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晚听着冯老板的介绍，这时才仔细打量起这块毛料来，毛料是白盐沙皮，呈不规则的四方体形，重约五六百公斤。

    之所以说呈不规则的四方体形，是因为在这个四方体上凸起了一块，像是个圆球的模样，仿佛是在四方的身体上长了一个脑袋，也仿佛是凸出的一个瘤子。

    其实，最确切的比方就是瘤子，因为这块毛料的主体表现的都很好，白盐沙皮皮壳细腻，翻砂也很好，拦腰一条绿色的莽带，正所谓是龙到处有水。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有裂，而赌裂正是赌石的另一种赌法。

    第一刀就是将那个瘤子给切了下来，而那个瘤子呢？

    约二三十公斤，上面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黑色的猪鬃藓，断面处布满了细细小小的裂纹。

    现在看来，它完全是被当做了废料来处理的，因为那块毛料被切下来后就扔到了一边。

    莫晚此时就觉得这还真是巧合，上午还刚见了一个赌裂的，下午的这块毛料竟然还是赌裂。

    也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对于裂纹她还不知道怎么来判断，不过就当是长长眼了。

    莫晚视线就转向蹲在另一边吸烟的两个小股东，之前只听说是个大老板的货，没想到竟是合伙买下的，不过看这两个人的样子仿佛很焦虑。

    封老头就随着莫晚的视线转向那两个人，“合伙买毛料降低风险，这是这里赌石的常态。”

    “那个大股东为什么没有来？”莫晚问道。

    封老头就说道，“你等着吧，最多第三刀的时候，他就该出现了。”

    这估计也是他们的规矩，莫晚就不再问。

    由于切完第二刀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封老头就提议去旁边的赌石铺子看一看。

    莫晚心中挂念那块被切下来的瘤子，在她的直觉当中，总觉得那块瘤子或许还有可取之处。

    只是现在她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这毛料的主人估计也没有心思现在就处理废料。

    留下唐七在这里看着，要是毛料主人与出售那块瘤子的意思，就赶紧通知莫晚，当然这第二刀切完了，结果出来之后也要赶紧通知她。

    莫晚和封老头就一起去了隔壁的赌石铺子。

    本着快狠准的原则，莫晚快速向着全赌区走去，这家铺子面积很小，空间就完全利用起来。

    地上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毛料，墙的三边还放摆着三个大大的仿佛七八十代样式的蓝色铁柜子，上下五层，每层都摆满了毛料。

    毛料个头都不大，最大的估计也就五六公斤的样子，最小的也就一百来克。

    莫晚这次有了人手，也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加上要抓紧时间，就凭着自己的异能一手一个的快速挑选毛料。

    毛料店的老板，看着像是逛街狂扫衣服一样扫毛料的莫晚，简直是目瞪口呆。

    最后莫晚买了二十块全赌的毛料，五块半赌的毛料，这里边可都是有翡翠的，莫晚也总共花了二百六十万，当然同样开的是支票。

    这么多的毛料店主整整装了三大袋，而且还是用三个农家装化肥的袋子装的。

    莫晚想想这三个装化肥的塑料袋子里，竟然装了价值将近三百万的东西，就感觉一阵阵的奇怪。

    店老板看着莫晚的样子，还以为她是嫌弃，就笑呵呵的说道，“大家来了都是用这种袋子装的，您别见怪。”

    看着这么多的毛料，找出租车直接送回去又不太保险，莫晚就给唐七打了电话，让他叫两个人过来，将这些毛料保管起来。

    十五分钟之后，莫晚和封老头站在铺子门口等的时候，一辆车停在了两人的面前，从车上下来三个身材强健的年轻男子。

    其中就有一位是他认识莫晚，而莫晚不认识他，同时又是文昊竭力培养的人，此人正是赵枫。

    赵枫就收到文昊通知的时候，就已经跃跃欲试，虽然他不知道昊哥让自己跟着少东有什么事情，但肯定是私密的事。

    这是昊哥将自己当做心腹的表现。

    他非常期待这次能好好表现，在昊哥和少东心中留下好印象。

    赵枫就先自我介绍，“咱们是见过的，或许您不认识了……当时您跟着昊哥去医院，”后来你给跑了，只是这话却不能明说，“是我跟昊哥一块找到的您……”

    他看着莫晚变黑的脸色，后边的话，他就咽了下去。

    真是的，他也真是多嘴，光顾着高兴了，竟然没想到少东肯定不愿意再让人提起那时的事情。

    那次自己不成功的逃跑，是她永远的痛。

    不过这时却不适合提起，莫晚就转移了话题，“这些东西你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放起来，看好了别丢了，最后回去的时候要统一带回去的。”

    赵枫就非常爽快的嗯了一声，接着笑呵呵的说道，“少东，您就放心吧，这些东西到了咱们手上，那就绝对是安全无虞的。”

    说道这里眼珠子就转了转，转身招呼其他的两个人，“大壮，强子，你们先将东西送回去。”

