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ng>本文晋江独家发表,请支持正版。``
总之这事儿暂时没办法有结论, 刘思源和陶星剑只好不动声色地观察, 希望早点把那个迷得薛默五迷三道的姑娘给揪出来。
薛默瞧见了他们偷偷商议的模样, 倒不是不想两个最好的哥们坦白,主要问题是, 薛默自己都迷糊了, 说不清他对顾盼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以前没喜欢过谁, 薛默没有经验,但他从未想过自己有可能会喜欢上一个男人,所以薛默虽然满心欢喜, 感觉世界都变成了粉红色,但也会觉得不知所措,没法儿开口对人说。
薛默一时间理不出头绪也懒得去纠结, 只一心想多看看顾盼, 于是每天巡逻的时候, 他都会绕道到顾盼家去看看,一方面想和他偶遇,另一方面又害怕见到他自己又会大脑断线。
春天要到了,真是愁人。
“唉。”薛默叹了口气,把手机放进兜里,一算时间,从第一次遇到顾盼,已经过去了整整九天,薛默在人家楼下也晃荡了九天,却一次都没有见到人,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
刘思源一拍薛默的额头,道:“夜班结束!走,陪我去吃早饭,再陪我玩会儿游戏,中午我请你吃大餐,对了,给小贱贱打个电话,咱们一块儿。”
薛默摇摇头,道:“我今天有事情,就不陪你了。”
刘思源吹了声口哨,笑着说:“怎么,赶着去见你的暗恋对象啊。”
“别胡说!”薛默急眼了,大喘着气,在清晨的寒风中不停地从嘴里冒出白雾,就和烧开了水的水壶似的。
刘思源忍不住笑他,又说:“哎呀你可别急啊,我开个玩笑。那是不是见你新的好基友去?”
“这个也别胡说。”薛默稍微镇定,又说,“我去看看宋阳泽。”
“宋什么?谁?”
“就是之前那个孩子啊,他今天拘留期满。”
刘思源一时反应不过来,想了好半天才终于想起。虽然知道薛默这个人一直心软得不行,但每次遇到他好心泛滥的时候,刘思源还是觉得很惊讶,也很佩服。
薛默见他不吭声,便问:“你和我一块儿去吗?”
“我不去。下次有需要再叫我,今天不行。”刘思源正色道,“网友约了我,那可是女网友啊!”
薛默没忍住笑了一声,不再理他。
俩人和同事交了班便离开了派出所各自行动,薛默从自己储藏柜拿出个口袋,在早餐店买了两份早餐,便到了拘留所。
等了不一会儿,宋阳泽就出来了。这倒霉孩子,一见薛默差点又想跑。
薛默尽量温和地对他笑,消除他的紧张感,把他领出了拘留所。
宋阳泽不知道薛默是什么意思,便一直没敢说话,只是偷偷打量薛默,走了一会儿之后,薛默把手里还热着的豆浆油条递了一份给他,宋阳泽没接,依然很是疑惑。
“吃吧,我刚才下了夜班,也没有吃早饭。”说完薛默就喝了口豆浆。
也许是真的饿了,也许是不敢在薛默面前放肆,宋阳泽小口小口地吃油条,慢慢的放下了戒备。
薛默问:“你真的是马拉松大赛的第二名啊?是哪一届?”
一说这个宋阳泽倒是来了精神:“就去年冬天,我真是第二名啊!当时你……您得了第一。”
“真的啊?”薛默颇为惊讶,“我跑完太累了,都没注意,后来是怎么领奖的都不知道。”
“我注意您了。当时的一等奖是一台智能手机和八百元奖金嘛,我可是拼了老命了,也没得到,当时真是气死了。第二名只有四百的奖金,也没手机……唉,可惜命运弄人,第二次跑还是输给了您……当然也是我自己误入歧途,我服气了,以后再不敢在您眼皮底下犯事,我一定老老实实的。”
“能诚心改正就好,你年纪还小,以后的路还长。”薛默不再提这事,换了话题,“你是有专业训练过长跑吗?”
