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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九章 饕餮镇灵
    陆夫人闻言大喜,连忙让陆子衿下了座位,给棋归见礼。

    棋归笑着受了,然后扶了她起来。

    陆夫人又问棋归明天有什么打算。

    棋归想了想,低声道:“打算先去我王姐的陵寝瞧瞧,再斟酌一下怎么迁陵。”

    迁陵的事儿,今天下午陆夫人也听她丈夫提起过,私心里其实并不是很赞成。毕竟出嫁从夫,出嫁的姑娘,怎么好还把陵寝迁回去,和娘家人葬在一块儿。但人家喜欢折腾,她也不好说什么。

    在陆家吃这顿饭吃得还算尽兴。吃饱了以后,棋归扶着喝了点酒的燕君行,婉言谢绝了陆家人留宿的邀请,两人一处摇摇晃晃出了门,上了马车。

    “将军?”闻着一马车的酒气,棋归有些担心,摸了摸他的脸,结果被他一把抓住手。

    燕君行笑道:“怎么了?”

    “怎么喝这么多?”棋归也笑了起来。

    “一时高兴,就多喝了几杯。棋归。”燕君行搂着她,用脸颊蹭她。

    “高兴什么呀?”棋归低声道。

    “我刚才透过帘幔看到你在里头,影影绰绰,突然觉得你和十六岁那年没什么两样。”他低声道。

    “哪能一样……”棋归正打算随口就说出一大堆不一样,突然一个激灵,道,“你瞧见的不是人家家里的小姑娘吧!”

    燕君行咬了她一口,不搭理她的胡言乱语,只低声道:“我就是觉得一样。你在我们身边那么多年了,竟然一眨眼就过去了。”

    怎么突然这么煽情……难道真是喝多了不成?

    棋归低声道:“嗯。”

    燕君行掰正她的脸,不满地道:“你敷衍我。”

    “没有啊。”和一个醉鬼有什么话好说的。

    “你就是敷衍我。”

    说完,燕君行还用力掐了她的脸一下。

    棋归不防,顿时痛得倒抽一口冷气,恼道:“燕君行!”

    “明儿带你去长姐的陵寝里头。瞧瞧长姐去。”他突然道。

    棋归愣了愣。

    然后就被他按在了马车的坐垫上。

    “燕君行!”

    他早就想在外头来一次,正是借着酒劲发疯的时候。可是棋归脸皮薄,无论如何都不肯,挣得厉害了,还哭闹起来。最终燕君行看她可怜,无奈地放弃了。

    前面驾车的喜儿不知道里头到底出了什么事,驾车驾得满头大汗,心道无论如何不能再干这活计了,不然非夭寿不可。

    到了驿站的时候,里面悉悉索索了一会儿,然后是棋归先一下从车上蹦了下来,也不管身后摇摇晃晃的燕君行,管自己进去了。

    燕君行很快追上了她,回到屋子里,见她不理自己,索性就趴在桌子上,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洗脚。

    棋归不理他。

    燕君行只好自己站起来,结果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棋归这才多看了他一眼,想过去扶他,结果倒被他一把抓住了。

    “燕君行!”

    “别叫。就知道嚷嚷,成天燕君行燕君行叫个没完”,燕君行嘟囔着,把她往床上压,认真地瞪着她,“一生气就连名带姓地吼,稍微高兴点就叫将军将军地叫。你说你就不能叫点好听的?”

    棋归本来还在闹脾气,可是眼下的处境,却让她突然感觉到一丝危险。她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轻声道:“叫,叫什么啊?”

    燕君行想了想,突然笑得很贼,道:“叫声,好哥哥,来听听。”

    棋归顿时怒了:“你当我是**里的花魁呢!”

    “就你这点姿色,还生了那么多个孩子了,你觉得还能选上花魁?”

    棋归就想抽死他!然后莫名地陷入了年老色衰的恐慌之中!

    于是她就不挣扎了。

    燕君行兴致勃勃地扒了她的衣服,突然觉得不对劲,遂捏了捏她的下巴,道:“怎么了这是?”

    棋归扭开脸。

    燕君行逗了她一会儿,发现她都跟死鱼一样躺着就是不动。他亲昵地蹭了蹭,低声道:“又闹什么?”

    棋归冷冷道:“趁妾身还没有彻底年老色衰,还能伺候将军,就请将军尽情,享用,不用在乎妾身在闹什么。”

    燕君行顿时笑岔了气,抱了她掉了个个儿,放在自己身上,笑道:“我错了不成?逗你呢不是。好了别生气,我不享用你,让你享用我成不成?”

