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有人帮腔,宋巧妍哇得一声哭出来,朝张侧妃跑去,扑到张侧妃怀里,张安也跟了过去。
白悠悠对天翻了个白眼,这神马意思,我这苦主还没有哭呢,你倒哭得稀里哗啦的,张侧妃拍着宋巧妍的背,“好了,好了,就是小姐妹之间争两句,何必哭得这么伤心呢。”
宋巧妍哭得打嗝,抽噎了几下,抹了眼泪,站起来,指着白悠悠,“你凭什么管到我头上,你一个失了清白,还被退婚的人,有什么资格,”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张侧妃打断,“妍儿,你怎么能这样说话,还不快给白小姐道歉。”
宋巧妍一副委屈样,就是不开口,秦明凤轻轻拉了一下白悠悠,略带疑问地看着她,白悠悠还了一个放心的眼神,就走到屋子正中这一排条案前,被人言语侮辱了可不能就这样算了,“宋小姐,请问你是怎么认定小悠失了清白?”随即,朝条案后的贵妇们行了一礼,“王妃,各位夫人,请恕小悠逾越之罪,只是今日宋小姐几次三番说到失了清白这事,不问清楚实在是难以安怀。”
“还用问吗?全京城都知道你被山贼掳走,你”
宋巧妍的话再次被掐断,“妍儿,不许再说了,你越来越不像话了,你当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这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宋侧妃叫的是宋巧妍的名字,眼睛却看着白悠悠。
一旁的张安也拉了拉宋巧妍,示意她别再说了,秦明凤也走到白悠悠侧后方,屋里其他的夫人小姐们都竖起耳朵,在这样的场合听到这样的八卦,这种机会可是不多的。
白悠悠对于张侧妃的眼神警告无动于衷,“宋小姐,全京城都在说吗?那为什么今天只听见你一人的话,今天在座的夫人小姐也是京城之人,却没有如市井妇人般乱嚼舌根,所谓流言止于智者,宋小姐,你下次说话之前还请三思。”
张侧妃盯着白悠悠,暗自打量,看不出来这白悠悠还挺不简单的,一席话既不得罪在座所有的夫人,还能把妍儿孤立起来。
说话间,曹氏也走到白悠悠身边,意味深长地看了白悠悠一眼,随即紧紧攥住她的手,“悠儿,别说了,你看,宋小姐哭得那么伤心了,”说完转身朝着王妃行了一礼,“王妃、侧妃、各位夫人,这孩子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所以不周之处还请各位见谅。”
条案后的夫人肯定以王妃马首是瞻,王妃不说话,谁也不松口。
白悠悠抽回自己的手,郑重道:“母亲,委不委屈不是看谁流没流眼泪,不是看谁的眼泪流得多的,”转身朝王妃行一大礼,“王妃,小悠也很委屈,想请王妃做主。”
宁王妃似笑非笑地看着白悠悠,旁边传来宋巧妍的抽噎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懒懒地说道,“哦,你也委屈,今个是怎么了,小姑娘们个个都得理不饶人的。”
宁王妃话音一落,张侧妃和曹氏都急忙出声告罪,白悠悠也惊出一身冷汗,难道王妃就这样和和稀泥就算了,那自己的打算岂不落空。
那位黄老夫人拍着王妃的手,“哟,这还不是瞧着您是个心善的,都找您诉委屈来了,”宁王妃到底是给了黄夫人几分薄面,“齐家丫头,那你先说说你有什么委屈,你可得说个子丑寅卯出来,不然,宋丫头的眼泪也不能白流。”
白悠悠稳了稳心神,这是自己辟谣的一次绝好机会,可得抓住了,“是,王妃,小悠想请教宋小姐几个问题,”无视曹氏频频传来的目光,白悠悠向王妃提了自己的要求,王妃无所谓地点点头。
“宋小姐,你我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吧?”
宋巧妍紧咬下唇,在宋侧妃的凌厉眼风下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那咱们应该是无怨无仇了,那请问宋小姐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小悠,指责小悠失了清白,这件事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不会是宋小姐杜撰的吧。”
宋巧妍刚想不客气地顶回去,被张侧妃一声训斥,“妍儿,有什么话就好好说,这么多夫人在场呢,还轮不到你放肆。”
“你被山贼掳走了,这不是明显的事。”
白悠悠心里一阵哂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被山贼掳走一事的确是有,可当天事发之时你不在现场,事情怎样你如何得知,你怎能听风是雨、信口胡说,宋小姐,难道你不知道,名节对于女子是最重要的吗。”
白悠悠神情一黯,泫然欲泣,“九月初九那天,小悠和朱家大小姐在翠屏山被山贼掳走,却被四皇子发现,四皇子当即救下朱家姐姐,小悠却被仓惶逃窜的山贼带走,四皇子随即命他的一对护卫前去营救,护卫救了人之后和五城兵马司汇合,一起清剿了剩余的山贼,山贼肃清后才带小悠下山,可能就是这样的安排,使得关于小悠的流言四起,小悠也曾想着去辩驳一番,可父亲说,流言这东西是越理会传得越凶,清者自清,不用管它,所以我们家人都没有作出什么举措。”
屋里听了这段话的夫人小姐们窃窃私语,显然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说法,而朱落桐终于明白那天在齐家,白悠悠为什么会问是哪对人马救了她,这可真是一步好棋,这样的说辞,混淆了被救的时间节点,谁会去找四皇子印证,即便四皇子知道,也不会有任何反应,难道他会说人不是他的护卫救下的,连山贼都打不过,这不是打皇家护卫的脸吗。
白悠悠双眼含泪,顿了顿,“宋小姐,这就是那天发生在翠屏山的事,难道就因为小悠晚下山一会儿,就得接受这种已失清白的莫名传言吗?”
