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奇怪的梦。
罗琦觉得好笑,自己竟然在梦里臆想曹丽娘还中了巫毒?不过,她真的很喜欢胸前的七彩坠子,正瞧得入神,那坠子中蓝色流光陡然一亮,没入她的眉心,恍惚中她似乎飞身而起,来到了云霞之上,仙音靡靡,鹤鸣九天。
张开双臂,她遨游在一望无垠的云海,却突然脚下一空,整个人急速坠落,猛地睁开眼,眼前没有了灿烂云海,只有明晃晃炉火和瓦罐里新添的水被烧的沸腾起来的咕噜声。
果真是个梦。
猛然下落的感觉犹在,罗琦拍拍胸口,手心下明显有异物的触觉,让她整个人瞬间石化……
那形状,那触感,那个梦竟然是……她连忙在腰间一摸,两颗小小的药丸也在那里,这!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那不是个梦?
她回忆着,赵绮罗隐藏的记忆,那三个自称修士的仙人,还有最后那人说的话,不可解的巫毒……记忆中的赵绮罗,明显是被打的骨断筋折,她借尸还魂的时候却只是一些皮肉伤,中间又发生了什么?而赵家,又到底是什么来路?
她隐隐生出一些不好的感觉,这次行动的结局越发难料,但是她并不打算放弃,赵家一次又一次的挑战她的底线,是不可原谅的,况且,她心底有一个声音也一直在蛊惑她去掀开这层面纱。
半空中,再次隐身的三人,瞧着下面罗琦的小动作不禁莞尔。
她如今肉眼凡胎不认得魂引是何物所化,白百草和明恪却认得分明。
竟然是女娲石残片,蓬莱七宝之一。
白百草放心了,连天都能补的神物,有它时时刻刻润养着小师妹的魂灵,终有补全的一天,只是,“师父,那些残留的执念怎么办?”
“你师妹虽是借尸还魂,毕竟还是与前主有了因果,即是执念,自然得偿所愿才能消散,我观那执念所想之事,亦是琦儿要做之事,那边顺其自然吧。”
白百草还是有些不放心,明恪拍拍他,“师妹有魂引守护本心,倒也没什么大碍,反倒是师弟你,道心有些乱了。”
白百草一怔,明恪点他一点,继而若有所思的看向师父,师父显然是有备而来,也就是说,师妹残魂之事,师父已有所料,再者,女娲石碎片何其珍贵,多少修士只需要一星半点,都能提高自己渡劫的胜算,而能续修士之命的丹药岂又是等闲之物?
师父他……
明恪心惊,若不是师父对五百年的雷劫胜券在握,那就是恰恰相反,这是在安排后事了?
碧浮游对自己三个徒弟的心性十分了解,罗琦洒脱,白百草偏执,唯有明恪稳重温和,心思细腻,此时见他看过来,眼里蕴着忧虑,便知瞒不住他,逐传音道,“人生五百年,为师早已无憾,一切都是运数,你不必伤感。”
明恪心里一黯,五百年,多少修士止步于此……
“再者,那女娲石本就是你师妹之物,当年,为师在河中捡到她的时候,她便口含着此物。”碧浮游再次传音,明恪诧异了一下,师妹竟然还有这样的机缘,原来,都是命数。
白百草对师父和师兄之间的传音毫无所觉,三人离开千乘县内,他如今被蓬莱仙阵拒之门外,自然还是回百草谷去,只是明恪竟也不打算回去,“此次下山,我打算游历人间,或能有所顿悟。”
二人逐拜别师父,各自归去。
而罗琦犹豫再三后,终于决定验证一下,药丸到底是不是真的。
隐秘的取出一粒迷药投入炉中,那些原本刚刚要有些清醒的人再次陷入昏迷,耐心的假寐了半刻后,罗琦才端着再次熬好的药站起来,不过进门之前,她顿了顿,又退回来药炉便,视线扫了一圈,落在一些染了药汤的泥地上。
她捏起一丁点药泥,搓了搓,粘腻腻的,然后就把手里的药泥团成一颗黑不溜秋的黄豆大的药丸子,藏进袖子里。
曹丽娘睡死过去,大张着嘴。
罗琦拿出别再内襟上的缝衣针,刺破手指,红玉一般的血珠子滴落进曹丽娘的嘴巴里,她的血里含有解药的成分,曹丽娘下意识的吞咽下去,不一会儿,便悠悠转醒,却紧跟着一阵疯狂地咳嗽,而后疯疯癫癫的胡言乱语起来,罗琦索性把白色的药丸捏碎,强制的捏住曹丽娘的下颌,用药汤给她送下去,呛得她咳得更加厉害,挣得布绳绷得笔挺。
端着空药碗等了一会,并没有见有什么好转,曹丽娘反倒是疯的更厉害了。
她掐算着时间,不能长时间停留在屋子里,怕远处药粉传散不到的地方还有人监视,万一时间过长再起了疑,就前功尽弃了,于是在屋里寻了一块布,堵住曹丽娘的嘴巴,她就拿着空药碗退了出来。
半个时辰后,罗琦在窗户外面听见里面有嗯嗯的低吼声,连忙站起来扒着窗台听了听,平时听见声响她也是如此做,这一听,心里惊喜极了,确实不似原先发疯一般的乱哼哼,便装作进屋喂水的样子,果然,一掀床幔,就看见双目清醒的曹丽娘。
那药竟然是真的!
不可思议。
曹丽娘一阵支支吾吾,无非是想问罗琦是谁,要做什么。
清醒过来的曹丽娘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醒来的时候还依稀记得自己刚从家里被八抬大轿接回赵府,身子倦了,便早早的睡下了,半夜醒来就发现自己被绑了手脚,她以为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丫头做的,惊怒之极,不断的挣扎想要呼救。
“嘘,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吗?”
曹丽娘被问得一愣,难道这个丫头她认识?不,她仔细打量后便确认从来没见过。
“看来是真的不记得了,曹丽娘,你若还想活命,便老实听我把话说完。”罗琦的话让曹丽娘略微消停了一下,“我是来救你的人,只要你肯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