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浮财不发



    到“云居禅寺”向观世音菩萨讨子的香客络续不断。这点，括苍山区的人们，甚至大中城市不少人都知晓。不过，也有不少香客因家中穷得揭不开锅，跑到寺里求取富贵，指望日子过得润滑；学生、学者以及从政官员到寺里求取功名，渴望功成名就的不泛其人。反正走进山门的香客各怀心态，用香客的话来说，指望观世音菩萨指点迷津。



    括苍山下有个村子，住着一个叫罗俭实的年轻人。他家世代住在紧倚山坡的茅草屋里过日子，茅屋两间紧靠溪边，一直没有增加面积，当然也没缩少，上下三代都是单丁独户，生活过得苦不堪言。“冬天烤火当棉袄，日里三餐吃不饱，脚穿草鞋过新年，身上披挂龙须草。”就是这样的岁月，也难以混下去。



    1948年，村里保长带着几个乡丁四处窥视，准备揪壮丁。他们的眼比野猫还亮，嗅觉比狗鼻子还灵，得知罗俭实年纪已过二十，是块壮丁的料。有一天，十多个乡丁便围住两间茅屋，不让他往外跑。



    罗俭实家里虽穷得“叮当”响，但他长得体魄健壮，浑身有劲，黑黑的脸膛，宽厚的肩膀，四肢发达，善于动脑，要是跟他打架，一两个人休想靠近他，但他平常不太显山露水，跟父母种田为生，勤劳耕作，只求养活父母，娶妻生子，平安终生，对别的事毫不关注。



    那天正坐在草屋里，一家三口吃午饭，带人包围门外的保长别着短枪，一把推开草房大门，大摇大摆地走进，双眼瞪着正捧碗筷吃喝的罗俭实，冷笑道：“哎呀，俭实，你都长这么高啦，还吃这些喂猪的东西，叔给你寻个好饭碗，你说行吗？”



    “好啊，不管干什么，总比种田强吧。”



    “那当然，跟我们去乡公所一趟，咱们好好商量，让你捧只金饭碗，怎么样？”



    罗俭实的父亲一眼看穿保长的鬼把戏，走到保长与儿子中间，不让儿子跟保长搭话，开口责备保长道：“他叔，收起你的好心吧，我家俭实生来种田命。他不会跟你走的。”



    还没待保长开口，俭实推开父亲道：“爸，说哪去了？大叔肯带我混口饭吃，这有什么不好，我巴不得。你要我在这草棚里住一辈子吗？爸，让开，我愿意跟叔走。”



    他的母亲尖声哭道：“傻儿子，叔干的啥事，你不会不知道。他靠揪壮丁发财，懂吗？这几年，村里多少后生被他带走，没一个回来。儿啊，娘啥不得你走，你要跟他走，除非先让我死！”



    “娘，怎么这样说话？放心吧，我很快会回来的。”



    保长见罗俭实上当，便点下头道：“还是俭实想得明白，好吧，跟叔走，不会亏待你的。”



    俭实的父母哭喊着拉住儿子，不让他离开。几位乡丁推倒两位老人，押走罗俭实。罗俭实出手把几位乡丁打倒在地，扶起父母。保长见他力大无比，不敢轻举妄动，几个属下横瞪双眼，推着枪栓恐吓，保长料知敌不过对手，大吼一声：“你们想干么，让开，俭实会跟咱们走的！”



    罗俭实来不及穿衣，仍然赤膊，穿短裤，光脚板。他顺手抓了一件补了又补的粗布汗衫，驯服地跟在保长身后，而保长担心他路上逃跑，叫两名乡丁横着锃亮的步枪，在罗俭实身后押着。



    走进乡里，保长转过头对俭实道：“俭实哪，不瞒你说，叔叫你来，不为别的，想叫你当兵，好吗？”



    “叔，叫我当兵，有饭吃吗？”



    “有啊，尽吃白米饭，吃多少给多少，报名吧。”



    “行，叔，你替我报吧，先给我来碗白米饭尝尝。”



    保长把罗俭实带进一个房间，房子四周站满穿黄布褂的士兵，他们手拿钢枪，只许外面人进屋，不准屋里人出去。里面关满了有哭有闹，喊着要回家的壮丁。中间有两箩筐，筐里装满白花花米饭给壮丁吃的。保长从一只箩筐里盛了碗米饭递到俭实手里道：“看见了吗？叔没骗你，尽吃白米饭，你家有这么好吃的米饭吗？”



    俭实捧着碗，蹲在边上大口吃着，吃完后，自己又盛了一碗，吃饱后，抹下嘴巴道：“叔，你要不要来碗。”



    保长冷笑：“叔没吃这饭福气。”



    不久，俭实以百块银元身价卖了壮丁，保长递给他银子，他笑道：“有这么好的饭吃，还给银子？要不，派人送给我父母吧。”



    “行，到队伍里好好干。”



    “叔啊，你就这样把我送走吗？”



    “你还要什么？”



    “我愿意离开父母，舍不得离开叔。”