    莫晚看着将三袋子东西抬上车走人的两人，再看看依旧留在原地的赵枫，疑惑的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赵枫笑容满面的说道，“我就不回去了，在暗处跟着您，以防您有什么需要的赶不及。”

    莫晚倒抽一口冷气，她就知道这个唐七是不靠谱的，说什么这些人绝对不搀和她的事，需要的时候就来，不需要的时候就走。

    可是面前这个死皮赖脸要留下来的人，是怎么回事？

    这所有的根本就跟唐七说的不一样。

    莫晚就安抚般说道，“暗处？那就不需要了，又不是什么大事，还需要明处暗处的，这只要有唐七跟着就行了。我有需要的时候，再给你打电话就成。”

    赵枫就大大咧咧的说道，“没事的，一点都不麻烦，您放心我体格好的很。”

    就是唐七在明处跟着，他才不放心的。

    昊哥本来就是个冷心冷面冷肠的人，现在对莫晚的事情这么上心，肯定是打上人家的主意了，自己当然也要看着点。

    莫晚就拒绝道，“真的不用了，要不我跟昊哥哥打个电话，告诉他不用你跟着是我的意思，跟你没有关系？”

    自己赌石的细节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谁知道赵枫是个死脑筋，“你就是跟昊哥打电话，他也会同意我跟着的，昊哥可是最关心您的安全了。”

    莫晚想着这么死扯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总得找点事让他做。

    莫晚想了想，就勾勾手指，让他附耳过来，赵枫就小心翼翼的凑过去，听着莫晚说话就不同的点头，最后高兴的说道，“您就放心吧，瞧我的。”

    由于出现赵枫这个小插曲，等莫晚和封老头回去的时候，第二刀早就结束，第三刀已经开始了。

    问了唐七之后，她才知道事情的进展。

    原来第二刀下去仍旧都是裂，又是赌跨了。

    等到第三刀的时候，最大的股东就来了，他琢磨了半天之后，在那块毛料上画了一道线，决定开第三刀。

    不过这第三刀也可称为半刀，因为这一次不会从头到底，而是开到一半的时候就停止，来看看内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所以第三刀进行的比较快，半个小时候，切割机停止了工作。

    莫晚就看到了那个大股东，大约四十来岁模样，国字脸，个子不高最多只有一米六五的样子，皮肤却很白。

    他穿了一件浅灰色的西装裤，灰格子上衣，头上却带了一顶非常突兀的红帽子，干干净净的，很典型的南方人。

    莫晚看着他的红帽子，问身边的封老头，“带红帽子是有什么讲究？”

    “赌石讲究的说法倒是不少，他估计是找有道行的人看过，说不定就是带红帽子有好运。”封老头就猜测般说道。

    另一边的冯老板倒是接过话茬，“你说的不错，这位在行里可是很出名的，虽说赌石技术也还可以，但他最出名的就是爱弄这些虚的，据说请了好几位大师看过的，人送外号红头刘。”

    红头刘？倒是个很贴切的名字。

    莫晚就看着红头刘快步走到毛料前，将那半刀的石头弄开，周围的人就看到了下边的情景，竟然还是裂纹。

    每一刀切下的毛料大约有十厘米厚，现在都已经三刀了，没想到这裂纹竟然吃进去这么深。

    照现在看来，这块大毛料赌跨的可能性已经非常的大了。

    红头刘看到这个结果，脸色的表情更加的沉重，

    三刀过后，三个股东聚集到了一处，然而并不是商议什么—毕竟明显情况就摆在那里—而是聚在一起沉默的抽烟。

    三人抽了一支烟过后，红头刘就说了一句话，“我看还是再切一刀。”

    另一个小股东就朝着楚律的方向看了一眼，“咱们要不要请他来掌掌眼？”

    红头刘沿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位正是新晋的赌石王，如果他可以帮忙看一下的话……

    红头刘狠狠的朝地上吐了唾沫，“让人家掌眼，先不管怎么开口，就算是人家肯答应，这万一说大跨……”

    人心最是险恶！

    自己跟楚律没有什么交情，先是能请动人家就不容易。

    可是，万一如果自己的毛料是涨的愣是被人家说成是跨的，如果不卖吧，仿佛是看不起人家，最后也得罪人。

    但是，赌跨的毛料要卖，价格自然非常低。

    而自己听从他的建议卖出去，楚律完全可以找别人买下，即使最后自己知道赌涨了，楚律完全可以说是神仙难断寸玉，自己看走了眼。

    毕竟人家只是帮忙掌眼的！

    两个小股东也是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才这么说，其实并没有指望着真能成。

    唯一的一条路被堵死，三人继续沉默一会儿之后，两个最小的股东就宣布要退出。

    如果这块毛料真的是大跨，现在退出损失还能少一些。

    两个股东的退出，就意味着这块毛料要更换主人，或者是说要更换股东，因为红头刘还在坚持。

    在场有意购买重新入股的人，就开始拿着强光手电筒纷纷上前，仔细的估量这块毛料。

    莫晚的视线则盯上了那块瘤子一样的毛料，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朝那里走，楚律已经率先走了过去。