宋阳泽兴致勃勃地说:“没啊,我这是天生的,从小就贼能跑!我以前总觉得我能参加奥运会呢,为国争光,但是……体校太贵了,没上呢,所以没能从小训练,耽误了,不然我还真想做职业运动员。”
薛默皱眉不言,也替他觉得可惜。
“不好意思啊,在您面前显眼。”宋阳泽觉得自己话多了,伸手在嘴上做了个封住的动作。
又沉默地走了一阵,到了桷树城那个小巷口,宋阳泽见薛默还没有走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把他往自己家的方向带。
“你也住桷树城?”薛默一边走一边问。
“是啊,我住这里,还有您认识的人也住这里吗?”
“一个……一个朋友。”薛默不自觉脸上就泛起了红晕,宋阳泽侧头去看,刚好看到薛默嘴角那一点笑意,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个笑特别温暖动人。
薛默想了会儿顾盼,一阵冷风又把他给吹清醒了过来,他沮丧地想起,他们只有一面之缘,顾盼还不算他朋友呢。
顿时薛默的神情又有些黯然,他只得再次把注意力放在了宋阳泽身上,道:“你爷爷不知道你今天回家吗?”
“知道,他腿脚不好,我托人告诉他别来接我的。”宋阳泽很是别扭地说,“家里乱,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您,您还是……”
薛默笑着说:“不用说敬语,我没比你大多少。还有,本来我就没打算进去,制服还没换下来,怕老人家看了又以为有事。就是专程送你回来的,别多想。还有,上次你爷爷来过所里问你的情况,我看到他还穿的单鞋,挺冷的。我给买了双棉鞋,估计码数应该合适。里面发-票还在,要是码数不合适,你可以直接去换,我跟老板说过的。”
说完薛默就把手里的东西塞给了宋阳泽。
宋阳泽怀疑自己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耳朵有问题,一时间呆若木鸡。
接着薛默皱紧眉头,换上极其严肃的表情,道:“桷树城是我们派出所的辖区,我经常都在这里巡逻,我会看着你的。你以后别再让你爷爷操心,别不务正业,好好找个工作,知道吗?”
宋阳泽点头。
薛默又说:“你年轻,体力又好,只要不怕苦,工作很好找的,我也会帮你留意,有合适的工作我就通知你。”
“啊?您……那个……还是……我……”这是宋阳泽在新的一年里收到的第一份温暖,来自一个赢了他的一等奖、还把他“就地正-法”了的警察先生。
宋阳泽能感觉到对方真心实意的关怀,突然被感动地不知道怎么办,内心的愧疚慢慢涌出来,手里的东西仿佛万斤重。
薛默也不太习惯这样煽情,当即有些害羞,立刻开口化解尴尬:“电话号码给我,我要是找到合适的工作,就给你打电话。”
宋阳泽稀里糊涂就把自己的电话给了薛默,然后迷迷糊糊地想,怎么就给了?这样不是很容易被警察先生给监控管理吗?