    保长向接兵的长官介绍，说罗俭实表现好，要求长官把他留下，帮助抓壮丁。长官收下保长递给的一捆钞票，点头同意。



    罗俭实被带回乡公所，保长对他嘱咐道：“俭实哪，叔看中你啦，你带几个人到山村抓丁，抓得越多越好，抓住一个给你五十块老头洋，怎么样？”



    俭实回答说：“叔，我不要五十块，给三十好了，其余二十块孝敬叔。”



    保长一听，觉得俭实虽是草棚底下长大，还是个知孝懂义之人，便说：“叔说给你就给你。”



    俭实说：“叔，我只收三十，其余的说给你就给你，就这么定。”



    保长交给俭实几个帮手，叫他带人到山村抽丁。他心里明白这事缺德。但不干过不了关。干吧，遭千万人咒骂，怎么办呢？他动了许多脑子，仍想不出万全之计。最后，他想起村边有个矿山，曾听矿工说，他们活着比死还难受。因此，他走进矿里，跟几个熟悉的人拉上关系，有十四个年轻人愿意卖壮丁，价格每人二百块银元。他带着这批人找保长，保长看后问道：“我说俭实，行哟，这么快就抓来十多个？”



    “不是抓的，他们愿意以身换银。每人付两百大洋。”



    保长一点人数，抓到十四名，需付二千八百块大洋。按每人三百五十块出卖，可向官府收回四千九百块，扣除应付款三千五百块，从中渔利一千四百块。如果罗俭实再退四百二十块，他获利一千八百二十块银元。



    狡猾的保长付给每人二百块后，向接收国军交了十四个名壮丁。然后，他背着大袋银元跟罗俭实回到村里，付给罗俭实七百块。罗俭实说什么也不要这笔钱。最后，每人收二十块，共计二百八十块，其余的给保长。保长看着白花花的银元，笑道：“俭实哪，**的仗义，够朋友！老子我放你三天假，三天后务必回来。听见没有？”



    “叔，放心吧，我会按时赶回来的。”



    罗俭实虽然只拿到二百八十块白洋，这对他来说是天文数字了。他做梦也想不到一下子发财。如果用这笔钱购买他家同样的草房，可以买二百间。他把银元背回家，父母咧着嘴笑，双眼盯着银元，双手抓住银元，激动得热泪横流。而罗俭实把心里想的说给父母听。他母亲说：“儿子说得对，咱家虽穷，但缺德的事做不得，不能收！”



    “转送给人家吗？”他父亲提出异议。



    他母亲道：“他爸，要不这样，‘云居禅寺’在山上，咱们去问寺里观世音菩萨，求菩萨指点迷津。”



    一家三口走进寺院山门，方丈迎了出来，双手合十说：“阿弥陀佛，大施主里面请。”



    他们点好香，走进大雄宝殿，跪在观世音菩膝前祈求。罗俭实伸手摸了一谶，见纸上面写着：“关公提刀闯关西，孟德使财买知己；天下钱财知多少，收下浮财必害己。”看毕，当即回家，把所有银元捐给乡里那些孤鲧老人。他只带着两块卖身钱离开家。他跑进乡公所，第二天被送去队伍，第五天跟老兵一起上战场，子弹在他周围飞舞，有两颗子弹飞到他身上，多亏两块银元挡住，没有穿透皮肉。许多人战死，他却安然无恙。



    七“蒋氏”心愿



    民国时期，蒋介石的同父异母哥哥蒋介卿在台州担任“盐廒”监理，即“官盐”管理机构掌门人。显而易见，这种机构的人员都有些背景。



    1916看7月31日，蒋介石被任命为中华革命军东北军总司令部参谋长，驻在山东潍县，在任上虽然只短短十三天，但他离任后另有高就，也就是说，他在二十九岁时进入高层指挥机关，真是春风得意马蹄欢。他的哥哥蒋介卿一靠祖上从事盐业，与盐界元老熟悉；二告蒋介石名望，谋取了一个既能发财，又很体面的活路，步入经营盐业之中，参与台州“盐廒”管理。



    从事盐业营销，蒋介卿算是承“玉泰盐铺”祖传生意，初去台州还算上路，了解当地风土民情后，行为放荡，稍知内情的人都清楚他的不人品，吃喝嫖赌，不必多说。他跟几个稍为标致的女子缠绵，卿卿我我，弄得几个女子相互醋意大发。其中一位他最喜欢，毫无顾忌地带在身边，算是生活秘书了。



    一次，他带此女到寺院进香，名为进香，实则消谴。他家祖上有些积蓄，分到他手里有一笔可观的银两，花销方面不成问题。走进寺院，发现有位女香客人情味十足，便起邪心，对跟在身边的随同小妾道：“你看她跟观世音像不像？”



    陪同的女子有点醋意，当即冷笑，说出句顺口溜：“锅里已有上好羹，吃在碗里莫多想；三尺云头有神明，胡思乱想要遭殃。”



    “呸，呸，呸，乌鸦嘴，放屁！”他铁青着脸骂身边女人。



    那女人跟他顶嘴。两人相互争着。蒋介卿认为对方故意丢他面子，很生气，不顾别人劝阻，出手给对方一巴掌，气愤至极道：“你小娼妇真狠心，巴不得我遭殃。”



