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少谦阴沉着脸,脚下一刻也没有停留,大踏步向祠堂外走去:“你瞎了,夫人晕过去了,还怎么跪拜祖先。祖先是要夫人跪下认错,没有要夫人的命,夫人身体不好,当然是可以回去医治的。”
一看景少谦震怒,何管家连连说是,陪笑向景少谦说:“奴才马上去请谢大夫来给夫人看病。”这谢大夫是景府惯用的上门诊治的大夫。
景少谦叫住已经跑出几步的何管家:“不,派人去回春堂请周小姐来。”景少谦心里想,用个女大夫给有孕的夫人看病更合适,再说周玉卿是云皎的好朋友,除了能给云皎看病,还能给心情欠佳的云皎开导开导一下。
周妈正在玉馨院的广玉兰花树下做针线活,看到景少谦抱云皎进来。心里不觉紧张,扔下手中的针线走上前来,小声问跟随在景少谦后面回来的晴儿与莲儿:“出了什么事?夫人怎么啦?”
“夫人在跪下时,忽然晕倒了。”
周妈满脸忧愁,跟随在景少谦的后面进入房间内。
景少谦将云皎放到床上,失神地看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人儿,心中惶恐不安,用手指伸到鼻子前拭探,感觉到不时有温热的气息从鼻子里喷出,再按一会手腕,能够感受到有规律的脉动。
景少谦尝试着抓住云皎的肩膀摇晃:“夫人,夫人。”
云皎的躯体瘫软着,没有一点点的反应。
唉,真是急死人了。
景少谦沮丧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无精打采地看躺在床上的人,盼望着周玉卿这个救星快点驾到。
周妈走到床边,坐在床沿上俯看云皎,不甘心地呼唤:“夫人,夫人,你醒醒。”
长长的睫毛悄悄地动了动,微闭的眼睛悄无声息地张开。一双含笑的眼睛看向周妈。
“老爷——”周妈惊喜地叫喊。
云皎躺在床上身体纹丝不动,一双眼睛焦急地向周妈眨个不停。
“怎么了?”景少谦奇怪地问,他听出了周**语气有些不对劲。
“老爷,夫人怎么会忽然晕倒的?”
“也许是因为不习惯这样劳累吧。”
云皎躺在床上,一只眼睛睁开,另一只眼睛闭上,那只睁开的眼睛调皮地冲周妈眨眼,十分地活泼。
周妈嗔怪地看云皎,不好戳穿她的把戏。老爷急得要发疯,她却装得兴高采烈。
景少谦恍惚中似乎看到周妈在望床上的人笑,心中怀疑,走过去往床上看,云皎微闭着双眼,毫无生气地瘫软在床上,就认为刚才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长长地叹气:一边是震怒的祖先,一边是柔弱的夫人难以承受长时间下跪的煎熬,实在难以面面顾及到。
不久,院子里传来了周玉卿的说话声。周妈连忙迎出去,顾不上晴儿、莲儿在旁边,凑到周玉卿的耳边低低地说话。
周玉卿焦急不已的脸上现出好奇,会意地点点头。
景少谦惊喜万分,周玉卿连把脉都不用,只用修长的手指在云皎的人中穴上轻轻一掐,云皎就悠然睁开眼睛。景少谦在惊喜之佘,十分佩服周氏医术的出神入化。
周玉卿让景少谦暂时回避,她要给云皎检查一下胎位,当着一个大男人的面,小大夫不好意思。
景少谦避到外间。
周玉卿的双手在温水上泡过后。在云皎的腹部缓缓地移动几遍,又给云皎细细地把脉,才说一切正常,让云皎和在场的周妈放心。
时间紧迫,云皎压低声音问周玉卿:“玉卿妹妹,你能帮我找到磷吗?”
周玉卿一愣:“你要磷干什么?”
“我要是能够找到磷,明天就可以离开祠堂了。我今天晚上要使用一定数量的磷。”
“可以的,你要多少?”
“越多越好。”云皎示意周妈打开柜子,拿出两锭银子给周玉卿,作为购买磷的费用。周玉卿只拿了一锭。
云皎看周玉卿要离开大床,扯住她的衣袖说:“妹妹,今天晚上我要独自一人在祠堂过夜,十分危险。你哥哥送给我的袖箭小筒给他收去了。你有没有防身的东西,借给我用一个夜晚。”
“你呀,真是我前世欠你的。”周玉卿含笑解开腰间的一个香囊,低声说:“这香囊里装的是迷魂粉,洒一点在空气中,就会使周围的人神志不清晕厥过去。如果没有解药,要过了三个小时才会自行醒来。这是解药,服用一粒可发挥三个小时的功效。你使用迷魂粉时,记住要先服用解药,别连自己也迷晕了。”
周玉卿教云皎如何将药粉藏匿在指甲、手帕中,趁人不知不觉时迷倒人。周玉卿把迷魂粉、解药一股脑儿递给云皎:“收好了。送给你的。注意别乱用,用的次数太多了,别人有了防备,就没有作用了。”
“谢谢,谢谢。”云皎喜出望外,接过来藏入怀中。有了这些宝贝,心中就踏实多了,今天晚上万一有什么,就不会坐以待毙了。
景少谦在外间听到里间有谈笑声,扬声问:“周小姐,可以了吗?”