薛默给宋阳泽拨了个电话,又说:“把我的号码给存着,好了,快回去吧,陪你爷爷,我去看看我朋友。”
说完薛默就走了,直到他身影消失不见,宋阳泽才想起,自己忘记给他说一句“谢谢”。
离开宋阳泽家,薛默就快步到了顾盼家,在楼下可怜巴巴地转悠了半天,依然没有看到顾盼的身影,那房子冷冷清清的。
薛默很是失望,看见自己手上还拿着半根没有啃完的油条,于是便递到嘴边,泄愤一般“咔嚓”啃掉大半。
“咔嚓”。
系着薛默万种牵挂的顾盼,也啃了一口油条,不过他吃的和薛默不一样,是肯德基的洋油条。他其实才从酒吧里出来不久,现在还在半晕状态。
这两个新发现的妖怪,不像是王祯一家那么老实巴交,因此要多观察一段时间,然后在进行下一步处理,顾盼和韩小蕊分开行动,他看着九尾猫,韩小蕊看着硕鼠。
九尾猫刁泽约虽然非常不讲道理,而且有点暴力,但他挺精明的,知道底线在哪里,从来不敢触碰,平日都小心谨慎地伪装成人类在生活,从未露出马脚,要不是王祯告诉了顾盼,顾盼都不能发现他。
刁泽约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顾盼就偷了懒,晚上去了酒吧喝酒。
韩小蕊倒是老老实实地监视了好多天,今天结束,俩人约好在肯德基吃早餐,顺便综合一下这几天的发现。
顾盼脸上还带着宿醉的微红,懒洋洋地坐在靠窗的座位,等着韩小蕊把饮料拿的过来孝敬他。
“你……你怎么大早晨的就出门啊?这么冷,也不多穿点。”薛默看着顾盼凹造型穿的薄大衣,又忍不住操心。
顾盼还在看薛默头顶上的呆毛,有点忍不住,突然伸手揪住那几根异端分子,然后用手掌往下压了压,让它们变得老实服帖。
这样程度的调-情对顾盼来说就和说个“hi”没什么差别,可对于薛默来说简直是把他给点燃了,薛默想给他拢一下他的大衣都怕冒犯,可他却主动和自己有了身体接触。薛默的脑袋已经开始发热了,笑容更加灿烂明媚。
顾盼被那笑容闪了下眼,突然一愣。
薛默的情绪全在脸上,满眼的欢喜和期待,顾盼甚至能感觉到他散发的热度。
顾盼急忙收回手,收住了自己脸上的笑意,停止对这个小警察的引-诱。
可已经晚了啊,那天就不该把他领过来的,今天也不该摸他的头。可顾盼也没想到,这人这么不经逗。
越接触越觉得薛默比他想象中还要纯情,搞不好这小子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呢,这可如何是好啊?还能不能愉快地调-戏他并且不负责任了?
薛默等了半天,顾盼也没开口,表情还变得那么严肃,薛默的情绪也跟着降了下来。
就这么尴尬地沉默了好半天,顾盼终于开口:“你回去吧。”
薛默呆了一会儿才点头,突然想起自己本来是要给顾盼电话号码的,可现在……
顾盼绕开薛默,径直往家里走。
走了好几步,顾盼还能感觉到自己背后的目光,心里总觉得特别别扭,老想逗他,但怕他认真,可对他这么严肃,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儿太不解风情。
一直犹豫着打开了房门,顾盼才下定决心,回头想给他个微笑,但刚刚触碰到门把手,在门口躲着偷窥的韩小蕊便一个踉跄,一下暴露了。
顾盼脸一黑,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韩小蕊吐了下舌头,努力躲开顾盼的遮挡去看薛默,小声说着:“那个小警察很可爱啊,看上去好年轻,老大你给人说什么了?你看看他的表情,多可怜啊……”
“废话多,走。”顾盼把韩小蕊给推进了房间,然后用力把门给摔上了。
那“砰”的一声巨响,把薛默眼前所有粉红色的泡泡都给得支离破碎,他甚至还没有弄清楚自己对顾盼的感情,这么快就失恋了。
薛默心里一阵阵的难受,表情僵硬地在原地站住。
“啊,我的天,小警察好可爱啊,那眼睛可真好看,老大你拒绝他了?”韩小蕊躲在窗帘后面偷偷地看着呆站的薛默,再次感慨,“他长得真的特别好看,肯定是经常要上政府宣传片的那种,呀,完全是我的菜!老大,你拒绝他了,要不让给我?哎呀哎呀,老大,他走了!咦,后面看更觉得身材好。”