    “你辱没菩萨，必遭殃！”



    他走到观世音菩萨塑像面前，歇斯底里道：“你说我侮辱菩萨，我就侮辱，她能把我怎么样？”



    彼此带着一肚子气回门。他把这个女子撂在一边，跟别的女人往来。不久，得了种怪病。病情一天比一天加重，消息传到蒋介石耳朵里。弟兄俩同父异母，分家蒋介卿时不仅没关照幼弟，反而趁弟年小，继母不敢多言之机，将老祖宗交下的“玉泰盐铺”划归己有，三间破旧不堪的矮房分给蒋介石。三间在风雨中摇曳的破房成了蒋介石的所有家产。蒋介石不计恩怨，在哥哥重病时，请了假，返故里探望。



    蒋介卿料知自己病情严重，专门请去几个有名望的太医，号脉开方治病。但是，病情始终不见好转。他喝了许多药汤，病还加重，边上人拿不定主意。蒋介卿才想起弟弟蒋介石。



    正当蒋介卿躺在病床上举目无亲，待等阎王老爷派小鬼抓他时。蒋介石化妆成普通商人，带着贴身警卫风尘仆仆赶到台州找到蒋介卿，蒋介石看见兄长，神志不清，尽说胡话，上前轻轻喊了声：“哥，我是瑞元，你睁开眼看看，我是你弟弟瑞元呀！哥，你得什么病耶？”



    蒋介卿睁开双眼，没有说一句话，眼里噙满了泪花，摇了几下头，叹口气，有气无力地昏过去。



    “什么病，倒底得什么病？前年，我回溪口家中，他身体还好好的，怎么得上这种病？”



    那个跟蒋介卿到寺院进香的女子把蒋介石拉到一边，悄悄说出蒋介卿侮辱菩萨经过。蒋介石愣了一下，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对那个女子交代道：“这事，对谁也不许说，赶紧去医院替我请个太医，我有话说。”



    不一会，来了两位上了年纪，一高一矮的医生。这两名医生，算得上台州名医。蒋介石央求他俩给蒋介卿按脉。高个子医生搭了脉，推诿道：“本人实在无能，行医半百，从未见过如此症状疾病，从脉理上看，他好像没什么大病，从神志上分析，毛病不轻。”



    矮个子医生说：“他没病，要说有病，也是‘花柳病’引起的。”



    “你，你说话要负责。”蒋介石以为对方故意侮辱他兄长形象，板起脸指责。那矮个子太医坚持自己诊断，咬着牙道：“信不信由你，他的毛病，病入膏肓，救活的希望不大了，你是他的亲弟，准备后事吧。”



    高个头医生接过话头道：“我也这么看，‘药医不死病，死病无药医’。看来，你兄长这病的确无救了。”



    蒋介石低垂脑袋，将信将疑走回临时歇息的房间。只因长途跋涉，路上劳累，吃点东西后洗漱歇息。



    他正半醒半睡，发觉自己的身子飘起，听得一声推窗声，一阵风吹进，满室清香。忽然，床前站着一位青衣女子，他好像在那里见过，一时想不起，见对方笑不露牙，手拿一根杨柳枝，开口询问：“你不认识我吗？”



    “面熟，想不起来。”



    “你听说四明山有个‘四窗岩’吗？”



    蒋介石猛然想起在上海跟戴季陶、陈其美等人讨袁时，被袁世凯手下人通揖，追得他逃离上海“大世界”，退避回家，逃进四明山，潜伏在‘四窗岩’洞，靠雪窦寺老和尚派僧人送吃喝，差点活活饿死。风波平息，他离开石洞那天，饿得昏睡过去。睡梦中，忽然面前出现一位青衣女子，手拿着一根杨柳支条。身上散发出一股清香，香气袭人，朝他笑道：‘你呀，该出山了，日后有三十二年皇上之尊。’蒋介石焦急地问：‘哎，你什么人？’对方答道：‘我是你母亲天天挂在嘴上的观音大士。’蒋介石当即跪地叩拜。



    蒋介石想到此，他向对方施礼道：“你是观音菩萨，求菩萨保佑我兄长平安无事。”



    “你兄长胆大包天，作弄神明，该遭报应！”



    “菩萨保佑，救他一命！”



    “欲救他一命不难，要他赎罪。”



    “如何赎罪？求菩萨指点。”



    “云居禅寺！”说完四字，飘然而去。



    蒋介石慌忙央求：“请，请留步！”



    一阵清风吹出窗外，不见青衣女子去向。蒋介石大声呼喊“你，你留步！”自己惊醒过来，睁开双眼，脑子仍想梦中。他翻身坐起，嘴里不停默念“云居禅寺？没错，她是说云居寺！”



    陪蒋介卿到寺院进香的那个女子提着一瓶热水从门外走进，对蒋介石露出笑脸道：“先生，你们明天回去吗？”



    “明天，对，明天走。哎，我想打听一下，此地有个‘云居禅寺’吗？知道它在哪里？”



    “听说过，在括苍山顶，离这里有百来里路程，道路很难走。据说，寺里的观世音菩萨挺灵验，有求必应。所以，香火挺旺。怎么，你想去看看？”



