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点也不感激高翔把我救下来,只想赶快离开这个让我痛苦的世界。高翔回家对他妈妈说他不想和我离婚,得到的回答是如果他不和我离婚,他妈就去铁道上卧轨自杀。一边是母亲家人和外面纠缠他的女人,另一边是和他从认识到结婚十年的妻子和幼小的女儿,他无论选择哪一边都会伤害最亲的人。
无论如何高翔还是个孝子,他最终选择了他的母亲同时也选择了第三者。我再一次吞下安眠药,上次吞下一百五十片安眠药没有死成,我却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一个星期后我多买了一百片安眠药,一共二百五十片安眠药吞下去。令人讽刺的是这回既没有洗胃也没有**,我居然还是没有死成,安眠药被我的身体慢慢吸收消化,最后我被送到乡下以前的同事那里挂了一个星期的水,竟然奇迹般地康复了。
我欲哭无泪,为什么上天待我如此不公平?让我承受这么多的痛,这样折磨我,现在连死的权利都不给我!
此后,养母每天更是变本加厉地挖苦讽刺我,她巴不得我赶快离婚,这样就能敲高翔一大笔钱,然后再把我嫁给别人,还可以再得一笔礼金,她不在乎我是不是家庭幸福,她最在乎的是能不能从中捞到钱。
养母要求我和高翔离婚之前,必须让他付一笔高额赔偿金,做为我十年的损害赔偿。我对养母从内心感情上来说一直很抵触,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觉得养母认为对的事情,肯定值得商榷,如果养母极力反对的事,很可能就是正确的。所以养母张口就用脏话骂人,我从来不骂。养母经常在背后说别人坏话,我从来不说。养母很爱表面装好人,撒谎不打草稿,我极少撒谎,除非出于善意。
我没有要高翔的一分钱,本来我的工资都交给了养母,高翔的工资里还有一部分每月都给了养母,我还有什么理由从高翔那里要钱,即使他做了背叛我的事。人都没有了,要钱还有什么意义?不知道为什么,当时还没有那么恨他,可能是我们还没有真正离婚吧。
如此却使养母对我恨之入骨,她再也不愿意我为她养老送终,只希望从我身上多捞钱,然后送给自己娘家侄子,将来好为她养老送终。可是戏剧性的是,最后照顾她为她养老送终的不是她娘家的侄子,还是我这个她一直不待见的养女。
养母警告我,如果不找高翔要赔偿金就离婚的话,她会把我赶出家门。我以为她只是嘴上说说吓唬吓唬我,为了多要点钱,没想到后来她真的那么做了。
与此同时,高翔也在备受煎熬,他也主动想给我钱做补偿,我却没有要,因为我那时候抱着必死的决心,觉得根本没必要再要钱。高翔对我心里充满愧疚,但是又不能违背母亲的意愿,第三者又对他死缠着不放手。可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在那个寒冷的冬天的早晨,终于到了我们去民政局正式办理离婚手续的时刻。高翔硬拉着我到商场里的珠宝柜台,买了五千块钱的金首饰送给我,才到民政局办手续。我想这算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纪念吧,也让高翔心里舒服点,于是收了下来。
除此之外我没有要他任何财产,女儿也判给他抚养。从民政局办完手续出来,高翔抱着我痛哭失声。我轻轻推开他,一句话也没有说,独自向家里走去。那个寒冷的早晨,我根本没有感觉到天气的冷,真正冷的是我的心,寒冷彻骨。而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更残忍更冷酷的事却还在后面。
我从民政局回来,养母已经把我仅有的一些衣物收拾好,打包到行李箱里。我真的被养母扫地出门,她把我臭骂一顿,还想伸手打我,被养父拼命抱着拦住。她让我去找高翔要钱,不要到钱就别想回这个家。她把我推出家门,我的神经已经麻木了,面无表情地提起行李箱走出门去。
拖着行李箱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我不知道往哪里去,我知道这世界上没有我的家。家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一切皆是梦幻泡影。幸福婚姻对我来说就象易碎的玻璃鞋,我小心又小心地呵护,但它还是破碎了,只剩下破碎的玻璃碴扎入我的脚,血流不止,刺痛直入心脏,深入骨髓,跟这种痛相比,任何语言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那时候我心里想的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死。既然这个世界这么无情,我已经努力了,可是没有用,那我还是离开好了。恍惚中仿佛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在单位要好的同事在大街上找到我,她把我带到单位宿舍安顿下来。
这段记忆几乎是空白,我每次回忆起这段经历,都会有头痛欲裂的感觉,而且始终回忆不起期间发生的任何事。还是救下我的同事后来告诉我的,养父被养母拦在家里,死活不给他出门寻找我,他只好打电话到我的单位找同事出去找我。
单位照顾我给了我单身宿舍楼里的一间小房间,我才算有了暂时的栖身之地。养母向左邻右舍四处散布谣言说我疯了,得了精神分裂症,是自己跑出家的,不是被她赶走的。我那时精神恍惚,确实也已经象是个疯子了,我只想赶快结束这一切。
这时候已经临近新年,家家都在欢欢喜喜准备迎接农历新年,大人们在忙忙碌碌采办年货,小孩子们在街上嬉笑打闹,噼里啪啦地放鞭炮玩。大街上到处是一片红红火火喜气洋洋,单身宿舍里的同事们都回家和家人团聚去了,只有我孤身一人在单位的单身宿舍里准备结束自己的生命。
正在这时,我的两个亲姐姐从乡下来看我,我看到她们很激动,以为可以得到亲人的安慰。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她们的目的却是来找我要钱,听说我离婚,心想婆家一定给不少赔偿金,她们在乡下生活不好,我在城里享福享了这么多年,也该接济她们一下。我告诉她们我没有要高翔的钱,她们根本不信,最后见没有指望,两人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