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政别怕,母亲在这里。”云皎没办法,走近景子政轻轻拍他的肩膀,低声安慰。
景子政偷偷抬头,遇上一双美丽的眼睛关切地注视自己,微笑中含有许多的鼓励。
下面观看的人,心里就有了想法。
有人想:“啐,真会演戏。一个后母,装什么关心,心里是恨不能大少爷早死早投胎,让她自己的孩子享受全部的家产。”
也有人心里想:“嗯,这样亲昵,一定是她亲生的。呃,不对劲,一个十六岁的夫人生不出个十岁的少爷。”
景子政沉溺于云皎的目光中,不由自主地叫:“母亲。”
云皎握紧景子政的手,面向下面的人,柔声说:“子政,向下看。下面这些人,他们都是咱家花银子买回来的。你用不着害怕他们,他们没有一个敢骂你打你,相反如果他们做得不好,你可以随意处置他们,知道吗。”
“知道。”景子政颤抖的声音只有靠近的云皎听到。
云皎依然握紧景子政的手,环视下面的人,声音中透出高高在上的威严:“你们都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他才是我们景府唯一的大少爷,别又从什么地方冒出一个大少爷来。为主子出力、忠于主子是你们的本份。要是以后还出现敢藐视主子、不管主子死活、背叛主子的,一律乱棍打死。你们都听清楚了?”
一百多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听清楚了。”
云皎冷笑看下面的人:“别看我年纪小不服气。这管理内院本来就是我的责任,我有权掌管这府上的一切事务。”
卢夫人好不容易等到聚集的人回到云芳院,却发现平日跟随自己的四个人是被抬回来的——屁股上被打得血肉模糊、稍稍一动就哎哟连声。听到院子里的下人描述夫人训话的经过,卢夫人脸上是青一阵白一阵,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站在屏风后的仇洪良是听得心惊:这位夫人办事景厉风行与她柔弱的外表很不相称。但愿是景爷暗中授意,要不还真是个难缠的角色。
下人们都退出小厅后,屋里只剩下仇洪良夫妇。
“这个短命鬼,是存心在跟我们过不去。”卢夫人一脸的怨毒,忿忿不平地叫骂。她管理景府近十年,前几位夫人对她是礼让三分,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这位新夫人倒好,一直对自己是不冷不热的,一场训话就夺过了自己对景府的管理权,否定了自己的孩子在景府上的地位。
仇洪良担心地看门外,压低声音厉声说:“你小声点,小心让别人听到。说这种话有什么用,泼妇似的。”
卢夫人自觉失言,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仇洪良在小厅里转来转去,千百种设想在头脑中闪过,最后下定决心对卢夫人说:“你马上带领三个孩子,去给夫人和大少爷陪罪。”
“什么。”卢夫人从椅子上蹦起来,一百个不乐意:“她挤兑我,我不找她的麻烦就算客气了,要我带孩子去给她陪罪?做梦。”
“你疯了。”仇洪良一把抓住卢夫人的衣领,狠狠地将她推dao在椅子上,冷冷地盯住这张保养良好的脸,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恼怒:“你凭什么要找夫人的麻烦?她是这景府的女主人,不要说她挤兑你,她把我们一家子扫地出门都行。不要以为你在这里住久了就成了主人,她才是真正的主人。你以后最好和夫人搞好关系,要是你和她弄僵了,在夫人和我们之间你说景老爷会选择谁留下。到那时,就是我们卷铺盖的时候。”
卢夫人面如死灰,心中冰冷到极点,一为仇洪良从来没有过的残酷,二为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在景府中从来都不是主人,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可怜虫。
仇洪良看到卢夫人的绝望,想到过去的夫妻恩爱和三个可爱的孩子,脸色缓和下来,无奈地说:“夫人,我们是寄人篱下,不得不看人的眼色行事。都怪我没有本事,让你和孩子受苦了。”
卢夫人委屈地伏在仇洪良的怀中,呜咽一番后才重新梳妆打扮,带上三个孩子向玉馨院走来。
玉馨院内,景子政与莲儿在院子中玩耍,管家娘子和各处的头目站在小厅中等候云皎问话。云皎一面看帐本,一面询问各处的情况。
忽然,院子外传来呼唤声,莲儿出去看时,是卢夫人带领三个孩子在外面。云皎听说卢夫人前来拜访,淡淡地说:“叫卢夫人稍等片刻,我要处理手中的事务。”
各处的头目偷偷地交换眼色,管家娘子若无其事地向云皎禀报府上的开支情况。
“你们听好了:日常小事,你们各处的自己处理;有什么为难的,跟管家娘子商量;遇到不能拿主意的,再来找我。不必天天都来向我报告,每隔七天再来向我说说各处的情况。”云皎平静地向她们吩咐,云皎可不想天天弄一大群人来这里向自己回事,杰出的管理人才不是事事偕到,而是善于用人、控制全局。云皎停顿一会,沉下脸说:“我最讨厌阳奉阴违,要是有难处直说,别跟我耍花招,让我查出有贪污银子、背主不忠的事,不论是谁一律按家规处置。”
管家娘子和各处的头目唯唯喏喏地答应,退出玉馨院时遇到了卢夫人,彼此都有些尴尬,管家娘子和各处头目草草向卢夫人行礼,回去做事。
卢夫人看到她们不像过去对自己尊敬,知道是因为自己不再管理府上的事务了,暗暗骂这些人势利眼,尽往高枝儿攀。
莲儿请卢夫人和三个孩子进入,跟随的人一律在外等候。
卢夫人第一次进入玉馨院,好奇地张望,观察一番后有点失望,除了比别处宽阔简洁,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云皎立在小厅门口,看到卢夫人做贼一样东张西望,暗自好笑:“夫人,这玉馨院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