    “你去过吗？”



    “小时候，跟我娘去过，十多年了，尽是山路，爬不完的山岭。”



    蒋介石整衣束带道：“看来，我该去趟‘云居禅寺’，替兄弟赎罪才是。”



    “你去云居寺拜菩萨？”



    “对啊，求菩萨保佑我兄长病除体健。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我？我……要不，你别去了……”



    八仙丹妙药



    几个穿便衣的人正待出门，门外跑进一位马弁，伏在蒋介石耳边嘀咕了几句，把一封信递给他。他接过拆看，见上司催他速回部队。他向蒋介卿最喜欢的那个女子抱拳行礼，说自己无法上山，央求对方代替，并给那个女人丢下一笔银票，与那个马弁飞身上马，扬鞭离开。



    那女子倒也仗义，按照蒋介石的要求，在两个男子陪同下攀登括苍山，前往“云车禅寺”。她走进寺院山门，三跪一拜，拜到大雄宝殿，伏在观世音菩萨头前替蒋介卿赎罪，还讨了谶诗和两小包末茶后，当夜赶回台州盐廒。



    蒋介卿吃下那位女子讨得的香灰水后，奇迹出现，蒋介卿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病情见好。他不清楚吃下什么仙丹妙药，后来得知服下“云车禅寺”观世音菩萨头前的香末，恍然大悟。从此，他对继母王采玉笃信神佛不像以前那样指指点点，不仅不说风凉话，有时还帮她抄写佛经。



    1921年6月，王采玉因心脏病离开人世，作为长子的蒋介卿守在旁边，发电报给远在广州的蒋介石，要他赶紧回家给母亲料理后事。当时的王采玉身边已储藏一些珍贵东西，蒋介卿没拿一点，却从她的“念经堂”桌上把那尊观世音佛像请回家，一直供奉着，天天念经，直至临终。



    蒋介石因战事紧急没有去“云车禅寺”替他哥哥赎罪，他念念不忘。直至1949年，在败退大陆时，仍觉得此生一件心事未办，没到括苍山“云车禅寺”进香，跪拜观世音菩萨而遗憾。



    古往今来，到“云车禅寺”朝拜观世音菩萨，祈求她治疗疑难病症的人不少，治好疾病的大有人在，尤其蒋介卿的病愈后，传遍了台州，到“云车禅寺”进香的人陆续增加。



    最典型的一个例子，临海有个村子，离“云车禅寺”七十多里路程，村里有位患重病的人，病状十分奇怪，就是腹部疼痛。他家里种桔子，还算富裕，每年桔子出售后能得到大笔钞票。他由人陪同到有名望的城市找太医治疗。先后去过北京、上海和杭州等地，治病开销钞票几十万元，可是病一直不见好，医生对他说，要治好你的病，除非华佗再世，扁鹊还生，反正一句话，没救了，准备后事。但他家里有钱，不在乎钞票，想用钱买回性命。他的家人听说“云车禅寺”观音菩萨治好蒋介卿的重病，准备到寺院一走，反正死马当活马医。他的妻子说什么也不相信，据理力争道：“大城市医院的太医什么病没看过，他们都拿你毛病没办法，菩萨能治你病，完全是迷信，我死也不信。”



    她男人的母亲向来信佛，得知蒋介卿有病求神仙，治好病，支持儿子上山，去“云车禅寺”问问观世音菩萨，还有没有救？他的妻子对婆婆的话极反感，愿本两人和气，可谓小敬老，老爱小。偶然一次发生争吵，彼此产生隔阂，互不卖账。所以，把病人的毛病拖下来。他的母亲与几个堂房弟兄商量，一定要抬病人去寺院，反正医院已经治不好，去寺院试试，如果能医好说明病人命不该绝，如果不能医治，也没关系。人家大医院已退回家，本来就准备死。所以，由几个堂兄弟帮忙，把他抬到寺院“云车禅寺”进香拜菩萨，吃了讨得的“仙药”，病没见好，抬他回家，其妻以为找到了根据，蛮横无理地对婆婆道：“姆妈，看见了吧，他的病没法医治，这下信了吧。他呀，人不能医，佛又不能治，还不死路一条吗？”



    “能治，不信你等着。”老太太固执己见。她心里清楚儿子的毛病起因，对媳妇早已有所觉察。她先后几次看见媳妇跟村里保长有勾搭，但又不好当着儿子的面点开，而她的儿子是个“窝囊废”，妻子对他不忠，已在私底下加害于他。他仍然不清楚，还以为自己的女人靠得住。结果，他的妻子得寸进尺，导致他的毛病越来越严重。



    有一天，这个女的丢下病中的丈夫，出去又跟保长鬼混，被她的婆婆发觉。她嘴上不说，心里却想法惩治媳妇。她走进媳妇房间，打开放在床铺底下的皮箱，发现里面有个布做的人，布人上面已经插满长针，布人心脏位置还空着，没有插上，她翻看布人后背，后背写着她儿子名字。她当即明白儿子生病的根子，偷偷地把布人取走，锁上皮箱钥匙，正待出门，昏睡中的儿子醒了过来，睁开双眼，盯着他母亲，低沉发问：“妈，你做啥事情？这是她的皮箱，连我都不给看，你怎么好打开呢，万一她知道，又不知要闹出什么事来。妈，你千万别拿她东西，不然，我难做人呀。”



