这番话不是什么想笼络人心的煽情话,这是她的肺腑之言,这些天,紫笋她们三人精心的照顾,看得出来是打心眼里对她好的的,即使她身处古代,但是她的内里是现代人,所以别人对她投之以桃,她也想报之以李。

    看着嘴角噙着笑意,眼神亮亮的的白悠悠,紫笋觉得自家小姐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小姐,你一直也对奴婢三人很好啊,”

    “恩?还叫奴婢,其实左右不过是个称呼,你们不用放在心上的。”

    紫笋笑笑,“是啊,左右不过是个称呼,小姐不用太计较,这都成习惯了,要改也得慢慢来啊。”

    白悠悠看着紫笋,这丫头,还挺会说话的,不过她这话怎么有点哄小孩子的味道,随即又释然,她们四人中,紫笋年纪最大,平日里肯定多数承担着姐姐的身份,这件事她先不着急,但赶她们去睡觉的事是必须的,三个丫头的眼睛里红血丝都布遍了,她不心疼谁心疼啊,于是在白悠悠的威逼利诱下,三人退步,云雾在房里的暖塌上歇下,其余两人回房,虽然和自己想要的结果有些差距,但好歹有两人回房睡觉了。

    白悠悠全身放松的躺在床上,明天就是新的一天,一切从头开始。

    莲韵阁的灯慢慢熄灭了,整个齐府都进入了梦乡,只有齐恒恩的书房还灯火通明。

    坐在灯下的人一身萧索之意,他不知今晚怎么又想起了他的原配白莲,是女儿长得太像她了吗,还是自己内心深处从没忘记过,还记得第一次见她,自己游学在外,身重蛇毒,她救了自己,虽说一身朴素的男装,但清丽出尘的气质遮掩不住,自己心怀感激,想要报答,她竟然俏皮地说,“那就以身相许吧,”说完哈哈大笑,还以为没被识破女儿身份,殊不知自己的心那时就遗落在她身上,随后的机缘巧合,一切都像是命中注定似的,自己游学返京途中,又与到京中寻人的她相遇,就这样一步步,两人成就好事。

    “哎,”一声苦涩的叹息幽幽地在房间内散开。

    若不是子嗣问题,或者自己能耐得住心再等等,一切是不是就会不同,他内心深处的那株白莲是不是还姿态奕奕得盛开着,陪在他身边,可一切都没有如果,世事不会重新来过。

    齐恒恩闭上眼睛,让那苦涩慢慢地沉淀到心里的一个角落,如果哪天这苦涩再也盛不下了,那就是偿还她的时候了,可他还有他不可推卸的责任,他的母亲,他的子女,他的齐家族人,这些都是他身上的担子。

    齐恒恩睁开眼睛,他不是那种只知伤春感秋的迂腐文人,他也有他的心境,他调整好情绪,既然往事无法挽回,那就按照莲儿的要求,好好照顾她的女儿,毕竟,她的女儿是担负着本朝皇室一脉的传承,这个秘密是他俩之间仅剩的共同的东西了吧,当年要不是涉及到名字入族谱的问题,她是不是连这个秘密都不会告诉自己,毕竟自己的承诺没实现,她对自己哪里还有信任可言,那就守住这个秘密,别再让她失望,直到他去陪她的时候吧。

    齐恒恩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打开了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