    棋归哼了一声,直接抬腿从他身上下来了,拿了衣服来穿上,然后转了个身,背对着他躺下了。

    燕君行蹭过去搂着她,她还挣了两下,结果蹭到他腰上的伤,心又软了,叹了一声,由着他把自己抱了过去。

    其实想到他为自己出生入死,又岂是真的只贪什么美色。

    说是六年,其实已经七年了。可是今天他还说,觉得她还和十六岁的时候一样。那时候说她心里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

    可是眨眼他又要说两句那么讨人厌的话。把她当**女子就罢了,竟然还说她不如人家!

    有的时候真是搞不懂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感觉他的气息重了,棋归漫不经心地分开双腿,并调整了一下姿势。结果他竟然还不满意,拍了拍她的腿,棋归瞪了他一眼,抬腿环住他的腰身。

    然后他才高兴了。

    感觉他在自己身体里奋力冲刺,棋归抬头看着他,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奇怪。这么多年了,他怎么还是这么激动呢?

    他的动作突然重了重,是终于抓狂了:“赵棋归,你再没完没了地给我发愣!”

    “……”

    棋归讪笑了一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低声道:“别生气啊。”

    燕君行的嘴角抽了抽,把她按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棋归倒是精神抖擞地就爬了起来,屁颠屁颠地跟在燕君行身后,跟他入陈国妃陵。

    一路上,她都在纠结她那个头发,那身衣服,抓着燕君行问她这样得体不得体。后又笑道:“我长姐是个十分挑剔的人,从前我衣裳上有一点儿脏的,她也不高兴,一定要我回去马上换了。还常常训斥我们一班姐妹,让我们要有公主的样子。”

    燕君行嘲笑她,道:“像公主的样子,嗯?”

    棋归瞪了他一眼,道:“不过我长姐对我是最松的。比对小八还要好些。”

    小八就是当年的赵国八公主,是王后所出,赵王室的嫡公主,跟赵棋英是一母同胞的姐妹。

    燕君行低声道:“那是因为你讨人喜欢。”

    棋归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也还好啦。”

    一抬头看到燕君行满眼戏谑地瞧着她,她又有点窘迫。

    到了妃陵,燕君行已经让手下的人打开了陵寝地宫的入口。

    棋归看了看,突然有些怯,轻声道:“这样,打搅了长姐在天之灵,会不会不好?”

    燕君行道:“她也想你去见她。”

    棋归心下略安。

    最终,还是燕君行牵着她的手,带着她进入地宫入口,拾阶而下。这座妃陵刚建好没几年,算不上陈旧,周围的壁画,也还很清晰。

    从入口开始,就有好几副赵棋英的画像,或着宫妆,或是戎装,或美艳高贵,或英姿飒爽。还有她着后服,率领六宫祭天,躬桑织的画像。

    棋归站在那看了很久,然后突然道:“画得,其实挺像的。”

    尤其是那副戎装图,画出了赵棋英七八分神采。

    走过长廊,来到墓室。棋归突然有些腿软。燕君行也没催她,等了一会儿。然后她才慢慢往前走。

    隔着汞河,地宫大殿中摆着三副棺樽。中间的最大,两边的小些。就是赵棋英,和她的两个孩子。

    棋归抬了抬脚,想靠近,可好像跨不过去。燕君行只好一把把她拎了起来,跃了过去,稳稳地落在汞河的另一边。

    “长姐……”棋归正感伤地呢喃了一声。

    燕君行突然变了脸色,道:“这是什么?”

    棋归一愣,抬头看见燕君行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赵棋英的棺樽上。她也吓了一跳,道:“什么是什么?”

    墓室里有夜明珠照明,但并不算亮,燕君行举着火把靠近棺樽上面,仔细看了看,顿时心里发毛,他低声道:“这棺樽上的画像,不大寻常……”

    “什么不寻常?”棋归急了,也走上前去,一下跃了上去。

    她瞪大眼睛一看,差点被吓着!

    赵棋英的棺樽上画着不少长着血盆大口的怪物,怎么看都不像是该画在一个女子的棺樽上的……

    “这,这是什么?”

    燕君行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过了半晌,他低声道:“这是,饕餮。传说中,镇压恶鬼的神兽。”

    镇压?

    棋归惊了半晌,然后一下从上面跳下来,又跑到旁边的两副小棺樽上瞧了瞧,颤声道:“连孩子的棺樽上都有……他,他们连孩子都不放过!”

    燕君行眼神一凛,走上前去扶着她,道:“先别急,咱们先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着,他就把手脚发软的棋归半扶半抱,先拖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棋归也脸色苍白,没有说话。

    她一直想不明白,到底是枕边人,既然已经去了,又何至于此!

    还有,那两个可怜的孩子,好歹也是陈王的亲生骨血,虎毒尚且不食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