    他母亲心里的火气顿时拼发出来，大声道：“你还不清楚，她不想你活，你当然不好做人。”



    “妈，我都病成这样了，你还说这种话，什么意思？”



    他的母亲把布人递给儿子看，病人当即昏了过去，待他醒来，他的母亲已离开房间。



    老太太藏好布人，喊来一顶轿子和几个帮手，央求他们把她抬往“云车禅寺”，她要到寺院拜观世音菩萨，有人劝她道：“‘云车禅寺’离咱们这么远，你坐轿上山，多不容易，要拜观世音菩萨就近寺院拜好了，反正各个寺院都有观世音佛像，到哪里拜还不一样？”老太太就是不听，坚持上山。



    她被人抬到寺院山门前，硬是要求下轿，走一步跪一步磕一下头，这样到达大雄宝殿，跪在观世音面前痛哭流涕，嘴里自语着不发出声音，边上的人也听不清楚。她从菩萨面前讨了“仙丹”回家，给儿子吃下，他的儿子睁开双眼道：“妈，你还有脸站我跟前，当着我的面偷东西，你，你像话吗？”



    他母亲没有因儿子的无知而痛心，冷笑道：“儿啊，天下女人稍有点良心，都不会伤害自己亲生儿子。我虽生了你这个窝囊废，但不至于害你。”



    “妈，好在我没告诉她，要是她知道，我没法活了。”



    “你不告诉她，说明你看重妈，反正这事，她早晚要知道的。”说后，喊来轿子，带着布人，直奔县衙，向县大人告状。县老爷问明原委，把保长与那位女人捉拿归案。



    在县大堂上，保长与那妇人跪在地上。县老爷拍着桌子胁问：“说，与人厮混，知罪吗？”



    “老爷，你哪里知道，我那丈夫不像男人，不中用。为了个孩子，非逼我勾搭保长，是他逼我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为何把他当作布人针剌？”



    “老爷，我嫁到他家，不会生养，皆因他身上毛病。他还要休掉我，我跟人好上，已有身孕，担心事闹大，只有让他走了，才可免祸。”



    “来人，将两罪犯拉下去，打入死牢，等待看斩！”



    妇人哭泣道：“老爷，杀我，罪有应得，可我肚里孩子无罪，求你让我把他生下后处死，留条生命，我男人老来也有依靠。”



    吃了“云居禅寺”妙药醒来的男人跑进县大堂，身后跟着他母亲，两人朝县老爷跪地道：“大人，为了孩子，留她活命吧。”



    “状子上写得明白，说她跟人合谋，欲害死丈夫。本官判她死罪，为何又要救她？我问你，你儿子病怎么好了？”



    “大人，我从‘云居禅寺’求取仙丹，救活儿子。媳妇跟人作贱，我儿也有过错，今她虽犯罪，但已有身孕，求大人留她条活命吧。”



    “奇了，‘云居禅寺’何来仙丹？救活了盐廒管理员蒋介卿，眼前如此重病人也病愈，究竟什么道理？”



    那位老太太大胆反问道：“大人，你去趟寺院不就知道啦？”



    九信不信由你



    永嘉和黄岩交界有个村子，住着叫周福程的山民，为人忠厚，整天扑在田里干活。其妻姓李，两人没读过书，可说目不识丁，长期住在山里，生活十分困苦，直至上世纪八十年代，家里仍穷得连台十寸黑白电视机也买不起。村里十来户人家，几乎相同，没一户能过上好日子。



    不过，其他村民脑子滑络，南下广州、深圳，北上沈阳、大连、北京等地，像鸟那样飞北闯南，那里能赚钱就往那里，新春佳节之时，他们回家过年，无比风光，袋里有钱，派头当然粗了，有的开着轿车进村，见了让人心痒。



    1988年农历正月十五，周福民的妻子也想出去闯荡一番，赚不到钱，开开眼界也好，只因从未出过远门，丈夫不让妻子离开山旯旮。妻子听说“云居禅寺”观音菩萨能指点迷津，动员丈夫一起去寺院进香。两人跪在观音佛像前摸“谶诗”。妻子伸手抓了一张，看不懂纸上写什么内容，央求和尚解说。那和尚看了谶诗文，笑道：“菩萨叫你们出门莫远行，发财在眼前。”那个和尚发觉这对男女仍没听清他对谶诗语的解说，接着道：



    “你们不必去广州、深圳、北京等远地方，在附近赚钱大有希望，尤其不可一个人出远门。”



