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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纹
    江雨是个普通人,没有什么宏大巨伟的家国抱负。他平凡、平庸,无力、无能,仅仅维持自己的生存都还要靠父母。他不想救什么天下黎民,仅仅是救他们这一个小家都已经是他所办不到的了,何况是天下之人呢?



    在这个乱世之中,只有先顾住自己才能去拯救他人,自己尚且艰难度日,有怎么好意思去说什么救他人呢?



    无论是乱世还是盛世,有人平平安安就会有人流离失所饱受战乱之苦;有人富贵也就有人贫穷;有人归来就得有人逝去。



    神明的大自然总要维护这个世界的相对平衡,无论是在乱世还是盛世,什么都逃不过。增而有稳,缓而有急方能细水长流,倘若终日惶惶不安、杞人忧天那么寿命也会跟着减少;又或者每时每分都没心没肺,那也太过无心让人心寒,只会觉得这人于世事不通,全当你是个傻子罢了,没什么好洋洋得意的。所以啊!在这乱世之中既要忧心于人,也要开开心心,神明大自然所定的度是绝不敢超越的。



    乱世之中,你欲度人,谁又来度你呢?神明吗?可神明又在何处呢?都说神明心善护着人类,那么他所维护的人啊!都在受苦受难,他又在哪儿呢?为何不下凡呢?神明真的存在吗?如果存在,这人类几万年来又有谁亲眼见过呢?有人说那么《山海经》、《搜神传》之类的古代典籍难道不是记录神仙的吗?是吗?是记录神仙的吗?信神之人,日日夜夜虔诚求乞他所信奉的神灵?那真的存在吗?真的有嘛?在江雨看来所谓莫须有的神明不过是人们自我安慰时凭空捏造的法宝罢了!对于这一点他永远保持着鄙夷,好在他家中并没有信的。



    这几天物价又是飞涨,父亲为了维持一大家子的生计已经把佣人全都辞退了。洗衣做饭、劈叉扫地都有分配,人人都有活干。而作为家中唯一一个年轻的劳动力,他便被父亲分配到去劈叉、挑水。每日早早起来将大水缸挑满,劈上一早上的柴火便可以管上个五六日。其余时间他可以用来看书、休息,做做其他事情。但倘若有什么要出去办的,大事一般是父亲出去,小事便由他来办。父亲是老来得子,对他无比的心疼、关爱。



    按他这个十七岁的年纪,在这个圈子里,这个年纪一般早已出去工作,贴补家用。但父亲觉得,外面实在是太乱了,民不像民,官不像官的。整日不是游行示威就是有警察搜捕捉人的,而且这北平的天下也早不由中国人做主了。早已成了日本人、俄国人、德国人、意大利人的天下喽!他们是轮流着来的,起先俄罗斯人、意大利人,后来日本人又来了。反正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一天是中国人可以做北平这个自己的地界的主的。各个国家在里面划了租界圈,原本在租界地界的人那。在自己住了几辈子的地方想要再次住下来却还要交大笔的租金,住房有租金,开店铺有租金,摆摊子也要、开黄包车也要交,反正啊!干什么都要原居住的人交钱。交了钱你也不能原来那么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你只能做人家世界里的下等人!总之,这就是在他国,要受人家法律的管束,这就是国中国,完全自治的地方啊!



    所以一般很少让江雨独自一人出去办事,就算要出去也会跟着一两个人,也算有个照应,也算给自己一个安慰吧!早知道有时候你不生祸患,祸患也会来找你的。



    这天天气十分晴朗,太阳很是给这个处在阴霾中的国家的面子。给这个满目疮痍,正在遭受苦难的国家一丝美丽的光芒。江雨虽然没有能力去拯救这个国家,但他在心里还是真心地希望这个国家可以重新完美地、自由地、平等地处在明媚的阳光之下。



    他从未劈过柴火,之前还未战乱之时,这些事情根本不需要他来忧心。他不必做任何事情,只需要在哪里静静地等待便会有人将这些琐碎繁杂的事情做好。但现在无奈战乱,物价又飙升,自己尚且都难以养活,又怎么聘请佣人呢?在这个物价飞涨的时代里,钱贱如纸,那还会当钱用呢?江雨清楚地记得,几天前家中没了煤炭,母亲想要花大价钱也无路去买,最后之后花钱买来煤渣子,自己动手做煤球、煤饼来用。他摇了摇头、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才拿起笨重的大斧子,扬起来劈柴。



    柴足足有大腿那么粗,不过他力气不小,能将这木柴单手拿起来。他将要劈的柴火放在之前佣人们常用的柴垛子上。大概是因为锯柴的时候不太规范,所以放在柴垛上的柴并不是笔直地站在那里,有些歪斜。



    江雨还有些不习惯将唾沫吐在手上以此来增加摩擦用着握住斧头把儿,唾沫吐在手上那种粘粘的感觉让他实在让他喉咙发痒,有些犯呕。他舀来了一瓢干净的水浸在手上来增加摩擦效果与唾沫相同。



    动了动握着斧头的手,找了一个舒服的握法,高高扬起,举过头顶,卯足了力气,想要大干一场。



    “咔!”一斧头下去,没能了结了这柴火,斧头只劈刀一半便卡了住。江雨用力向下压,却怎么也压不下去了。无可奈何地将斧子从柴火上拿了下来。盯着斧刃发呆,大拇指试了试看起来光亮的斧刃发现没有发卷顿时松了口气。原来他心里以为自己出师不利才劈了一下就把斧头给弄坏了。



    看着还在垂死挣扎、不想分成两半的柴火,江雨定了定神,狠狠地攥了攥比了比位置便向那裂开处直直劈了下去。大概是因为他是第一次劈柴,用斧头的方法有些欠佳吧!这样重复了好几次才将这一根柴劈成两半。但由于这柴火个头实在太大,仅仅只来一下自然是不行的。需要一分为二、二分为四才恰当些,江雨又将已经被劈成两半的柴拿了起来放在了柴垛上,继续他的劈柴生活,但好在还没有到养马的地步。这边是江雨的第一次劈柴过程,很是艰难却又充满趣味,只因他从不是会因生活不顺而满嘴抱怨的人,他热爱所有的一切,无论是幸福安定还是苦难悲伤都使得他的逃难生活不至于那么平淡无聊。



    劈柴养马固然有其艰辛但更多的却是享受,种菜挑水有其困苦,更多的也是享受与热爱。其实啊!既然生活在这个世间,存留于人世。何必就要将什么都看得那么悲观呢?这个缤纷多彩的世间不单单有苦难也有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