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道:“是小,可是国孝过去,肯定有不少姑娘都等着成亲。那时候再挑怕晚了。果果一出国孝,就及笄了,现在是可以慢慢看了。”
她转向棋归,道:“不过王上那么疼果果,必定会当做公主来嫁的。你就放心吧。哀家说的对么,王上?”
燕君铭干笑了一声,道:“自然,自然。”
棋归顿时很不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果果才十二呢,难道燕君铭就……
那还能让她呆在宫里吗,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可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到别的办法,现在要带果果出宫,也带不出去啊。
因棋归带着孩子,她也没在宫里久坐,过了一会儿就起身告退了。正是心事重重的时候,走在路上,却遇到了燕君铭。
看他一个人站在路口,棋归就知道他是专门堵在这儿等她的,还把人都支开了。
她叹了一声,行了个礼,道:“王上。”
“十嫂你别多礼。朕,朕想跟你说两句话。”
说着,就遣散了人,只留棋归抱着妞妞站在他面前。
棋归:“……”
看她有些警觉的样子,燕君铭挠了挠脑袋,道:“十嫂,朕就是想告诉你,果果的婚事,你就放心吧。”
不说还好,这么说了,棋归能放心才奇怪!
她道:“臣妾不大明白,什么叫臣妾就放心吧?”
燕君铭用力,真的是用力想了想,才道:“她既然住在宫里,到时候也是可以从宫里出嫁。朕一定会想法子给她选一位如意郎君的。就怕你们添乱……”
棋归哭笑不得。
燕君铭好像也是觉得自己的措辞不对,懊恼了一会儿,又道:“朕的意思是,果果的婚事,朕会放在心上的。让你们别急。”
棋归深吸了一口气,提醒道:“王上,果果是臣妾的闺女。”
燕君铭道:“又不是亲生的。”
顿时棋归炸毛了,道:“是不是亲生的,她也是我闺女!”
燕君铭一看她生气了,连忙赔了不是,并道:“十嫂,要不这样,你们给果果选人的时候,记得跟朕知会一声,朕也瞧瞧,可别匆匆就定下了。”
一国之君,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棋归还能怎么办?
只好答应了一声,抱着妞妞飞快地跑了。
燕君铭看着她的背影直嘀咕,道:“怎么就给吓成这样了?”
一边又有些恼怒。等棋归走了,他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刚刚在这条道上转悠了半天,都是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对啊,这是人家的闺女儿,他凭什么就要管着人家出嫁呢?若是别人家的倒罢了,偏偏,是他十哥家的,他肯定不能乱指配的啊。
心里对自己的作为有些心惊。只怕这种莫名的情绪会耽误了果果,他深吸了两口气。
身边的大太监这才匆匆赶到,道:“王上……”
燕君铭道:“走吧,去长春宫,朕瞧瞧贵妃去。”
太监应了一声是,心道刘贵妃现在是后宫的独一份,果然是日渐得宠了。
再说棋归抱着孩子落荒而逃,跑回武侯爵府,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李宛不在身边,这事儿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直到燕君行回来,她还有些坐立不安的。
没人接他回家,进门也没人服侍,燕君行也没在意,自己换了衣服,喝了杯茶,才看着明显还在发愣的棋归道:“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棋归吓了一跳:“将军,您回来了?”
“……”
燕君行深吸了一口气,道:“回来半天了。这个不提,你来说说,你是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棋归哭丧着脸,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
燕君行顿时怒了,道:“合着你这是又打算什么都不跟我说了是吧?你在我在外面忙活了一天,回到家里连口热水都没见人送,衣服还是自己换的,就看你在这儿没完没了的发愣。问你呢你还不说!”
棋归一个激灵,连忙站了起来,讨好地给他捏了肩膀,道:“您别生气啊,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燕君行瞪了她一眼,心道就不能给她好脸色,不然她就不老实。
然而棋归却觉得有些说不出口,半晌,才低下头,在他耳边,轻轻把今天燕君铭在半路堵着她说话的事情说了。
她有些犹豫地道:“我是怕……果果现在又在宫里,要是出了什么荒唐事可怎么办?”
