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侃侃,谢谢……”沈让的唇很白。
茅侃侃笑笑:“三八,做兄弟有今生没来世的,圆圆看好阿让。”
许圆圆气呼呼的转过头:“他又没谢我,摔死活该,哼。”孩子气的重重一哼。
车子重新启动。
本来这里到简思母亲家只需要三个多小时的路程,可是沈让他们到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一来是冬天,天本来就黑的早,二来是因为老王怕扯动沈让的伤口,三个小时的路程愣是开了将近五个小时。
老王之前来过这里一次,所以路记得很清楚,车子发动机一点一点声音消失。
侃侃和许圆圆靠在车门上,茅侃侃顺着黑色的玻璃往里看了一眼,沈让睡的很不安稳,估计很疼。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个蓝色的盒子,和沈让放烟的盒子竟然是一样的,空出两根烟。
一根随手叼在嘴里,一根冲许圆圆比比:“抽吗?”
许圆圆接过烟放入口中,叮!一声点燃。
中指和食指夹着细细的烟身,狠狠象空中吐了一个白圈。
“呵,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他现在是在报答吗?”许圆圆冷笑。
茅侃侃笑笑:“也没什么不好。”
“没什么不好?”许圆圆压低声音:“大侃沈让是谁,他爷爷又是谁,他这么干简思弄不好过两天就去见上帝了。”
茅侃侃笑笑不说话。
茅侃侃将视线定在天空,吐了一个烟圈,缓缓说道:“圆圆,这个女孩子是用了怎样的心去挡了那一刀,就算沈让对她有什么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她是拿命来换的。”
许圆圆瞪大眼珠子:“你也疯了……”
车子发出一点动静,侃侃赶紧拉开车门,果然沈让蹙着眉头,外面黑黑的,他起身的时候扯动了伤口,表情象是被揍了一拳。
侃侃将大衣为他披好,和许圆圆左右搀扶住他。
司机老王坐回车子里等着。
简思家所住的楼房看来有了一定的年纪,楼房的墙壁有些阴潮阴朝的,楼的本色已经看不出了,楼梯很窄,楼梯上堆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四楼,一上楼梯口的左手边,墨绿色的大门。
沈让指指了那道门。
侃侃了然,走上前敲了两声。
“谁?”门里面传来走动声。
侃侃非常利落地回答:“阿姨,我们是简思的同学。”
“同学?”门被拉开,简母看着眼前的三个男人,心里有些后悔,怎么就开门了,家里还有……
茅侃侃笑着说:“阿姨,简思今天不能回来了,正好我外公家在这面,我们就替她到这里来看看阿姨……”
简母将他们让进屋子里,有了灯光,才放下心。
这三个人穿着应该不是抢劫的。
沈让被茅侃侃给扶到座位上,笑着解释:“我朋友受了一点伤。”
简母看着沈让,这才想起来上次好象在医院见过他,看着他的脸直冒冷汗,起身去倒了一杯热水。
沈让看着简母,简母变了很多,比上次看见的时候瘦了很多,下巴都尖了出来,背也陀了一些,把水杯递给沈让的时候,沈让看见简母的手掌上全部都是老茧,手肿的不像样子。
他这才发现,家里堆满了毛线。
茅侃侃笑着掏出一个信封交给简母:“阿姨,这是简思要我转交的,阿姨放心吧,简思是怕您还生气所以没敢回来,过年的时候她一定会回来的,我们全班都来。”
简母接过信封,将信看了一眼留下,将钱放在桌子上,然后起身蹒跚走进屋子里。
不知怎么沈让就想了朱自清先生所写的背影。
没一会儿简母手里拿着一个纸袋子,连同茅侃侃交给他的一起交还给茅侃侃。
“她一个人在外面,有钱防身我才能放心点,你拿回去给她……”
“为什么要让她走?为什么恨她?她如果没有落脚的地方这么冷的天也许……”沈让突然说道。
如果简思遇见的不是他,她要怎么办?怎么活?
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母亲?
简母带上老花镜看着手掌中的信,自从简思的爸爸去世以后她的眼睛就看不清了。
“简思啊,他爸爸真的很喜欢她,我怀着她的时候我和她爸爸还打架来着,我没少挨打,简思奶奶总是撺掇着他爸打我,怕我把钱搭给娘家。”简母慢慢的回忆:“生她的时候满天下着鹅毛大的雪,她奶奶生气都没来看她,可是她爸爸却真的高兴,每天洗介子哄孩子都是他,我们简思啊,从小她爸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她高三的那年,她说不想念书了,不考大学了,她爸气得血压一下子高了很多,差点没死了,这些她都不知道,就是这样她爸都没舍得打她……”
“咱家简思就是我和她爸含在嘴里张大的,别说是打,就是骂一句我都舍不得,她爸死了,我伤心,我恨她,可她是我闺女,是我身体上掉下来的肉,能真的恨吗?我打了她比割了我的肉都疼,我是气她,有委屈为什么不说?那个时候我要是留下了她,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老太太,我能将她劝好吗?一个女人被丈夫抛弃,被朋友背叛,她得多疼……”
“我恨不得替她疼,可是我和她爸就因为舍不得打她,才让她走到了今天,我怕她想不开啊,对面就是韩晓宇的家,那些日子楚慕阳就在那家进进出出,我可怜的孩子在哪里,只要一想到她我就心疼啊,我不能不放她走,不然她会随着她爸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