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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扔掉剪子，大呼小叫，揉着脚趾头，一副苦哈哈的模样。



    这对兄妹俩静静地看着我，没有任何反应。既没上前安慰，也未为我抚痛上药。



    我埋怨地看着他们：“喂，你们没看到我受伤了吗？有药没？”



    妹妹的唇角微微一抿，浅浅一笑：“你哪里伤着了？”



    我指着中指指甲，“喏，就这里，虽然没有流血，可也疼得厉害。”



    妹妹的眼睛看了过去，眼眸微垂，声音低低地，轻轻地，说的却不是我脚趾受伤一事，“你若不信的话，可以问问你的母亲。你此次在外，你母亲必会追来。”



    “怎么会？”我一边不屑地笑着，一边揉着脚趾，“我父亲把她管得很严，不可能让她追来。”



    “你母亲已经失踪。”一旁没怎么说话的哥哥突然开了口，看着我，眼睛亮锃锃的，“就在你晕迷的那两日，凤凰族长已率众卫正在前来地底王国的路上，但他是以庆祝王国神明节的名义与妖兽国的国君一起来的。”



    我的手指僵在了脚趾上。



    “你的母亲必会来找你，”妹妹对我说道，“她虽是一个在感情上摇摆不定的女人，但对亲生子女必是另外一种态度。”



    妹妹的嘴角带着笑：“像她这样的女人对子女永远都比对男人好。”



    我听后不悦，眼神变得锐利：“你又是什么样的女人？凭什么对我母亲指手画脚？对男人对子女好跟你有屁关系。”



    妹妹的嘴角依旧带笑：“当然有关系。你母亲在感情上的凉薄深深伤害了我，现在，我想让她尝尝女儿失踪后遍寻不得的痛苦。”



    天已经亮了，能量石的光芒渐渐聚敛，随后又向四面慢慢散光，慢慢地将天光撒遍整个王国。



    甜心早已起身，在天色放亮以前。她穿上了一件灰色亚麻布裙，戴上了灰色头巾和披肩，将面容和头发都隐藏起来。这种装扮在兽人大陆四处可见，并不见得有多奇特，所以她倒不担心这种装扮会惹人注意。



    天刚亮，楼下的酒馆里便开门做生意了，老板一直在埋怨最近钱赚得不多，便特别勤快，开门开得很早。



    她坐在角落里吃着简单的早餐，一杯牛奶和一份水果浓粥，边吃边不动声色地听着旁桌客人的谈话。



    “今天的城门怎么开得这么早？”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头嘶哑地问。



    “爷爷，您真是糊涂了，”一个梳着辫子的小姑娘道，“昨日不是刚对您说了吗？妖兽国的国君与凤凰族的族长今天就要进入地底王国了，所以国王特地令人一早就开城门迎接。”



    正在右侧桌旁数钱的酒馆老板听到了，也来了兴趣：“听说凤凰族长是为寻自己的逃妻来的。”



    “可不是，”小姑娘语气多了几分艳羡，“听说那族长夫人失踪后，整个凤凰族都被族长掀了过来，包括离族最近的那片森林在内。凤凰族长愤怒极了，将族长夫人身边的十几个使女全都杀光了。”



    甜心手中的牛奶杯紧紧握着，指甲微微抖动。



    满头银发的老头笑道：“孙女，这个族长夫人定是个美貌无比的妖媚女人。”



    酒馆老板的嘴角一撇，嗤笑道：“您难道没听过，凤凰族的族长夫人长得一般，但媚惑手段一流，从前年轻的时候将几个男人迷得团团转。”



    小姑娘显然因年纪太小，从未听说过这些事，来了兴致，问道：“您说说看，那位族长夫人以前迷惑过哪几个男人？”