“你的嘴能歇会儿吗?”顾盼说着走到窗前把韩小蕊给拎着丢开,然后掀开窗帘的一角,看着远去顾盼的背影说,“他就是一个小孩儿。”
接着,薛默的背影终于完全看不见了。
***
又两日,夜。
河畔的风有些刺骨,巷口挂着孤零零的灯泡被风吹得左右摇晃,灯光也变得忽明忽暗,莫名地渗人。
一个裹着非常厚重的棉大衣的男人,弓着背快速地走进了小巷,他个子不高,棉大衣的帽子盖在头上全然遮住了脸,快要走到拐角处时,男人又突然站住了脚,转身后退,可没走几步,他又站住了,像是下定决心似的,继续朝着最开始的方向去。
就在他即将走入那个拐角的时候,突然一阵黑风刮了过来,男人只觉得脸上一阵刺痛,他伸手去摸,摸到了一手的鲜血。
男人慌张地站住,猛地抬头望上看,露出了整个脸来。
他深深凹陷的脸颊显得人极其干瘦,在厚重棉衣的衬托下,更加显得他单薄。
他睁大了眼睛,是看到了什么可怕东西一般,脸上露恐惧到难以承受的神情,他木然地长大了嘴,正要发出叫喊时,墙头跳出一只浑身短毛的畜生扑向他的脸。
那畜生约莫有一只小型犬大小,通体漆黑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根本看不清模样,却有种相当诡异的感觉。它速度极快地猛扑而来,尖利的长爪直接刺向的男人的喉咙,接着迅速一拉,男人大动脉陡然破裂,腥臭的鲜血急喷而出,那畜生便立即腾空跳上了墙头,没有被鲜血沾染到皮毛。
男人又站了两秒,接着便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在地上抽搐了几秒钟,再也无法动弹了,一双浑浊的眼睛都还没有来得及闭上。
那畜生在墙头慌张地转了几圈,最终还是跳了下来,四爪小心地绕过男人的鲜血,而后跳上男人的胸膛,把他的钱包,手机,胸口的假金链子都刁在了嘴里,接着又是一阵黑风,那畜生便消失不见了。
静谧的夜中,只听几只野狗的轻吠。
薛默见俩人张牙舞爪,赶紧站在中间拉开一众人的距离,道:“这不是野猫吗?”
邓阿姨就知道这姓李的小两口一向不太讲道理,虽说也被景尘吓得不轻,还是站在了这小孩儿的一边,维护着他说:“小李,你和你媳妇儿可不能胡说,小喵一直都是我在喂,我也在小区里到处张贴寻找主人的告示了,你们别说没看到!”
女人又说:“这猫是我买的,养了三个月,长大了一点儿都不乖,我也是为了好心才把他给放生到小区里,它活的好好的,谁要你喂了!现在可好,被你们给害死了,这是我的猫,我放生就是为了让它好好活着,可不是为了让你们害死它!”
男人继续帮腔:“你翻开看看,他项圈内侧刻着字母‘lee’,这就是证明!这就是我们家的猫!”
邓阿姨一直以来都只看到项圈,从来没注意翻开项圈内侧看,薛默蹲下来翻开项圈看了看,说:“是有。”
女人得意了,趾高气扬道:“要不是你们在树下乱叫,我的猫也不会摔下来!都怪你们!我家猫很贵的!”
邓阿姨气得脸色发白,愤怒地说:“我看是你们害死他的!小喵可是人养大的,还放生,你分明是想害死它,你知道没有人喂的话,流浪猫度过冬天有多难吗?也不知道你们平日怎么折磨小喵的,今天它一见到你们,就蹿上了树,要不是这样,也不会死……小李媳妇,你长得这么漂亮,心怎么这么毒呢?”
女人还想说话,薛默已经听不下去了,护住邓阿姨对她严肃地说:“女士,请您冷静,不要对一个年龄足以做您母亲的人大呼小叫,这是个很好解决的问题,都别吵了。”
女人还以为薛默很好说话呢,没想到他沉下脸还挺有气势的,顿时有点怕,安静了下来。
“和老太太废什么话,一会儿她躺在地上碰瓷赖咱们。”男人把老婆往身后拉,仗着身体强壮嗓门粗,对单薄的景尘凶神恶煞大声吼,“同学,总之我家猫是死在你手上的,你得赔我们。警察先生,这可是你亲眼看到的,我家猫本来没死,是他给捅死的,你得保护我们纳税人的财产。你管不管?不管咱们全部上派出所去!我要报案!”