    莫晚猛地心中一紧，难道这家伙也看中了那块瘤子？这可如何是好。

    她想了想之后，就随大流的去看那大块的毛料，眼角的余光则注意着楚律的方向。

    楚律拿着强光手电筒先是照了照，低头沉思一会儿之后，就走了开去，朝着大块毛料的方向走来。

    旁边就有注意这位赌石王一举一动的人，见到楚律竟然竟然去看那块大家都不看好的毛料，心中就想着难道那块毛料会有什么过人之处？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楚律下一步动作如何，但还是想着再去看看，万一自己错过了什么细节呢？

    等他们想通了这些，还没有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一位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快步走了过去，蹲在那块毛料的旁边就看起来。

    他们本来觉得跟在别人的后边，这样做，有些不厚道。

    但是没想到竟然还有更不厚道的，动作这样快就过去了。行了，现在自己也不用担心再过去，会招惹赌石王的不快了，毕竟前边有一个顶岗的了。

    莫晚蹲在那块瘤子前，拿出强光手电筒，明面上是在一寸寸的照着，其实际上，是用鼻子在一点点的分析那股味道有何不同之处。

    毕竟，上午的时候，她已经见过一次有裂纹的了，这次就算是再长些经验。

    玉石乃天地之精华。

    莫晚就一直琢磨着，自己闻到的那股冰凉而舒服的气息，是否就是玉石中包含的汇聚天地日月精华的精华之气。

    如果这个命题成立的话，那么她是绝对可以从冰凉之气中辨别出翡翠的成色，甚至是是否有裂纹来。

    即使同样的种，同样的色，但是如果有裂纹的存在，那精华之气肯定是不同的，这样才能显现出玉石的好坏来。

    现在问题的关键就是，自己怎么才能找出这种不同。

    封老头同样蹲在了莫晚的旁边，“这块毛料赌涨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怎么你看好？”

    莫晚没有说话，其实大多数人都是这种看法，这块毛料是那个大块毛料的外延部分，大块毛料已经切了三刀都是裂纹，说明裂纹已经非常深入了。

    而这块毛料的切面就已经是密密麻麻的裂纹了，而这前面按说应该是这块毛料的内部，照常理来推断，内部都是裂纹了，那外部可不就都是裂了？

    这也是众人不看好它的原因，只是在楚律看过之后，才想着既然是赌石王都要看一下的毛料了，这里边是否有什么便宜可捡？

    莫晚这时还不能下决定，所以就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封老头就以为莫晚也是要捡下楚律的便宜，等会儿毛料主人要将这块也卖掉的时候，就跟楚律竞竞价，好气一气他。

    莫晚和封老头离开之后，抱着这种捡便宜心理的人还真不少，就一个个上前看那块瘤子毛料。

    楚律就看着蜂拥上前的人，冷冷的哼了一声，接着视线就看向莫晚的方向，这次莫晚并没有回到楚律一边的位置，而是就近站在了瘤子毛料的附近。

    暗中跟着莫晚而来的赵枫，阴差阳错的此时正站在莫晚旁边的位置上，想着自己这次即是来演戏的，就要做全套，想着也走上前，拿出自己临时在附近买的强光手电筒，都到那块瘤子毛料前，照着众人的样子，装模作样的看了看。

    红头刘看着大家看过大块毛料之后，竟然也跟着楚律过去看那块瘤子毛料，心中一阵好笑，对于大家的用意心知肚明。

    只是，新晋赌石王楚律的便宜岂是那么好沾的？别看他年轻，如果没有两把刷子，岂能以二十五六的年纪就坐上了赌石王的位子？

    这最后指不定谁涮了谁。

    不过无论如何，最后他是不会吃亏的。

    红头刘看大家都看好了，就找来解石场的几个年轻小伙子，重新将大块毛料称重，之后就是标价。

    原先价值三千万的毛料，三刀之后，降成了两千万。

    其中红头刘原有三分之二的股份不卖，重新折价之后，卖出的股份就折算为七百万。

    这七百万的股份，被另一位高个子的中年男子购得。

    而红头刘同时也提出要以五十万的价格，卖掉那块瘤子毛料。

    本来那块瘤子毛料没有这么高的价格的，在这大块毛料的衬托之下，顶了天也就能卖到二十万。但是在楚律看过几眼之后，红头刘也就趁机抬高了价格。

    楚律的几眼，就让一块毛料几乎翻了快三倍的价格。

    莫晚就恨得直咬牙，这个楚律碰上他，自己就没好事。

    即使是这样也有几个人，开始试探着出价了，毕竟等到楚律喊价之后，自己再出价的话，那不良用意也就太明显了。

    虽然大家加价的幅度不是太大，但只是一会儿的时间，价钱就涨到了六十万。

    莫晚心中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响，刚才经过仔细的不能再仔细的分辨，她确实好像是闻到了两股不同的冰凉之气，虽然只是细微的差别，但好像是真的有。

    买还是不买？

    莫晚还没有下定决心，就听到对面的楚律喊道，“七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