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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千里寻夫(二)
    俗话说得好, “常在河边走, 哪有不湿鞋”, 出门在外的日子久了, 就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



    曾有一次,宝禾先生一行人在茶屋歇脚时遇到一对父子, 感觉意气相投, 便结为旅友,一起同行了数日。



    这两父子看起来就像小说中常见的那种大善人, 十分地淳朴良善。然而在分别之后,刘子安检查行李时却发现他的几件贵重物品全都不翼而飞,回忆了半晌,方才领悟,自己大概是被那对父子顺手牵羊了。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呢?!”刘子安表示自己很受伤,即使已经过了很多天,他依旧难以忘怀。



    “看开点, 旅途之中会遇到这种事情也是在所难免的。”宝禾先生安慰道。



    “可是,我明明那么信任他们。”刘子安虽然知道这事抱怨也没用, 可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真是糟蹋了我的一颗赤子之心。”



    宝禾先生一听这话就乐了,道:“赤子之心?还是头一回听见有人这么形容自己……不过,倒还算准确。”



    方雪眼睛一转, 明白了宝禾先生的意思, 坐在帘子后面咯咯直笑。



    “你们笑什么?”刘子安困惑地挠了挠头, 不知道自己是哪儿闹了笑话。



    “子安哥哥, 你可知何为赤子之心?”方雪打趣道。



    “赤子之心?就是指真情实意的心吧。”刘子安想了想,有些犹豫地答道。



    “是有这意思。”宝禾先生笑道,“不过,‘赤子’原是指刚出生的小孩子,‘赤子之心’若按字面上来理解,那就是小孩子心性的意思。”



    “先生是说我孩子气?”刘子安琢磨过味来,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问道。



    “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说的。”宝禾先生表示这个锅他不背。



    “明明是先生你歪解了我的意思!”刘子安不服气地辩解道,“而且,如果我是小孩子心性的话,早就不跟着你四处乱跑了。”



    “子安哥哥,你现在这就是在耍小孩子脾气吧。”方雪笑道。



    不知道为什么,刘子安明明比她要年长,但她总有种对方还是个孩子的错觉。



    宝禾先生看刘子安一副又羞又恼的样子,心里觉得十分好笑,于是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他的头,道:“赤子之心挺好的。”



    刘子安低着头,不再说话。



    他又何尝不想变成一个成熟可靠的人呢?然而自己就是这个性子,怎么改都改不掉。



    “好啦,别生气了。”宝禾先生看刘子安耷拉着脑袋,以为他们方才玩笑开的过分了,“给你看个小玩意儿。”



    说着,宝禾先生从包袱里拿出了一个上面绣着奇怪花纹的小香囊。



    “香囊?谁给你的?”刘子安警觉地问道。



    这香囊一看就是姑娘送的!宝禾先生居然背着他私收了姑娘的东西?!



    “送你了。”宝禾先生道,“老板娘给的,据说能保平安。”



    “就这破玩意儿?”刘子安拎起那香囊晃了晃,语气里有些不屑。



    “不要吗?那还我。”说着,宝禾先生就要去夺那香囊。



    “送出去的礼物泼出去的水,哪有再往回要的道理。”刘子安忙收好香囊,笑道,“而且,虽是借花献佛,但这也是先生送给我的礼物啊!我岂能不好好收好?”



    “你呀,这些年来别的没长进,这油嘴滑舌的功夫倒是精进了不少。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宝禾先生摇头叹道。



    正说着话,突然前面出现两道人影,宝禾先生忙拉住马车。



    “哎呦!”刘子安一不留神差点跌下马车去,“你们长没长眼睛?没看到有马车过来了吗?!”



    “真是对不住啊。”其中一人道,“我们太久没吃饭了,一时间晃了神,还请您多担待啊。”



    宝禾先生见这二人也是旅者打扮,推此及彼,不免有些感慨,于是吩咐刘子安取出一些食物,在路边就地停下,与这二人交谈起来。



    原来,这两人就是那种所谓的“代表”,即同村的几户人家联合攒下些钱来,然后选出代表,让他们替大家跑腿,带着大家的心愿到各地的寺院、道观去参拜许愿。眼前这二人之所以落得如此狼狈,是因为在旅途中不慎染上了赌博的恶习,把钱输了个精光。



    “赌博这种事,一定要有节制啊!”刘子安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差点因赌博而被鬼玉杀掉的事,打了个寒颤,忠告道。



    “是,是。您说得一点不错。”二人唯唯诺诺地应和道。



    “像你们现在这个样子,旅行肯定是进行不下去的啊。”宝禾先生道,说着,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一张草席和一柄木瓢,递给了两人,“有这两样东西,就算身无分文也能上路了。”



    卷起的草席,代表幕天席地,露宿郊野,无需住店;木瓢则可以在渴时取水,或者在饿时求口饭吃,化些钱财。



    那些身负草席、手持木瓢者,皆是身无分文的旅人。凡是这副模样行走参拜的,通常会被认为是修行者而得到沿途人家特别亲切善意的接待。



    “早年间我就是这样旅行的。”宝禾先生道,“把毒瘾给戒了,好好反省一下。若是有吃苦耐劳的心性,夜晚就露宿桥下或寺庙的屋檐下,一面接受人家的施舍,一面继续旅程即可。”



    “真是太感谢您了!”二人向宝禾先生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不知道我们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吗?”