这男人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在安静的小区里格外吵嚷。
薛默日常工作就是这么些细碎的事情,也会遇到一些胡搅蛮缠的人,但像这夫妻俩这么不讲理的的确是很不常见,好脾气的薛默都被他们给弄得火大,他皱眉严肃地看着这男人,说:“先生,夜已经深了,请勿大声喧哗扰民,否则,依据《治安管理处罚法》,可以对您处以二百以上五百一下的罚款。”
男人一瞧薛默比他高了半个头,一身正气又特别摄人,还是不敢太放肆。
见众人安静,薛默便准备给他们讲讲道理。因为他现在不是在上班时间,他本来就是过来帮忙爬个树,真的要对夫妻俩做处罚决定,还得把当班的同时叫来,现在为了不麻烦,他能做的就是赶紧把矛盾调节好。
“大家都是邻里,不要闹得太难看,现在……”
“警察先生不必说了,如果只是钱的问题,很好解决。”景尘冷冷的声音从薛默身后传来,他从钱包里数了十张一百,上前两步,举起手臂递给男人,没有丝毫鄙夷或者不满的情绪,他就是很平静地把把钱拿了出来。
薛默和邓阿姨都抬手阻止,但那个男人却眼疾手快,飞速冲上来把钱给拿走了,又退回了自己的位置,表情很快柔和了下来。
景尘对薛默说:“这猫看上去很像是家猫,其实是新加坡猫,算是一种价格比较昂贵的宠物猫。就算是要我赔也说得过去,是我多事。”
女人尖声道:“那是,我的猫……”
景尘打断她:“但这只的血统不纯,品相也不好,幼猫最多卖到八百元。给你一千,别再烦我。”
夫妻俩脸色铁青。
景尘对夫妻俩说完之后,又回头看着薛默,道:“真的不必麻烦,我零花钱很多的。谢谢二位,再见。”
说完景尘便快速大步离开,年轻夫妻二人在背后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议论。
“小变态一个,今天杀猫,长大了还得了,要杀人了哦。”
“怪不得爸妈都不要他,活该。”
薛默回头看他们一眼,那夫妻俩不敢再多说,拿着钱匆匆离开。薛默快步追上景尘,道:“同学,请等一下。”
景尘站住,无言地看着薛默。
薛默看着景尘还拿在手里的小刀,问道:“同学,你这把刀是哪里来的?”
“我自己做的。”
“太危险了!”薛默心中一惊,认真说,“你还是未成年人,不要玩这些危险的东西。按照《管制刀具认定标准》,你这把刀可以认定为管制刀具,根据公安部《对部分刀具实行管制的暂行规定》,我现在要依法收缴这把刀,请你配合。”
其实薛默只是在吓唬景尘,这把刀的刀刃还不到八厘米,还不算管制刀具。而且薛默要没收的话,必须把景尘带回所里,给他开个没收物品单,最好再叫上他的监护人一块儿。其实薛默就是担心,景尘这孩子看上去太特别了,薛默不想让他拿着这种东西。
景尘略微皱眉道:“我已经做到够小了,这也算危险品?”
薛默伸出手,一脸不可商量的表情。
景尘放松了眉毛,低声嘀咕一句:“下次做成钥匙形状。”
“你说什么?”
“没什么。”景尘又往前走,薛默本来想跟上他,去他家里找他爸妈看看,可一想到刚才那对夫妻俩的话,薛默又没开口。他怕自己一开口会戳到什么伤害这孩子的话题,这一犹豫间,景尘就脚下生风地跑远了,没再给薛默多问的机会。
薛默站在原地懊恼,邓阿姨也走了上来,和薛默一起看着那小孩儿消失的方向。
薛默说:“我本来想找他父母谈谈。但听那夫妻俩说的,他父母是……不在家里吗?”
邓阿姨止不住地叹气说:“不要他了啊,这么乖的孩子,也是……可怜。他虽然有点冷淡,但很有礼貌很有教养,听说成绩也很优秀,而且他很好的,好几次我喂猫的时候,也遇到了他喂猫。也不知道这孩子心理究竟有没有问题,从来都是深居简出,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一个人住着。”
“什么叫做不要他了?”