    几人兴致勃勃地说了起来。



    甜心不想再听下去，悄悄地起了身，走出了酒馆大门。



    虽然桌上的早餐几乎未动，但她不想再吃下去。



    街上的人很多，川流不息，人来人往。虽然比起从前冷清了一些，但仍不减热闹。集市上的小商贩们叫卖着各种商品，琳琅满目的挂毯、石膏像、项链、香水、布匹等等。



    她才在一家摊位前站定，刚拿起一条镶着鸡蛋大小的黑宝石项链，就听到城门口传来喧闹沸腾的声音，人们纷纷朝那个方向奔去。



    她想了想，放下项链，也朝那个方向快步走去。然后，寻了一处隐蔽的角落，站在一块小石头上，扶着墙壁，四处眺望，希望能看见失踪很久的女儿的身影。



    但她没有看到女儿，却看到了两日不见的丈夫。



    大型仪仗队的中间，他和妖兽王格诺恩各坐在一头龙兽身上。龙兽身上放置着漂亮的遮阳篷子和柔软的毯子。他们正坐在毯子上。



    英俊美艳的丈夫穿着一袭华美黑色袍子，脸色很难看，绷得紧紧的，眼睛看着前方。淡金色长发落到他的脸颊，他都懒得伸手撩开。



    与冷峻严肃的丈夫相比，格诺恩王则满脸笑容，对着向他欢呼的人们示以微笑，还不时用手与他们打招呼。



    甜心已经很久没见过格诺恩了。有多久了，大概是自女儿三岁以后就再未见过他。他为了不影响自己的生活，“大度”地退出了她的生活圈子。



    现在的他，精神奕奕，英俊神朗，红色的眼睛如火焰般充满神采与魅力。他的红色袍子艳丽夺人，将他衬得越发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没有她的日子，他看起来过得不错。他“退出”“逃离”了曾经纠缠不清的感情圈子，过上了属于这里规则的生活，因而，收获了心灵的满足与属于兽人的“幸福”。



    生活有时便是如此，只要你肯妥协，只要你肯退让，只要你肯放弃，有时便会有另一种幸福属于你。关键是看你是否愿意。



    她的心里忽然有种惭愧的感觉，还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细腻的遗憾感。



    按照她曾经看过的爱情小说的言情套路，一个出身平凡的女孩无意中救了一个落难的王者，通常情况下，他们便会相爱，然后永久地相守在一起。但是，他们没有。



    他们原本也有机会。他为她的特殊气质着迷，她也为他的如英雄般的落难遭遇而同情与怜爱。但是因为误解以及双方的性格，加之一再地错过，使他们终究无缘，甚至连谈一场恋爱的机会也没有。



    她将恋爱的机会给了另外两个男人，他因而被排斥在了圈外。虽然他极力地想进来，却因她的感情天平偏向别人而终未得到机会。



    现在看来，这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幸运？他得到了另一种幸福，其他两个男人都未享受过的幸福。



    她的心里涩涩的，却又有丝淡淡的欣慰。选择自己，对另外两个男人来说成了一场梦魇，错过了自己，却让被挤出圈外的男人获得了幸福。她从心底衷心地祝福这个男人，祝福他永远幸福。



    仪仗队慢慢地通过了城门，进入了城中。原本宽阔平整的街道被挤得水泄不通，四面都是拥挤的人群。大家都争相恐后地要看妖兽王与凤凰族长的绝姿风采。



    “凤凰族长长得好帅哦，听说还对他的夫人一往情深……”一个女孩尖叫着。



    “看，妖兽王身后的那条尾巴，我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金色尾巴，好想吻一下。”



    女孩们叽叽喳喳地讨论声中，一个灰色长裙的身影很快不见了。



    她挤入拥挤热闹的人群，就像一颗谁也发现不了的沧栗，深藏在大海中，用最精密的仪器也不能搜出。



    她戴紧了面纱的披肩，顺着铺着小碎石子的路，沿路问了几个人，走到了王宫的门口。随后，她用一枚银币收买了王宫的守门人，让他帮忙介绍一份差事。



    有钱好办事，这是任何世界都通用的规则。果不其然，守门人很快从一个小门出来，对她说，将安排她进御厨房工作，那里正好缺一个传菜的使女。



    她点了点头，并向守门人表示了感谢。守门人便带着她去见了厨房的管事。登记了名字与住址，填写了担保人后，她被带到了使女们睡通铺的屋子。



    她写下的名字是“艾瑟妮”，住址随便填了一个，至于担保人，当然填的是守门人的名字。



    新的生活就快开始了，她坐在通铺上，深吸一口气。



    回到这里了，再次回这到里了。和多年前那个逆来顺受的女孩不同，这一次，她变得坚强。因为除了寻找女儿外，她还是为复仇而来。她要狠狠地反击这些欺负过女儿的男人与女人。女儿还未成年，居然遭到了强娶和差点被砍头的下场。想到这里，她的后背一紧，脸色也旋即变白。



    窗外的风轻轻掠过，地底王国的冬季就要到来，那也是这里最冷的季节。虽然不会下雪，也没有地面上寒冷，可仍然是属于这里的冬天。



    安静的小房间里，我的手脚被缚着，嘴里被塞着厚厚的毛巾。



    在嘴里被塞之前，我骂骂咧咧了一个钟头，所有恶毒的话都被我骂了出来。比如不要脸的女人、贱人、贱兄妹等等，见他们仍然沉默，我便大骂：“你他妈的怎么不去找男人啊？赖上我母亲干什么？一定是我母亲不理你，所以你因爱生恨。”



    妹妹的眉头微微一蹙。



    我见状，知道触动了她的隐痛，便骂得更起劲：“贱女人，天底下的女人多的是，为什么偏要缠上我母亲？看你那副长相，我母亲才看不上你呢。”



    她的哥哥忍不住站起了身，抓起床头的毛巾，一把堵住了我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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