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天墉城上下乱作一团,为何我们念剑流还能专注练剑?”薄楚言问,“你想过这个问题么?”
“这……”
“师祖严令,我们念剑流绝不轻易卷入任何一派的斗争中去。”薄楚言道,“师兄赠药安慰本是好意,我这番回答却要叫师兄失望了。”
孟君桐叹气道:“不会,薄师兄不愿合作也好,能看到师兄伤势好转,咱们也放心了。”
孟君桐说完了,薄楚言便沉默看弟子们练剑。孟君桐想道,这个薄楚言也真是的,当面回绝别人也算了,怎么连水脉之事也毫不关心?同在天墉浮岛,他们不关心别人也就罢了,难道不怕自己中毒么?
孟君桐知道,他再好心泛滥也只是热脸贴冷屁股,不如不说。正想告辞时,薄楚言却忽然说道:“听说袁师姐在紫翠山养伤,不知她伤势如何了?”
“她仍是昏迷不醒。那清音仙上脾气古怪得很,也不许咱们去探望。”孟君桐用拳头砸着脑门说道。
“那袁师姐独自在紫翠山无人照顾,孟师兄竟也放心么?”
“说起此事,还要多谢那位连姑娘。”孟君桐道,“多亏她去求了清音仙上,仙上才答应医治师姐,还准许她留在山上照顾几日,也可常去探望。”
“连……姑娘?”薄楚言忽然来了兴趣,“她不是咱们天墉城的弟子么?”
“不是。她是这次一位新晋弟子的家姐,这事说来就话长了。”孟君桐也没心思在这里扯闲篇,正好找个借口脱身,“我也该去看看她,道声谢。”
薄楚言却忽然从栏杆上拿了外衣披上,说道:“那正好,我和孟师兄一道去。”
孟君桐愣住了,他也不知薄楚言为何与他同去,刚才听他的口风,明明是不认识连璐的。两个人一路上又说了些有的没的,孟君桐拼命把话题把李靖如何可恶上扯,什么有人看见纪楚羽是被符虫缠身回来天墉城的,之后就不见踪影,不知是否被李靖灭口等等。
薄楚言却听得心不在焉。二人来了云汉居,迎面正好是曹雨柔和冯豫在山道上扫落叶。那曹雨柔是有洁癖的,如何能受得了拿着扫帚在这山路上吃灰,只扫了两下便将扫帚丢在一旁,坐在冯豫扫干净的台阶上温习心法了。
冯豫低头扫了几扫帚,便回头喊曹雨柔道:“我说,你倒是动动呀?这么长的山路让我一个人扫,你想累死我吗?”
“我可没工夫去累你,明明是云汉居想累死咱们两个。”曹雨柔眼睛都不睁得回答道,“若非如此,怎不让连小荃来扫地,单让咱们两个来扫?”
孟君桐听了此话笑道:“这两个新弟子原本归桑柔轩管的,桑柔案发后,云汉师尊为表愧悔之意,便把这两个无人教引的弟子收在云汉居门下了。”
“那这两个孩子真是倒霉。”薄楚言摇头道,“云汉居的窝囊气只怕全撒在他们两个身上了。”
孟君桐与薄楚言走上前去,冯豫一下子便认出了孟君桐,放下扫帚行礼。薄楚言问道:“二位师兄……应该不是来测毒的吧?”
孟君桐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道:“还好你在这里,你连姐姐在不在?可否叫她出来一下?”
冯豫揶揄得一笑:“知道了。”便发了灵扎给小荃。不多时,云汉居的门便开了,路芬芳走了出来。
薄楚言上前一步,盯着路芬芳看了一会儿,却不再上前,只问孟君桐:“就是她吗?”
“正是。”
薄楚言有些失望。他听到居住在天墉城的凡女,一心还以为是为他治伤的那位姑娘,没想到竟然不是。唉,那位姑娘连名字都没有留下,天下之大,不知再上哪里去寻她?
薄楚言哪里会想到,救他性命的正是眼前走来的这个女子路芬芳所养的灵宠蝮蛇。他只是礼貌性的微笑,并未认出改头换面的路芬芳,更未对她产生兴趣。
“连姑娘,好久不见。”
“二位仙长好。”路芬芳施礼道,“孟师兄,这位是——”
路芬芳假装好奇得打量着薄楚言。孟君桐便介绍道:“这位是念剑流传人薄楚言师兄。原来你们两个不认识啊——薄师兄既然不认识,为何急着来相见呢?”
“孟师兄莫开这样的玩笑。”薄楚言轻咳一声,却不知编什么理由才能掩饰过去,都怪他出来得太心急了。
“袁师姐的伤情已经稳定下来,请孟师兄不必太过心急。”路芬芳机智得岔开了话题。孟君桐却笑道:“此事还要多谢连姑娘,劳烦连姑娘总为在下想着。在下来此除了面谢连姑娘,还有一句重要之话说与姑娘。”
“请讲。”
“无论桑柔轩与云汉居如何,云汉居与连姑娘又如何,桑柔轩始终不忘连姑娘的大恩。”孟君桐郑重拱手说道。路芬芳看看孟君桐,又看看薄楚言,大约知道他们二人为何会凑到一起了。
她忽然心生一计,只对孟君桐道:“感谢之话,还望孟师兄不要再说,袁师姐曾照顾过我,我回报袁师姐那是应当应分的。”
路芬芳又对薄楚言道:“看薄师兄刚才的眼神,好像把我错认作什么人了啊?”
“不,只是……只是好奇连姑娘一介凡女,如何能说动清音仙上出手为天墉城弟子医治。”愣了这半天,薄楚言总算想了个还算像样的借口。
路芬芳笑道:“仙也好,凡也好,人心大约都没太大区别。好比你想见一个人,那个人说不定也正想着你呢?”
“这……”这话说的薄楚言都不知该怎么接了。他心中想道,这个连姑娘究竟怎么回事,明明第一次见面,她何以讲话如此直接无拘?
不过,她讲的话竟将薄楚言的心变得无比柔软,如同得到远方老友的安慰。
“连姐,你到底管不管我们了?里头的人还没叫我们吃饭啊?”大小姐曹雨柔终于沉不住气,蹬蹬跑下来质问路芬芳。路芬芳为难道:“你们只能晚点再吃了。”
路芬芳摸了摸曹雨柔袖子上那朵茉莉花,蝮蛇的绣工果然能入她的眼。曹雨柔摆头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咕噜咕噜——”
旁边冯豫的肚子也叽里呱啦叫了起来。扫了大半天的地,两个孩子都饿得不行了。
“云汉居真是吝啬啊,连小孩子的饭食都要克扣。”孟君桐眼珠一转,忽然说道,“要不然咱们几个下山喝酒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