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笙箫跟着聿尊来到二楼,聿尊随手将手里的东西丢在旁边,他头重脚轻,一头栽到床上起不来。
笙箫取过旁边的被单,聿尊一把拉住她的手,陌笙箫就势枕在他胸前。
笙箫想挣开。
“别动。”
“我给你清理下伤口,马上就好。”
聿尊这才松些力气。
陌笙箫取来家用医药箱,里面有常备的几样药和酒精等东西,她用棉球小心翼翼擦拭聿尊的手背,绷紧的伤口裂开,能看到血肉模糊的惨状,聿尊张开的双眼望向天花板,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怎么会弄成这样?”
聿尊利眸扫了眼笙箫。
陌笙箫在他伤口处轻呼气,“难不成因为我?那我想,这一拳砸我脸上,我还能活吗?”
“笙箫,我答应过你,这件事过去,我会和你好好过日子。”
陌笙箫手里的动作顿住,听聿尊和爱丽丝的对话,她能揣测出男人为何会这般发狂,“好。”
聿尊面露讶异,“我还以为,你又会和我闹,为了你那泛滥的同情心。”
陌笙箫按住棉球的动作稍用力,男人咝的一声,他差点忘了,这女人惹不得,以牙还牙她最厉害。
“笙箫,我爸妈死了二十多年了。”
陌笙箫处理完伤口,她紧握聿尊的手,等着他接下去的话。
“我妈,叫夏初颜……”
“夏初颜?”陌笙箫扬起声,“她是当时享誉国内外的钢琴家,我看过一篇报道,她于二十几年前突然失踪,据说是出海游玩的时候遭到抢劫,同时失踪的还有她丈夫和五岁大的儿子……”
笙箫蓦然噤声,聿尊接着她的话说下去,“她丈夫,是东南亚排名第一的财团掌权人,一夜间,一家三口却消失在茫茫大海中,警方经过一个月的打捞和排查,最后这案子,定为恶性抢劫案,至今未破。外界甚至有猜测,说她还活着,有谁能想到,他们早已葬身鱼腹,尸骨无存?”
陌笙箫捂住嘴,鼻子酸涩,眼泪忍不住淌落。
聿尊抬起手掌,覆住眼眶。
笙箫枕着男人的手臂躺在他旁边,她一早说过,聿尊身上有种介于王子和恶魔之间的气质,她猜测过他的身世,他从来没在她面前提过他的父母,陌笙箫手臂伸过去揽住他的腰。难道,殷流钦的母亲也是罪魁祸首?
聿尊伸出手掌,食指的苍龙栩栩如生,“这个纹身,是爱丽丝给我弄的,她有一双巧手,我记得我爸喜欢画龙,他常说,他是苍龙转世。”基地培养出来的孩子大多数成了没有灵魂的空壳子,可聿尊不一样,他时时刻刻记得那份刻骨铭心的仇恨。
陌笙箫握住聿尊的手,同他十指紧扣在一起。
“你早该告诉我。”
“有些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聿尊只是轻描淡写,那个过程的惨烈,却是他每回想起都要避开的。
城郊,一座未开放的仓库内。
为首的车子车身刮花,车头大灯也被撞坏,几辆车子歪歪斜斜停靠在院门外。
雷络拿起药箱走向单独坐着的男子,仓库很大,却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夜神。”
男人背对雷络坐着,米色休闲裤沾到不少血渍,他拿起手机正在看着里面存储的视频,雷络不敢多言,依稀能看到夫人张嘴说话的画面。
“夜神,我替你处理伤口。”
男人攥紧手机,他转过脸来,左侧半张脸被鲜血染得通红,雷络大惊,忙打开药箱。
夜神伸出手指,抚向伤口的位子,子弹擦过脸部,再偏几公分,就能直接取他的命。
“慌什么?毁个容而已。”
相较而已,他心里的恨越能令他疼痛百般。
雷络取出棉球,干涸的血渍在刺激的酒精味道下被擦拭干净。
夜神的脸还在流血,这道伤口极深,贯穿颧骨,旁边的皮肤全都跟着红肿。
这样的伤,最好能及时去医院,但他们都明白,白沙市这会全城戒严,恐怕夜神连脱身都很难。
雷络替夜神包扎完伤口,男人颀长的身子站起来,位于仓库内的排气窗下,“我母亲的遗体,在哪?”
“还在别墅,我方才潜回去看过,我们安排在那的人都死了,这会守着夫人的是一名看护和保姆,惜风苑那设置了几个狙击点,要想抢回夫人的遗体,很难。”
夜神从兜内掏出烟盒,手指颤抖地拿起一根烟,却点了许久没有点燃。
雷络见状,上前接过他手里的打火机。
忽明忽暗的火光犹如吐着红信的毒蛇一般,夜神深抿一口,火星亮起的时间延长,“无论如何,我要把母亲带回基地。”
“可是……”雷络后半句话咽回去,他明知夜神的性子,任何人的劝他都听不进去。
“你尽快联络那些潜伏在白沙市的人,”夜神眯起凤目,眼角下方的伤因这动作而骤然剧痛,他夹着烟的右手抬起,食指轻按那块白色的纱布,“我需要他们替我办件事。”
“好,”雷络点头,“您放心,我调集了基地最好的一批杀手过来,今天晚上,他们都能出现在白沙市。”
“还有,离开白沙市的路线不能出错,”夜神指间的香烟燃烧的很快,他手指的肌肤隐约能感觉到烟星的滚烫,“走的时候,除了母亲,我还要带走一个人。”
雷络向来平静冷漠的脸不由露出惊诧的神色,“夜神,这样太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