云皎冲周玉卿连连摆手。
周玉卿会意。向外面说:“再等一等,很快就可以了。”
云皎叫周妈拿来装首饰的匣子,拿出一根金簪递给周妈,在周**耳边低低地说话。周玉卿凑近窃听,偷偷地笑。
“玉卿妹妹,我要的东西你得想办法帮我准备好,到黄昏时分我叫安岩哥去拿。”云皎不放心,再次叮嘱。
周玉卿郑重其事地点头。
景少谦走进来,看到云皎与周玉卿窃窃私语,看得景少谦直发愣,刚才还晕厥不醒的人儿,现在眉开眼笑容光焕发,哪里像个病人。景少谦对于周玉卿的精湛医术,佩服得五体投地。
周玉卿只给云皎留下十几颗安神丸,说要是心情太紧张无法入眠时再服用,又说了些宽心的话,就离开了,她还有云皎交给的任务要去完成。
两个小时后。
清州城中最有名的神算刘半仙的小四合院中,来了一个江湖人士,头上戴的帽子边沿有厚厚的纱布垂下,将人的脸部遮得严严实实的。这位神秘的江湖人士就是李安岩乔装打扮的。
看到来人,刘半仙是又惊又喜,这些江湖中人往往出手不凡,但是给江湖中人占卜极容易卷入江湖纷争中,需要打起来二十分精神才好。
李安岩斥退所有服侍的人,客厅中只剩下李安岩和刘半仙两个人。
“请问大侠,要问什么?”刘半仙谨慎地望向李安岩。
李安岩没回答,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绸布包,向桌子上重重地一拍,厚厚的纱布后传出阴森森的话语:“打开看看。”
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来者不善。
刘半仙不动声色,在江湖中混几十年,他的心里承受能力不错。刘半仙小心翼翼地打开黑色的绸布包,里面是一把异常锋利的小刀和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这,这是什么意思?”刘半仙不安地看李安岩。
“明天景威镖局的景老爷会请你过府去占卜,谢夫人觉得跪在祠堂里很不舒服。这是谢夫人送给你的东西,要你从中挑选一样。”
李安岩在纱布后的眼睛射出寒光。直射向刘半仙身体上。
客厅内的气氛骤然紧张。
刘半仙犹豫不决地望向桌子上的两样东西,难作取舍。
李安岩的心里同样紧张,他不知道刘半仙是否会像云皎说的那样,要是云皎的推断失误,可能会使事情变得更加糟糕。李安岩的手不自觉伸向腰间的大刀。
“小人爱财,自然要收下这个。”刘半仙果断收下银票,藏匿怀中。
李安岩收回小刀,临走前恶狠狠地逼视刘半仙:“如果你不能使谢夫人满意,会有人送这把小刀来给你的。记住,谢夫人不喜欢跪在祠堂中。同时,你也知道,要是让景老爷知道你收了谢夫人的银票,其中的厉害,你是明白的。”
刘半仙倚在门边,看李安岩扬长而去,浑身哆嗦地擦拭额上冷汗。
傍晚,景子政从学堂回来。听说云皎被父亲罚跪祠堂,就急急地赶来祠堂看望云皎。
景子政蹲在云皎的身边,担心地看云皎的膝盖,低声问:“母亲,你的脚痛吗?”
看到这个小男孩很担忧,云皎不想给这个小孩子增加心理负担,安慰他说没事,自己支持得住。景子政协显然是不相信,在与云皎说话时,眼睛一直盯住云皎的膝盖看。
今天是过年后景子政去学堂的第一天,景子政告诉云皎学堂里的一些事,因为心情不好,不像过去有兴致。景子政要离开祠堂了,说他吃过晚饭后还会再来看望云皎。
云皎的心中一动,说:“子政,你再来时,把你院子里的李安岩一起叫来。”
“母亲想看到李安岩?”景子政好奇地看云皎。
云皎用手抚摸这个小男孩的头,半真半假地说:“母亲来这里之前,一直都是李安岩一家人照顾母亲的,李安岩就像是母亲的哥哥。母亲跪在这里很闷,很想和李安岩说说话。”
景子政似懂非懂。答应云皎到时带李安岩一起来。
夜幕降临,景少谦的心情空前紧张,亲自出马安排六个护院和六个家丁在祠堂的四周巡逻,今天夜里分两班人马轮流在祠堂外巡逻。景少谦本人在祠堂面前踱来踱去,总是记挂跪在里面的那位,于是踱入祠堂中去。
摇曳的烛光照映在云皎的身体上,在黑暗中展现出一个剪影,显得这样的孤寂、凄清,看得景少谦的心中发酸:自幼娇生惯养的夫人,此刻一定是全身酸痛难忍;今晚的漫漫长夜,不知道她会怎样度过。
云皎焦急地盼望李安岩的到来,不知道今天的准备是否充分,今晚的计划能否顺利实施。云皎没能够盼来李安岩,反而看到了景少谦高大魁梧的躯体从外面踱进来。
该来的没来,不应该来的却来了。云皎真是泄气。
景少谦靠近云皎,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仔细打量这个对自己不理不睬的人,低声问;“夫人,你身体难受吗?”