    那个女香客将信将疑，听了和尚的话自问，不出远门，能在门前发财吗？不可能！她跟丈夫商量，要么到附近工厂打工。这时，同在寺院进香的一位外乡人告诉他俩，黄岩化工厂要招收烧饭女工。女人连忙跑去应聘。厂长见她年轻，身体好，满口答应。她想，观音菩萨说她近期能发财，什么财轮到自己呢？进厂第三天，有个同事告诉她，黄岩城里在摸奖，五元一张，摸得好，可发一笔洋财，叫她去碰碰运气。她伸手往袋里摸，离开家时带二十元路费，十元已买车票，身边只剩十元，万一摸不到奖，十元钱打水漂倒也罢了，厂里领导晓得，辞退回家，连路费都没有，岂不捉鸡不成蚀把米吗？她的朋友为了有个同伴，对他道：“你这人呀，真是山里人，十元钱算什么？这样吧，摸到奖算你的，摸不到，十元钱我替你出。”



    她一听，这可是不亏本的买卖，高兴地跟着去。她摸了第一张，得到一对枕头毛巾；觉得手势不赖，便摸第二张。结果，摸到一台“金星牌”彩色电视机，价值二千二百元，她高兴得跳起来。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中国农村，有几家农民买得起这么好的电视机？她手抱着电视机，心想“云居禅寺”观音菩萨，嘴里不停自语：“观音显灵，观音菩萨真显灵……”



    电视机背进家，丈夫傻了眼。经她说明，夫妻俩连忙挑着供品上“云居禅寺”还愿。他男人老实结巴，看见妻子背回这么好的电视机，担心凶兆，一头跪在观音菩萨佛像前摸“谶诗”，交给身边和尚解释，那和尚仔细看了几眼，笑道：“菩萨说了，你们出一步，好一步”。夫妻二人心里踏实了许多，决心把家搬迁到黄岩城里再找门路。这个男人倒有点自知之明，以为自己不识字，没一点文化，别的活干不了，力气活不成问题，想找个自己干得了的力气活。



    那时，农村实行土地联产承包责任制，村里年轻的青壮年都离开家乡，纷纷到外地打工。周福程与妻子商量，准备把村里外出人员的土地全部承包下来，由他耕种，妻子在黄岩工厂烧饭，丈夫在家种田，夫妻俩有钱有粮，不愁吃穿。但妻子觉得山村里种起东西无法运往山外，弄不好前功尽弃，不如到平原地区承包，反正都是力气活，到哪都种田。最后，夫妻俩决定把家搬到黄岩新桥区，在一个交通挺便利的村里承包土地，第一年承包十亩耕田。因种的田亩离新桥不远，运输便利。当年，种起谷子出买，赚了一笔钱。



    翌年，夫妻俩发现路桥那边发展快，跑到属于路桥的一个村子里，仍干老本行，一下子承包了二十多亩良田，并在协议上写明承包期十年，干了不到两年，家里收成可观，打算买房子。



    不到三年时间，买了两间楼房。在外打工的儿子看到父母干出一番天地，回到周福程身边，准备开办私人工厂。有些人讥笑周福程想抱“金娃娃”。周福程夫妻俩虽然支持儿子，但吃不准办厂能不能赚钱？他们曾亲眼看到有个村民办厂不但没发财，还弄得倾家荡产。想起那个村民变卖家产还债，背着破棉被回家的情境，周福程怕了，但他的妻子咬住牙齿，不管儿子能不能赚钱，全力支持，夫妻俩带儿子回到括苍山，走进“云居禅寺”，找到寺院方丈，要求菩萨指点。三人手捧清香，一起跪在菩萨面前祈求。周福程替儿子抽了张谶诗，他儿子有点文化，看了谶诗语，但不知其意，便问和尚，和尚见纸上写着：“刘备东吴去招亲，子龙保驾身后跟，东吴小姐良心好，穿绸着缎回家门。”周福程咧着嘴，带儿子赶回路桥，一下子向银行贷了一百多万资金，办起一家私人电炉厂。



    办了一年，获利不少，周福程连忙叫在黄岩一家工厂烧饭的妻子辞职，到儿子工厂做饭，空余时间帮他种疏菜，自种自吃，多余部分挑到街上出卖，夫妻俩靠种菜赚到不少钞票。家里；渐渐致富，穿上名牌衣服，用钱润滑多了。2006年农历六月十九日，夫妻俩带着儿子媳妇，全家老小穿时尚衣衫、脖子上挂着金光闪闪的项链，提着供品与香烛，走进“云居禅寺”山门，参加一年一度的观世音菩萨“成道日”庙会。当人们问他们家庭致富原因，周福程妻子十分健谈，开口道：“一靠共产党政策好，托胡总书记主席的福；二靠寺院里观音菩萨庇佑。三靠自己双手劳动。”说得边上的人点头赞同。



    同一天，周福程夫妻俩碰到另外三个女香客，几人坐在“云居禅寺”大雄宝殿门前一起交谈。有一对妇女是母女俩，另一个稍年轻点的女子是这对母女俩朋友。母女俩趁菩萨成道日，专门到“云居禅寺”还愿。



    还什么愿呢？年纪稍轻的女子长得十分漂亮，她姓陈，人们喊他陈老师，她在黄岩某小学教书，婚后一直没做产。她找医生、求偏方、吃民间草药，折腾到三十四岁仍不见效，夫妻俩没了主意。她的母亲要带他们到“云居禅寺”向观世音菩萨讨子。身为学校老师，怎么不信科学信菩萨呢？在母亲多次催促下，实出无奈，只好听母亲摆布，化了好大力气走到“云居禅寺”，跪在观音菩萨佛像前许下愿，如果生下儿子，到菩萨头前点大红蜡烛一对，捐赠五百元现金，回家不到几天，身上有喜。