“他家庭条件很好呢,不过爸妈离婚了,可能有……五六年了吧,都出国了!把他留在这个房子里,都不管他,前两年还偶尔见他爸回国看看,现在一年都难得见一回。应该父母都给他拿了挺多钱的,这孩子虽然不爱瞎玩,但也没亏掉自己,我瞧着他的吃穿用度,都是很好的。总之,谁都说他是个性格古怪的孩子……但这也不能怪他啊,他多可怜。遇到小李夫妻俩也是倒霉,他们啊,听说是把爸妈养老钱拿了在这儿买的房,条件不好呢,还买这么贵的房,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他们,平时挺爱占便宜的,但干嘛和一个小孩儿闹呢。”
“这种情况,得联系一下妇女儿童保护协会才行,让一个小孩儿长期独居,怎么能这样?”
“唉哟,小薛警官,你是不知道,这是你参加工作前的事情了,以前居委会就找过他爸妈,可人家出国了!钱按时给着,保姆请着,就是不回来看看孩子,能有什么办法啊,人家都出国了上哪儿找去?也不知道他爸妈是干什么,挺有钱,就是不配做父母。”
这事儿确实是非常难解决。
薛默有点丧气地回头往死掉的小猫那方走去,然后联系了物业,请他们帮忙带点儿挖掘工具来,准备把小猫埋在人工湖边上。
再看小猫,薛默和邓阿姨都觉得不忍,那把刀非常准确地插在小猫的心脏上,景尘果然是专业的,没有让它多受一点儿罪。
在等物业的过程中,薛默把自己的衬衣脱下来包起了小猫,邓阿姨用湿纸巾稍微把它的脸擦干净,然后忍不住有些哽咽,说:“景尘这孩子也是,都不知道该不该怪他……也许小喵还想活呢?”
“我们……我们还是相信专业判断吧,那孩子应该很懂。”薛默想,就算是专业兽医也应该会采取安-乐-死这种温和的手法,毫不犹豫地下刀,把薛默都给吓着了。
亲手结束一条鲜活的生命这件事情,对于景尘这个年纪来说,他表现得实在太过于冷静决绝,薛默无法不联想他的心理健康问题。这种情况,哪怕是被认为多事,薛默也想联系景尘的父母,和他们谈一谈。
“对了,小薛警官,我想那个送温暖活动,可以联系景尘啊,你们年纪差不多,你多关心关心他,一个小孩子,需要同龄人的陪伴!”
薛默有点尴尬:“我至少大他八-九岁啊,三个代沟了,不是同龄人……”
但邓阿姨的话薛默倒是正有想法,虽然景尘的经济条件不困难,但这孩子确实需要送温暖,就是怕他对自己有抗拒。
邓阿姨看出了薛默的担忧,便说:“我先去和他说说。我偶尔喂猫遇见他,还会说几句话。总之……那孩子现在这样,也真让人担心啊。”
薛默大为感动,对邓阿姨笑着,由衷地说:“邓阿姨,您真是特别好的人。”
邓阿姨也忍不住被他的笑容感染,伸手摸摸他的头发,说:“小薛警官,你也是特别好的人啊!”
“今天的回龙新闻播送完毕,感谢收听,再见。”
“再见。”刘思源冲着车载广播里那甜美的主播声音道了别,满脸贼兮兮的笑意,“我说老薛,这案子破了,咱们也不用加班了,现在有时间,咱们可以去浪!话说这个女主播叫什么来着?我们可以去去……”
薛默摇头,满脸凝重:“这案子我觉得不那么简单。首先,被害人又不住在桷树城,也没有亲戚朋友在桷树城,干嘛要到那里来?另外,我觉得嫌疑人的生活状态,可能不是真的求死。所以我想,有可能他是被胁迫。还有……”
刘思源打断了薛默的猜测:“差不多的得了,老薛,这不是你的业务范围!你能想到这些疑点,李队会想不到?所以这些细节肯定是无关紧要的,知道吗?”