    “效劳的啊……”宝禾先生想了想,问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翡翠宫这个地方?”



    “翡翠宫?!”二人面露惊恐之色。



    “那地方有什么问题吗?”刘子安心里打了一突,忙问道。



    “你们都是好人,千万别去打那些财宝的主意!”二人中略年长的那个说道,“当初跟我们一起赌钱的人曾经惦记过那些宝藏,结果全都有去无回!”



    “谁惦记那钱啊!”刘子安嗤笑道,“我们此行是去找人的。”



    “你们知道翡翠宫在哪儿吗?”宝禾先生问道。



    那人摇了摇头。宝禾先生面露失望之色。



    “不过,我知道哪里可以打听到翡翠宫的所在。”年轻的那个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也是听人说的。据说,在黄沙覆盖的地方,每年都会出现一个古怪的集市,在那里,人们们可以实现各种各样的愿望。不过……据说那是妖怪的集市,如果你拿不出他们满意的报酬,或者被他们发现是人类的话,会死得很惨。”



    “又是妖怪……”刘子安小声嘟囔道。说真的,可能是由于见的妖怪多了,他现在对这些家伙不但没什么恐惧,反而有种淡淡的亲切感。



    “黄沙覆盖之处......”宝禾先生叹了口气道,“感觉还很远啊。”



    “如果是先生的话,越古怪的地方越有可能快速到达吧。”刘子安开玩笑似的指了指前方的路,说道,“说不定走过这条路,一拐弯咱们就到那‘妖怪集市’的门口了。”



    宝禾先生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



    “诸位如果要去‘妖市’的话,可以去前面那家门口挂着黄旗子的客栈看看,那里好像有人在召集同伴。”



    “这里离沙漠还有段距离呢,这么早就召集同伴?”刘子安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古怪。



    “如果真到了沙漠才开始召集同伴那才是有蹊跷吧。”宝禾先生笑道,“我不也是在另一个地方先找到的你,然后再一同旅行去其他地方的吗?”



    刘子安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也就不再说话了。



    “那家店怎么走?”宝禾先生问道。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是了。挺显眼的,应该一眼就能看到。”



    宝禾先生暗暗记下。



    就这样,双方相互道谢之后便踏上了各自的行程。



    虽说是不远,但走走停停,竟到了傍晚时分才抵达先前那两人所说的客店。不得不说,这客店的确显眼,四下一片荒芜,只有这一栋房子。



    “阿雪,你说这该不会是黑店吧。”刘子安打趣道。



    方雪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店内有人骂道:“我操|你十八代祖宗!”紧接着,传来一阵兵刃相接之声。



    方雪皱了皱眉,她可从没听人当着她的面骂这么难听的粗话。



    刘子安倒是心中一喜:“又有热闹看了!”也不等宝禾先生停稳了车,就抢先奔到店里去了。



    “子安哥哥!”方雪伸手想要拉他,但没拉住,反而把自己弄了个踉跄。



    “别管他。”宝禾先生扶住方雪,道,“这小子机灵得很,见势头不对就该自己跑回来了。”



    方雪叹了口气,心道:“罢了,横竖还有先生在呢,就随他去吧。”



    刘子安进了大门,只见内堂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



    “干你个狗娘养的!”



    “砍死你这个龟儿子!”



    叫骂声再次传来,刘子安分辨了一下,是在后院!



    到了院子,只见一个青年披散了头发正和三个汉子恶斗。



    那青年面容惨淡,手持长剑,以死相拼。刘子安见他们斗了几个回合,那几个汉子似想攻进房去,但都给那青年舍命挡住了。剑影重重,刀光霍霍,战况好不激烈。



    这时宝禾先生也已走进院子,心道:“这一路上怎么竟遇上不太平的事了?”



    只见那使怀杖的举双杖当头砸下,青年不敢硬接,向左闪让。另一个使刀的瞅准这个空挡,将刀拦腰砍来,青年回闪不及,倒提长剑将那刀隔开。那刀没砍着,便转势向上,想去削那青年的手腕,然而青年长剑已收,还是没砍着。



    “先生,你说他们干嘛要这样很打恶杀?”刘子安愤愤不平道,“而且他们三个人打一个,太不要脸了!”



    “多半是江湖仇杀,咱们少管这闲事。”宝禾先生道,不过见刘子安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他又改了口,“你去替他解围吧,打不赢的话,我帮你。”



    刘子安自小就向往那种行侠仗义、快意恩仇的生活,只不过宝禾先生不爱惹事,每次看到这些都绕道走。好不容易这次撞上了,刘子安等的就是宝禾先生的这句话。于是一跃上前,拔出大哥给他防身用的长剑,喝道:“三个人打一个,还要不要脸?!”



    三条汉子见有人出头干预,看不出是什么来路,己方又有人受了伤,于是齐声呼啸,转身出店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