    第二年，生下个儿子，想起在观音佛像前许下的愿，她与其母一起到“云居禅寺”还愿。她的同事得知后，说是陪她一起散散心，实则为自己讨子。她婚后已有八年，一直没做产，焦急得吃不下，睡不着，只是不好意思开口，想步陈老师后尘，生个儿子，才借口陪陈老师还愿，一起走进“云居禅寺”山门。



    同一天，周福程夫妻俩跟这对母女及另一位年轻女教师交谈，有个姓金的男士带着妻子赶庙会，夫妻俩婚后膝下已有儿女，因家住农村，政府允许他们再生一个，他们考虑，女儿都已十六岁，不再想要小孩。夫妻俩想问问观音菩萨，还能添子女否？夫妻俩先后点起三炷清香跪拜。然后，站在菩萨前分头摸“谶诗”。男的先摸到第十二谶，谶诗上写着：“身躬宣相旺，三方不顺行；定埃春夏后，秋冬喜相逢。”他文化程度较高，一看心知肚明。接下去，由他妻子拜了菩萨再点香，也去摸“谶诗”。没想到她摸到的谶诗跟其丈夫摸到的同一谶，也是第十二谶。站在边上的方丈看后放声大笑。回家后，当年仲秋，即农历八月，添了一个胖儿子。



    类似上述事例说明天人合一，人合天意，天遂人愿，是偶然巧合，还是什么其它原因？是否观音菩萨真的显灵保佑，人世间是否真有观世音菩萨在左右着生灵？这些疑问，恐怕谁也难说清了。



    十人间“真道”



    “云居禅寺”地处高山峻岭，昔日交通相当不便，可谓“背倚千山之颠，面朝万壑深渊；飞鸟盘旋投林，人迹难以留存”。只因许多事情传颂万代，流芳千秋，令人不可思议。况且这些奇怪传说都跟寺里观音菩萨有关。所以，民间传播极广。其山门独特，环境优美，抵达寺院，掠在眼前别有一番世界。风光之优美，灵胜之超越，建寺之悠久，寺宇之别致，招引历代许多著名人士与文人墨客。他们观光“云居禅寺”，或进香点烛，或捐赠钱物，看家本领显山露水，有填词赋诗，也有题字作画。所以，天下香客纷纷登堂，求“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音菩萨保佑，对菩萨顶礼膜拜，理所当然了。



    它置身于黄岩、永嘉、仙居三县市交界，又与临海、温岭、乐清、温州、天台、三门等县市相近。这些地方香客云集而至，有时招揽沪、杭、甬等大城市的人们前去观赏。他们看了独特的地理环境，优美的自然风光，接触了朴实无华的山民，自然留连忘返。寺院北边有海拔1252·5米高，素有佛教著称的大寺基“翠灵寺”，即如今的“万福寺”，南边有海拔1246米高的“南正岙头”，即“广福寺”。它们跟“云居禅寺”互为衬托，成为“观世音道场”之中奇葩。有人觉得“云居禅寺”可跟温州“江心寺”、天台“国清寺”相媲美。它相嵌在佛教与道教之间，成为佛、道联璧之地。古佛“正法明如来”看中此地设坛是顺理成章的。



    公元915年，距今二千多年前。“云居禅寺”佛坛推动了“南正岙头”的“广福寺”兴建。到了宋治平年间，即公元1064年，宋皇赐匾“广福寺”。“广福寺”跟“云居禅寺”相互补，可谓典型的佛道合一圣地。



    香客们去“翠灵寺”和“广福寺”，势必到“云居禅寺”拜谒观世音菩萨。因为观世音菩萨既是古佛正法明如来的化身，又是道家开教祖师。那里又新建了道教洞天“显灵殿”，使佛道合一。人们以见“云居禅寺”中的观世音菩萨为快，不顾山高路陡，不怕水深林密，心怀“愿见观音尊容，何惧崎岖山道”之志，许多因年事已高，体弱力衰香客望山兴叹，难遂心愿，成为终生憾事。那些年轻气盛，走到山下，抬头观望，见前面盘山环谷，再作攀登也冷了心。所以，构建一条便利通道，历来是香客们的愿望，不仅世代香客们的企求，也是历代僧侣们的愿望。



    古往今来，多少人期盼“云居禅寺”能有条宽畅通道，尤其趋于以车代步有当今时代，更加需要建筑公路。这样，“云居禅寺”与山下往来沟通方便，与大寺基、南正顶连成一片，将此寺和盘托给世人。