宋巧妍张了张口,她那颗漂亮的脑袋可是想不到什么好借口的,一旁的张安帮腔了,“白小姐,其实宋姐姐也是没什么恶意的,前段时候京城里关于你的流言比比皆是,宋姐姐也是听来的,毕竟四皇子的护卫也没有出来说是他们救下了你,这才引得大家朝其它方面想的。”
白悠悠看了看一脸真挚之意的张安,这还有一个有脑子的,厉害,一句话戳重要害,这些古代小姐们各个不简单,不过宋巧妍除外。
秦明凤上前一步,“张小姐,原来你也知道宋小姐是道听途说的啊,那她怎么能把半路听来的话当真,”随即看向宋巧妍,“宋小姐,咱们国子监的夫子早就讲过,以讹传讹,就是是非不分,看来你是没有把夫子的话听进去。”
秦明凤的一段抢白,让白悠悠的心里一阵暖流流过,这样不为名利,不介意得罪权贵,为朋友可以两肋插刀的性情和前世的自己是如此的象,这是除了家里的三个丫鬟之外,她在这异世体会到的第一份温暖。
“哦,这不是秦家丫头嘛,”黄老夫人笑眯眯地转向宁王妃,“王妃,这是肃毅伯家的丫头。”
宁王妃打量了秦明凤一番,“这还是去年见过一回,一年不见,又长高了。”
“明凤见过王妃、黄夫人,”秦明凤蹲身行礼。
黄老夫人对宁王妃说道,“王妃,你可不知这丫头,把秦夫人急得,前几天还给我抱怨,说什么不爱女儿家的东西,喜欢跟她爹学拳脚,她爹肃毅伯还由着她。”
王妃笑了笑,“这不是学得挺好的嘛,刚刚几句话还有出处,说得有理有据的。”
即便神经强大如秦明凤,被人当众议论,也不由红了脸。
这时做评审的十位夫人也商议结束,鱼贯地进了房,刚回来的秦夫人一见秦明凤站在屋子正中,宋巧妍站在条案后,就急了,她也知道自家女儿和宋巧妍极不对付,自家女儿又不是一个能吃亏的主,生怕惹出什么是非来,“凤儿,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黄老夫人看见秦夫人打趣道:“秦夫人,你还担心你家丫头不学姑娘家的东西呢,我看你是瞎担心。”
秦夫人一头雾水,看向秦明凤,“凤儿,你又惹什么事了。”
秦明凤张了张嘴,不知从何说起,王妃适时给秦明凤解了围,“秦夫人,这就是几个小姑娘在这小打小闹的,无事,你去坐下吧。”
秦夫人无奈,警告秦明凤好自为之就退回去了。
王妃看向白悠悠,“齐家丫头,话可说完了。”
白悠悠摇摇头,“回禀王妃,还有几句话,”随即转向张安,“张小姐,即使皇子护卫没有站出来说人是他们救的,这也不能成为传播流言的借口,还有很多可能的情况,比如小悠被逃命的山贼给丢下了,又或者小悠自己就逃了出来,甚至有可能出现了一位大侠救下了小悠,这么多的可能性,为什么一定会是最不堪的那种情况呢,有道是人心本善,为什么宋小姐一口咬定是最糟糕的情况呢。”
白悠悠的一席话含沙射影,在场的夫人都是人精,这不是说宋巧妍是一个心地恶毒之人吗?宋侧妃听不下去了,虽然今天的事她有些恼宋巧妍,可是这毕竟是她挂名的侄女,白悠悠的话简直就不把她放在眼里。
“王妃,夫人们,现在这些小姑娘可真不能小瞧了啊,学问这些就不说了,各个都学得好,而且啊,这口才还不错,你们看,本来是几个小姑娘之间的玩笑话,经白小姐这一说,妍儿这个小孩子就成了十恶不赦的人了,这要是让哪位大人给瞧见了,还以为出了个女状师,咱们这赏花宴还成了大理寺审犯人呢,”宋侧妃边笑边说。
曹氏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好了,这个小贱人把宋侧妃也给得罪了,这下更是懊悔刚刚没有强行把白悠悠带下去,刚想说几句吉利话把这关糊弄过去,就听见白悠悠清脆的话语。
“侧妃严重了,小悠不敢,小悠只是觉得这样被人平白毁了声誉,心有不甘,王妃、侧妃还有各位夫人都是心善、公正之人,一定会给小悠做主的。”
“放肆,”宋侧妃一拍条案,“你还敢威胁王妃不成,王妃不给你交代,难道就不是心善、公正之人?”这时的宋侧妃一身兴师问罪的气势,哪还有刚才笑眯眯的,一副好相处的模样。
曹氏被拍桌子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一抬头看见怒气十足的宋侧妃,心里直喊佛祖救命。
白悠悠愣了愣神,这宋侧妃一下就变了脸,这招祸水东引、指鹿为马的招数不愧是勾心斗角的典范,替王妃叫屈,那就得看王妃的了,如果王妃不开口,看来今天只能到此为止了,还得给人赔罪,哎,这万恶的旧社会没有人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