薛默皱眉。
刘思源又说:“你啊,政治方面的觉悟太低。这要过年了,上头肯定给了特别大的压力,现在证据充分,能早早结案最好,李队应该也……没办法。”
“我知道,我这不是和你瞎聊啊。”薛默并没有一丝不高兴的情绪,反倒是笑了,“你别一天教育我,我相信李队,也不会瞎添乱。我是一名人民警察,我知道我的职责所在。”
刘思源也跟着笑了起来:“我觉得你这个人啊,执拗地有点烦人了,而且特别傻,这是夸你。唉,那个啥,反正……要是上面有安排,用得着咱们,咱们肯定是义不容辞。现在用不着,咱们就不多想了,好好回家休息两天。”
“嗯。”
“那我们还是说说,那个女主播的事儿……”
刘思源开始滔滔不绝,薛默却完全不感兴趣。在持续加班的这些日子里,薛默还艰难地挤出时间做了三件事:给宋阳泽留意工作,给顾盼留意工作,还给一个在外地打工急用钱的高中同学借了一万块钱。
反正这段时间薛默没闲着,刘思源都不知道,知道又得长篇大论地教育他。
和刘思源分手之后,薛默回家换下制服又出了门,领着宋阳泽去面试。他给宋阳泽找的工作是一家很小的民办幼儿园的保安,因为原来的两个保安突然辞职回家,现在人手正当不够。
幼儿园在团结街的辖区内,学生才一百多人,占地面积也小,保安的工作不复杂,也比较轻松。要求是本地人,过年期间不要走远,能看着些园内的财物。宋阳泽刚好合适,薛默又和幼儿园负责人相熟,当天领着宋阳泽去,当天就给他签了合同,发了制服。
薛默没有多逗留,刚刚走到门口,又被宋阳泽给叫住了,薛默回头,见他已经换上了保安的制服,看着还挺精神的。
“这就开始工作啦?真不错。”薛默拍拍宋阳泽的肩膀。
宋阳泽挠挠头,好多感谢的话想说,到了嘴边又觉得有点难为情,最终很郑重地给薛默鞠了一躬,说:“薛警官,真的……太感谢您了,我不会再犯糊涂的,也不会给你丢脸,我会好好努力做这份工作的。”
“好啦,好啦,不用说这么多次感谢。你好好工作就成,我真的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因为赶着想去见顾盼,薛默跑得飞快,话还没说话,人就已经到了街对面。他买了水果、牛奶和礼品,提着两大口袋到了顾盼家,敲门韩小蕊就来开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薛默总觉得韩小蕊看他的眼神有点怪怪的,好像他没穿衣服似的。
韩小蕊十分热情:“哎呀,小薛警官,你又来了啊,好多天没看到你了,快进来坐,你也真是客气,又买这么多东西来,破费了破费了啊。”
“又?”薛默很奇怪,进门后看见放在角落的礼品和自己买的一模一样,更觉得奇怪,可韩小蕊没给薛默开口的机会,拉着他在沙发落了座,嘴一直没闲着地说,薛默都插不上话。
韩小蕊想逗逗薛默,又怕顾盼知道了发火,权衡之后说:“顾盼在睡觉呢,我去把他叫起来,你先坐。”
“让他睡会儿吧,阿姨,我今天来是有点正事想给你说,是关于顾盼的。因为我也没有什么立场太过干涉他的事情,所以想先和您商量下。”薛默顿了一顿,严肃地说,“之前我曾经在一家叫做河畔人家的酒吧临检,在那里看到了顾盼。”
韩小蕊瞬间来了精神,感觉自己的演技之魂熊熊燃烧,不需要酝酿直接就入了戏,拉着薛默的手就开始嚎:“哎呀我的薛警官啊,我都知道了,顾盼不学好的啊,可是我也没办法,你看到了,我们家的条件不好,我也没什么本事,什么都是靠顾盼,他去酒吧里那个啥,也是迫不得已啊,他还小啊,可怎么办啊!薛警官,你帮帮我啊,你给他说,你们是朋友,他肯定听你的,你帮忙想想办法行吗?我这就去把他给弄醒,你们聊我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