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手缓缓将笔按在纸上,看着简思的脸。
小乖,只要你活着,我就什么都可以不要,不要孩子,就有你就好!
“准备麻药。”
碰!
手术瞪照在她的脸上,她眼睁睁看着沈让的手放在了那张纸上,看着他用尽浑身的力气在那张足以要她命的手术单上签了字,然后……
她闭上眼睛,泪水滑进唇角。
从这一刻开始她知道,她失去的不只是一个孩子,不只是一个作为母亲的权利……
还失去了……
还失去了,可以爱沈让的权利。
护士接过,要沈让先出去等,沈让却突然推开眼前的人,直直冲到手术床边,重新握住简思的手,单膝跪在地上。
“简思,等你好了,我们就结婚……”
简思的意识已经被麻药慢慢占据,这一刻她感觉不到疼,什么感觉都没有,脑子里空空的,到处是带着帽子的医生,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灯光。
她累了。
这一次太累了,已经在也缓和不回来了。
再也……
她的唇发抖,上下张和,用了很大的意志力才张开了口。
沈让低下头,将耳朵贴在她的唇边,只听见她说。
“我爱你……”
沈让抱着简思呜呜的哭泣,他的悲伤感染了手术室的每一个人,每个人都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悲哀。
“闲杂人现在马上出去,把沈医生拖出去。”医生看了一眼手术室吩咐道。
沈让一动不动的就跪在地上,几个实习医生没有办法,三个高大的男子将他托了出去,强硬的托了出去。
沈让的手和简思在空中,慢慢,慢慢一点一点被拉开。
她的手横空落下。
而他看向天。
不是说好人有好报的吗?你他妈都在做什么?
你看不见她有多努力,多认真的生活?
看不见她有多么艰难的站起,她有多么的悲戚,为什么还要将这样的事情放在她的头上?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坏人你不去惩罚他们,为什么要独独对好人下手?
沈让看着天空。
我不服,你算什么老天,你的眼睛是瞎的,你看不见她,看不见她的不幸。
他要将天拉下来。
要将天拉下来。
手术室人员清理干净,两个小护士抹着眼泪,看向主治医生,眼中的是责难,是不解。
主治医生别开眼睛:“我们也没有选择的。”
助理快速的跑到主治医生的身后:“那边来电话说不要……”
手术瞪亮起。
简宁赶来的时候听着护士说的,她问沈让,可是沈让什么都不说。
简宁听着那两个老太太的叫骂,一下子就炸了。
指着楚慕阳的鼻子:“王八蛋,到底是谁先对不起谁的?我姐有哪点对不起你?你们楚家欠她的,楚慕阳就活该天打雷劈,你老婆总是不放过我姐,这下你满意了,我姐在也不能生孩子了,你满意了。”
简宁一边骂一边哭。
楚慕阳一直是低垂着头,胸口有些疼。
不管简思爱不爱他了,他都希望她能幸福,能健康。
他也失去了孩子,她的痛他懂。
他任由简宁打他,因为这是他该受的,如果不是他,简思又怎么会走到今天?
到底发生了什么?
晓宇和简思为什么会一起流产?
到底是谁推了谁?
楚母见简家的小丫头对着自己的儿子开炮,也顾不得什么长辈不长辈的,上去耗着简宁的头发,两耳光甩下来,韩母也有气,两个老太太一起将简宁包围在中央,左右开弓。
楚慕阳失魂的坐在一旁,什么都看不见。
沈让狠狠闭着眼,不去看不去听。
简宁到底不是简思,出手毫不留情,毕竟年轻,没一会儿楚母和韩母就被她抓的满脸都是伤,小丫头出手根本不考虑她面前的是两个长辈,也不管她们是老人,秉承着你叫我姐痛身了,我就要你们痛心痛肺,哪都痛,谁也别想跑。
她出手全是要命的狠,想着自己的姐姐这辈子都不能在生孩子,她抓住楚母的头发,用力,用尽了从出生积攒到现在的力气,象是在拔草,一个用力,竟然愣是将楚母头皮中央一大块头发全部给扯了下来,头发丝的尾部还带了一丝的血,她就像个小兽,睁大着能吃人的眼睛。
若是掉一根两根的头发自然不怎么会疼,可是一大把,整整一片,楚母都吓傻了,本来脑子就是极其敏感的地方,硬生生扯下一根头发还疼的掉泪呢,何况是一大把,脑子嗡一声,全部的血液逼象脸孔,大方脸逼得通红,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气的,整个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愣愣的忘记了还手,楚母一摸头皮,眼睛一晕,血。
简宁呸了一声,将手中的头发砸象她的脸,然后不屑的使劲儿擦着手,仿佛那上面有什么细菌一样。
韩母见楚母头顶愣是被简宁扯下了一大片的头发,有些后怕,浑身打了个激灵,准备往后退,可是简宁伤心,伤心死了,如果杀人不犯法她一定亲手将眼前的三个人送进地狱。
她看着韩母要溜,一脚踹了过去,韩母狼狈的跪在地上,简宁不管,将手中装着瓶子的包狠狠砸在韩母的后背,她的头上,恨不得把韩母的脑子撬开,她就象是个神经病,她姐以前受的这次她要一起讨了,欺负简思姐,我让你们全部下地狱去,韩母只觉得钻心的疼,简宁又骑了上来,简宁也不管会不会出人命,韩母哪疼她打哪,双眼泛着血腥,这件事不用想她就知道,一定是韩晓宇那个贱人害她姐的,她今天不把韩晓宇的妈打得见不了人,她都对不起她姐,该死的,为什么韩晓宇就那么好命?害了人还没事,她姐就那么的倒霉,只是摔了一下就要摘除子宫,该死的,该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