    尽管人们都渴望构筑“云居禅寺”公路，空喊了几个朝代。香客们仍是上山难。他们埋怨说：“寺里观音倒显灵，可惜山高路不平；终有心思去拜佛，攀登上山太费心。”近几年，寺里僧人们眼看山区车道转，汽车盘山腰。他们向当地政府和寺院要求筑路，也说起时髦话“寺院应该跟外界沟通、接轨。”住持法师听后，心急如焚。他观察许多香客步行至寺，满身汗水涔涔，发现无数香客停留山下怯步，悻悻而回的情境，心里真不是个味。他也猜测，以前为什么在寺院山门前专建“更衣亭”？除了对教育香客对观世音菩萨洁身虔诚外，还在于人们徒步上山，爬得汗流浃背，急需擦身拭汗，更换衣衫，没有一个隐蔽的地方，不利香客们进香跪拜。住持的猜想是有道理的，他想法让天下香客上山朝拜，乘车而上，不必化费太多力气和心机。



    日历翻到2002年，住持王苍满与僧人念经毕，坐在观世音佛像前商议寺院发展事宜。他提出从黄岩“决要村“筑公路直通寺院的设想，意在解决香客攀山之忧，也为了把古老佛地和盘托给四海香客。僧人们自然满口赞同，尽管距离山下仅十里多路程，但从山下筑到山顶，没有百万资金到位无法开口，这么多资金，对仍处于穷山区的百姓来说，可谓天文数字，无从着落。住持的良好愿望成了“画饼充饥”，随着时光的推移，不了了之，一拖再拖，无法如愿以赏。而住持心里始终装着此事。他清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造桥、筑路、建凉亭，功德无量。这都是积蓄‘资粮’的具体行动。”他要把这个梦想变为现实，寺院在他当家的时候，一定要跟山下通车，给寺院与香客留下一笔财富。



    到“云居禅寺”的香客每年春节前后最多。因新春佳节，农闲季节，是人们走亲访友、点香拜佛、游山玩水极好时机。2004年农历十二月，年关临近，不少香客陆续上山，到寺院进香，祈求来年好运的虔诚者越来越多。寺院住持为方便香客，决心在短时期先内辟出一条小路，即使车辆暂时无法通行，能使香客们上下山不碍脚也是好的。于是，在农历十五那天，附近百姓都在买年货、做年糕、杀猪宰羊，忙得不亦乐乎，而“云居禅寺”住持请来几个行家，还专门聘请一名年高80岁、曾担任黄岩县“富山乡”乡长王加寿老先生任筑路总策划，组织人员启动。一方面进行道路测量，另方面向“决要村”征用土地。初步测定，需征用土地一万多平方米。如果在以前集体化时期，征用土地还算方面。可是，如今土地承包到户，征地成了老大难。大片地段是“决要村”民承包，一半属于耕地面积，匡算结果，仅征用土地一项需要20多万元；包工筑路经费突破50多万元。如果要修单车道，最省需筹备70至80万元。



    负责筑路的人员把这么多金额跟住持通报，住持的头脑倒挺清醒，他一下子拨拉出这么多资金可供全寺僧人十年吃喝。寺院里的僧人十年不吃不喝，岂不都成佛了？他清楚，这么多钱省不下。但公路又不能不建造。住持愁得紧皱眉梢，长吁短叹，想不出个良策。然而，筑路的消息象风那样不翼而飞，凡到过“云居禅寺”朝拜过观音菩萨的香客听说后，无不赞赏。有的主动询问住持，有的赶到寺院帮助出谋划策，有的解囊资助，有的赶回家后马上筹款，携款前往寺院捐资。决要、深固坑、培山、金竹溪等山村庄历来被称为“云居禅寺”护法“四信”之村。他们的先人们为寺院的扩展、缮修曾立下了汗马功劳。这次，村民们听说寺院筹划筑路，情绪高涨，主动上门助一臂之力。“决要村”一些农户田地因筑路所需征用，不仅毫无怨言捐赠，而且自愿降低赔偿价格。有几个筑路的包工队赶到寺院，愿意以最低价承包工程。



    民相助，事必成。住持王苍满做梦也未曾想到，寺院筑路能如此深得民心，令他大受感动，觉得，“世间确有佛道之威力，这个佛道，就是心里有佛的民众，他们的威力才是无穷的。”负责筑路的王加寿老先生不顾年事已高，整天为筑成这条佛道而操劳。他从实际操作中感到，从他担任富山乡乡长至今六十多年之经历，在办理征地、拆迁、筹款等方面，从来没有这次建路那么容易，民心之所向，人心之合力从未有此次那样顺利。



    2005年6月初，先后不到七个月时间，一条简易公路绕山建成，往昔想都不敢想的山上出现宽畅的车道。经核算，整个工程总投资仅花费七十万元。其中征用土地二十五万元，包工款四十六万元。这些筑路的款子全部来自香客手里。香客们捐助，少者几百，多的上万，路桥与黄岩溪有两个企业老板，各出手一万元。其中一个还无息借款十万人民币。当人们问他为何如此慷慨解囊？他回答：“造桥筑路，行善积德！”



    公路筑成后，虽然遭受山洪、台风等袭击，周边村庄民众以护法之心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参加修路，一条平整的公路已展现在人们眼前，往昔攀登上山，到达寺院虽半天，如今乘车进寺不需半小时。因交通方便，寺院里庙宇作了大规模装修，大雄宝殿、观音楼进行全面翻修。还建了几幢别墅式住宅，供远道香客住宿。香客们高兴地说：“观音初道场，如今真像样；盛世进香烛，菩萨保康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