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湛青剑眉紧蹙,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劲。
“还想这些破事做什么啊。”严母挥了挥手,“那顾筱西的爸妈真是丢脸丢尽了,生养出这种女儿,亏还长得一副老实模样。”
“妈,你见过他们?”
“就是她藏在我们家的时候,你爸派人将他们一道接出去的,后来她自首了,就把他们又赶回去了。”
严湛青拿起车钥匙,准备出门。
“湛青,你去哪?”
男人什么话没说,就走了。
“这孩子。”严母生气归生气,却不忍责备。
严湛青按着顾筱西家的地址找过去,这是条老街,他的车开不进去,只能停在河边。几个小青年见来了辆豪车,纷纷驻足观望。
顾筱西的家在弄堂里面,严湛青徒步进去,地上潮湿的厉害,像是刚下过雨,有人将洗菜的水直接倒在路上,这会天暗了下来,电线杆上挂着个摇摇欲坠的电灯泡。
他好不容易找到门牌号,里面隐约有说话的声音,严湛青伸出手敲了敲门。
不出一会,就出来个男人,“你找谁啊?”
“这是顾筱西的家吗?”
中年男人脸色一变,“这没有顾筱西这个人。”
严湛青伸出手挡住他欲要关上的门板,“我是她朋友。”
“别找了,她去坐牢了。”
“你别这样。”循声走来的顾母将顾父拉开,“这好歹是西西的朋友,让他进来吧。”
里面很窄,几乎堆满了东西,家具电器也很破旧,墙上贴着几张画,顾母见他盯着看,不由说道,“这是我女儿画的,她考取了美院,那学校你知道吧?可惜啊……”
顾父走路时显得腿不方便,“你有什么事吗?”他神色戒备,自从顾筱西出事后,他们受尽嘲弄,尽量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我是律师,也是她的朋友,我想过来了解些情况,希望能帮到她。”
“真的吗?”顾母神情激动,“都已经判刑了,还有方法救她吗?”
“有。”严湛青避开顾母眼里的炙热,他若不撒这个谎,就套不出他们嘴里面的话。
“那就最好了,西西要是能继续上美院读书就更好了,那是我们全家的希望……”
“你脑子又不清醒了。”顾父骂她,却骂的并不凶,口气里大半是心疼,“就算能减刑,她也不可能再去上学的,哎,只能怪她在外面做错了事。”
“你们能告诉我,顾筱西事发前回来过吗?”
“回来的。”顾父垂着头,神色懊恼,“都怪我,当时不该一个劲骂她,要是我能留住她,也不会出那些事了,都是我逼得她啊……我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都气疯了,没想到这孩子会想不开,去做傻事。”
“是什么东西?”严湛青眼色一凛。
“是盒录像带,还有些照片。”
“那东西还在吗?”
“早就被我给烧了。”
“是谁送来的?”
“我也不知道。”顾父神情悲痛,尽管嘴上说不肯原谅女儿,可还是连连自责,“那些照片被贴的到处都是,我们现在出去都觉得抬不起头,西西要不是在外面得罪了人,也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顾母站在那几张画前,嘴里一个劲在重复,“我女儿是美院的学生,她画画可好了……”
严湛青望了下,桌上有两人才吃剩下一半的饭菜,很简单的两个菜,一个炒青菜,另一个是白萝卜。
“我家西西还会出来吗?”顾父小心翼翼问他。
“会的。”
严湛青临走时留下了一张银行卡,里面有十万块钱,他告诉顾父这是顾筱西让他保管的,密码在卡后面。
严湛青走出顾家时,心里有种沉沉闷闷的感觉,他从小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这种地方,他从来没有接触过。顾筱西的家,加起来还没有严家一个储物间大。
这条路都是自扫门前雪,很多边边角角便堆了不少垃圾。他走了几步,踢到路边一个纸团。
隐约发现是张照片,严湛青捡起来一看,却是顾筱西被人压在身下的模样。
照片上有日期,男人灯光下的侧脸笼罩在阴兀中,那天……
他记得,顾筱西说过,那晚就是聿尊和她第一次上床的日子。
果不其然。
严湛青狠狠将手里的照片捏成一团。
他大步回到河边,刚要上车,却发现车窗上一串被划过的痕迹,触目惊心。明显是被人用钥匙之类给划得。
这儿没有探头,想知道是谁也不可能。
世上总有那种人,羡慕成了嫉恨,哪怕得不到,就算破坏了,也总算寻求到些心理安慰。
严湛青坐进车内,并没有立即发动。
他掏出打火机,将照片给点燃。
明亮的火光映衬出的,却是一张布满阴鸷的脸。严湛青随手一扔,烧成焦炭的半张照片打了个圈,落在浑浊的河面上。
女监上空笼罩着一层阴云,几米高的铁丝网将自由隔在了外面。顾筱西穿着宽大的囚衣,瘦削的双肩几乎撑不起这件衣服,现在是放风时间,她安静地蹲在角落里面,即使哪里有阳光,她也是远远地避开。
进了监狱,她始终是格格不入,像个哑巴一样,没有一个朋友。
顾父顾母来过几次,可她都是摇着头,没脸去见他们。
“喂喂,好狗不挡道。”监狱内也有拉帮结派,她孤立无援,走到哪都会被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