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灰蒙蒙的,风凉悠悠的,扫荡着这个清晨,让得军区的烈士墓陵冷冷凄凄,苍凉而萧索,沉痛而悲悸。
一座新立的墓碑前,一大批的军人身姿笔挺的站立着,列队整齐,不约而同的朝着墓碑敬礼。在墓碑的两旁,以鸿鹰为首的猎鹰突击队战士和猎鹰集训战队的战士们整齐站立着,手中的枪支呈45度角朝天,哒哒,哒哒的扫荡。
那接连的枪声响彻墓陵,传遍天地,似在祷告献身的英灵能够得到安息。
枪声下,掩藏着悲伤,掩盖着依恋。
枪声完毕,鱼鹰等人整齐收枪,送别的军人们也都是收回了手,礼毕。所有人都是忍不住的抽泣,虎目含泪,热泪盈眶。
“立正!”
鱼鹰等人不舍,贺勇大声喝令,让所有人都是强忍着悲痛转身。
“向左转!”贺勇喝令。
“齐步走!”
随着贺勇的命令,鱼鹰等人转身离去,但行走间,却总是忍不住的回头,看向那座新立的墓碑恋恋不舍。
烈士墓陵,墓碑耸立,笔直刚毅,一如那活着的身影,顽强不屈。
风,更凉了,天,也更沉了。烈士墓陵人去声消,冷冷清清,沉沉静静。唯有几束鲜花在墓碑前飘零,散放着馨香,泌人心脾。
万籁俱寂,墓陵的小道尽头,渐渐地一道身影慢步走了过来。来人身材高大,体态刚健,面容冷酷,手里提着一个水壶,一步步走来。
来人正是司马雷!
他穿着笔挺,是一身旧作训服,是十几年前他参加狼牙集训战队时所穿过的服装。今天,送别老友,送别一生中最合他心的兄弟,他穿上了这身旧服装。
烈士墓陵静悄悄的,司马雷连脚步都是放缓,寂静无声,好像是深怕打搅了在这儿安息的英灵。
他走近了,走到了龚建兵的墓碑前,他蹲下身,目光平静的看了一眼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他的脸上面无表情,平静对视,就好像从前那样一尘不变。
随后他垂下头,一手将墓碑前的鲜花扫开了出去,腾出了墓碑前的空地,他将手中的水壶放在了地上。
他坐下,一言不发,也没有多看龚建兵的遗照一眼。他只是自顾自的拧开了水壶,低着脑袋凑近水壶口嗅着。一股酒香溢了出来,泌人心脾。
“知道你要走,我来送送你。也没别的意思,就突然间想起,好久没和你喝两盅了。”司马雷嗅着酒香,自顾自的笑说:“烧刀子酒,这是你以前一直喜欢的,老子这次托了好大的关系才弄来了这么一盅。这可是犯忌,今天你要是不陪老子喝个干净,你可休想从老子面前跑咯。”
说话的时候,司马雷的语气很平静,就好像是平时的样子,俩个人一起玩笑着。他举起酒壶,在墓碑上碰了碰,笑说道:“来,喝两盅!”
说完,司马雷举起酒壶,仰头猛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水似火烧一样,窜进咽喉,让得司马雷的脸顿时红了。但他毫不在意,啧啧嘴,就将酒水朝着墓碑前倒上了一滩。
“爽吧?痛快不?”
司马雷咧嘴轻笑,像是神经质一样,自言自语。说话间,他又仰头狠狠的灌了一大口,酒水入喉,让他的脸更红了,连得眼眶都是一片猩红。那一双冷峻的眸子中,似有水雾在朦胧。
但是,他在忍着,咬着牙忍着!
辛辣的味道散了,酒气吐了,司马雷这又咧嘴笑了。只是,难有人看出笑得辛酸。
“酒是好酒,是爷们儿喝的酒!够烈,畅快!”司马雷在墓碑前又倒上了一滩,他笑道:“难怪你个龟孙以前老念叨,总跟老子吹嘘,这酒多么多么的好,喝这酒多么多么的爷们儿。妈了个巴子,老子没喝过,你个龟孙总笑老子不爷们儿!”
司马雷自言自语,自笑自说:“来来来,老子今天豁出去了,和你喝个痛快!妈了个巴子的,敢说老子不爷们儿,今儿个喝死你个龟孙。”
自语自答,司马雷不断的灌着烈酒,脸上的红润越来越深,像是充血一样红,红的璀璨。
“哈哈哈,老子够不够爷们儿?够不够?”
司马雷坐在墓碑前,仰天长笑,手里的酒壶都是倾倒在地,晶莹的酒水倾泻出来,浸湿了墓地,浸湿了司马雷的衣襟。
司马雷犹不自知,孤零零的坐在墓碑前,他笑着,笑着,但忽然间,他却是忍不住的抱着墓碑痛哭。
“兄弟!”
司马雷忍不住的嚎啕大哭:“我恨啊!”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衣襟,司马雷不知不觉,头靠着墓碑跪坐在地。这一刻,司马雷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肝肠寸断,在这凄冷的墓陵中忍不住的嘶吼,悔恨交加。
当年,要是他们都不那么的年少轻狂,那该多好。
当年,要是他们都知道后退一步,那现在又该多好。
当年,要是他们都懂得珍惜彼此的情义,那结局又该多好。
兄弟,一生最铁的两个人,却因为一时的意气之争,错过了一生,懊悔了一世。
同生共死,成了戏言。
曾经的狼牙双强也沦为了笑谈,沦为了遗憾。
司马雷痛哭,泪流满面,酒水与泪水混杂,浸湿了衣衫,让得司马雷的样子看起来好生狼狈。垂垂老态,几近颓废,好像一个迟暮老人,所剩无多。
“你个龟孙,怎么突然间就走了呢?你怎么就走老子前头了呢?不是说好了同生共死的吗,你怎么一个人先走?王八蛋,你是不是在耍老子?”
司马雷咬着牙齿,跪在墓碑前嘶吼,“你个王八蛋,你欠老子的酒还没喝呢,你怎么可以走?”
司马雷跪在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那张英武的脸,始终如一的带着浅笑,神色不变,一如往常的直视着他。好像相隔着两个世纪,在与他对望。
“你看见了吗?看见了老子现在狼狈的样子了吗?是不是很好笑?是不是觉得好笑?笑老子没用,笑老子落魄是吗?”司马雷发疯又发狂,指着墓碑上的照片狠狠的捶着。
“王八蛋,你知不知道,老子是多想揍你这张笑脸。我最讨厌你的笑,总是这样沉稳大气,老子很厌恶,是厌恶,你知不知道……”
悔恨的咆哮久久不绝,在烈士墓陵回荡不休。那苦痛,那伤悲,少有人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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