怕燕君行说她多想,她连忙解释道:“您是没瞧见,听说我要给果果选夫婿,王上那个样子,丢了魂似的……这哪是个做叔叔的样子啊。”
燕君行听了就皱眉,道:“他若是真喜欢果果,果果嫁给他倒是没什么的。但不能提前就出了丑事。”
不说果果一个小姑娘的脸面往哪儿搁,就说大燕朝王室的脸面,也都丢尽了。
棋归一听连燕君行都这么说,顿时就要吓死了,急道:“那可怎么办啊?”
燕君行想了想,道:“过一阵子,王上亲征以后,你就瞅个空子,把孩子接回来。若是有缘分,国孝过去以后,孩子及笄了,也是要参加选秀的。但那时候起码好看些。”
谁要和他有缘分来着!可无奈眼下的情况却是,无论她怎么矫枉过正,都无法阻止那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往那条路上狂奔而去,拉都拉不住!
棋归道:“也只好这样了。”
就算太后不愿意,她也没办法,赖都要把果果给从宫里赖出来。
她正想着,燕君行突然道:“这事儿就怨你,当初他们俩走得近的时候,你就该拦着。”
棋归顿时怒了,道:“我没拦着吗?明明是你老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燕君行也就随口一说,结果被她一巴掌打在背上,刚喝进去的茶水都差点喷出来!
“咳咳!咳咳咳!你个泼……”
意识到不对劲,他马上闭上了嘴,没有把后面那个字说出来。
棋归已经彻底暴走了,自己跑到一边去生闷气。
燕君行也是无奈,咳了半天,也没见人搭理他。只好歇了下来,道:“又发脾气了。”
棋归道:“谁发脾气来着,人家担心呢,你还说我是泼妇!”
燕君行无奈地想,是不是不管当初多可爱的女人,处久了也会让人觉得神憎鬼厌。
不过他也就是想想而已,绝不敢说出去。反而还要去好言好语地哄了她大半天,后来才道:“你也别生气,咱们老夫老妻了,说话口没遮拦也是常事。我就说错了一句话,不,就一个字,你不会就要把我打入冷宫吧?”
棋归被他逗笑了,但还是埋怨道:“从来少见这么不正经的夫君。”
燕君行笑道:“也少见你这么容易生气的夫人。”
两人坐了一会儿,燕君行突然想了起来,道:“我们估量着,年后,王上可能就要出征了。”
第一手消息都在文昌阁。
棋归道:“仗打得顺利?”
燕君行道:“非常顺利,势如破竹。齐国先前因萧后失宠,灭了后族,一时之间,也无将可用。齐王早就亲征了,可也没有用。这老小儿年轻的时候倒是一条好汉,现在,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不顶用了。”
棋归笑道:“就盼着天下一统的那一天。”
“该高兴了吧?就先别计较那些有的没的了。只要仗能打赢,别的事儿,都有我给你顶着呢。”
棋归点点头,搂着燕君行道:“还好有将军在。”
燕君行摸摸她的脑袋,并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第二天燕君行沐休。
他依然一大早就醒了,不过没起来,依然陪棋归躺着赖床。干瞪眼瞪了约莫有个把时辰,才感觉怀里的棋归好像动了动,醒了过来。
“将军?”看晨光微曦,她好像还没醒,从他臂弯里爬上来,亲了他一下,然后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燕君行没动,也瞧着她笑。觉得她没睡醒的样子很可爱。
她又低下头,在他怀里蹭了蹭。
燕君行搂着她的腰,不让她乱扑腾。
又过了好一会儿,棋归才算是清醒过来了,就在他怀里拱来拱去,道:“外面好冷啊,我不想出去,也不想起床。”
“那就睡着吧,让人给你把饭端到床上,看你好不好意思。”
棋归怒瞪他一眼。
过了一会儿,她道:“将军,你知道吗,赵地,冬天不像燕京那么冷。”
“嗯?”
“别的我也记不清了。就记得,在山里快过年的时候,我还到处跑,从来不会冻得耳朵疼。赵地也很少有人家里铺地龙,连大氅都很少穿。就是有一年下雪了,才冷一些。”
燕君行还真没留心过,只记得看过地域志,说那里四季如春。
“真是四季如春呢。冬暖夏凉的,非常舒服。花花草草什么的也比燕京长得好。”
说着她又嘟囔道:“我是赵国人来的,住在燕京,容易给冻死。你不要赶我出去。”
燕君行被逗笑了,道:“照你这么说,这赵国人在燕国,要是没有地龙,可就别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