半天,云皎才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明知故问。”
景少谦沉默,过了一会儿又说:“夫人,我知道你受苦了。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这祖先的……”
云皎的一声冷笑打断了景少谦的话,云皎不屑地说:“假惺惺,恶心!”
夫人不能体会自己的良苦用心,景少谦很是郁闷。久久地望云皎不作声。
云皎索性把身边的人当作石头。很明显地,这是有人在给自己设局,可这恶霸居然蠢到叫自己来跪祠堂,逐了那些人的心,叫云皎受这种折磨。
时间,在一点点地消逝。云皎开始着急,景少谦要是老在自己的身边坐着,景子政与李安岩来了,就不能进来,影响今天晚上的计划实施。
没办法,云皎不得不压制心头的厌恶,用平静的语气对景少谦说:“我没事,你忙了一天,回去休息吧,用不着在这里陪伴我。”
这些话,似是关心,又似是下驱逐令。景少谦久久地注视云皎,长叹一声站起来往外走。刚走了几步,景少谦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对云皎说:“你放心,这祠堂外到处都有巡逻的人。不会有事的。”
按理,云皎得知有人在外面保护自己,是应该高兴才好,可实际上,云皎听了景少谦的话,心情很恶劣。
真糟糕!到处有巡逻的人,叫今晚半夜里李安岩怎么行事。云皎暗自叫苦,思索着应对的方法。
景少谦走出祠堂,看到儿子和李安岩站在外面等候,心中有些奇怪。
景子政和李安岩走入祠堂,景子政紧靠云皎蹲着,李安岩跪在云皎的旁边。
云皎很高兴,与景子政谈论一些愉快的事情。
云皎恳求地看向景子政:“这大门开着,从门外卷进来的风很冷,你能不能去关上大门?”
景子政走去关上祠堂的大门,把父亲的目光关在了外面。
“白天的事,准备得怎样了?”云皎抓紧这个时机,询问李安岩。
“都准备好了。只是,琳儿,现在这外面到处是人,难以找到机会行事。”李安岩望向云皎的目光有些为难。
云皎想了想,又问:“那东西,你带有来吗?”
“没有,我都放在房间里了。”
云皎沉思,转头看走过来的景子政,云皎本来不想要景子政介入,现在看来没有他的帮忙是不行了。云皎示意景子政走到自己的身边,一手放到景子政的肩膀上,注视着景子政说:“子政。你能帮我做一件事吗?”
景子政想都没想,一口答应:“能,只要我能够做到。”
“好孩子。”云皎感动地轻轻拍景子政的肩膀几下,在云皎的心中,景子政只是一个小孩子,而自己是个成年人。可实际上,云皎现在的身份只比景子政大了六岁。
“母亲现在需要从李安岩那里要来一小包的东西,有了这包东西,母亲可能明天不用再跪祠堂了。你能够帮助母亲从李安岩那里拿来吗?”
“真的?”景子政惊喜万分地叫喊起来:“母亲明天不用跪在这里了?行,我一定拿来。”
云皎吓得用手捂住景子政的嘴巴,担心地望几外面,低声地说:“小声点,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母亲又要来跪祠堂了。”
“连父亲都不能说?”
云皎点点头:“今天晚上你在这里听到的事情,都不能对其他人说,包括你父亲。”
景子政不是很明白,还是点头同意了。
云皎悄悄地嘱咐李安岩,今天晚上自己先把外面的人吸引进祠堂来,李安岩在外面趁机行事。李安岩认真地聆听,不时与云皎商讨其中的细节。
景子政在一边听了,兴奋得眨眼看看云皎,又看看李安岩。
夜,深了。远远地传来了三更的鼓响。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息,云皎怀疑景少谦所说的巡逻人员纯属子虚乌有。祠堂里只有神台上的几排烛光发出亮光,距离神台比较远的地方是一片阴暗,房梁上不时发出老鼠吱吱的叫声,让云皎不由得联想到那黑沉沉的地牢、在身体上肆意爬动的老鼠。
云皎的身体禁不住微微地颤抖,惊恐地闭上眼睛。
这个鬼地方,我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
是动手的时候了。
云皎困难地站立身体,活动了一会麻木的腿脚,走近神台,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将里面的东西倾倒在最高的牌位前,取下了根香火点着了那堆黑色的粉末。
在最高的神台上,窜起了一团奇异的火陷,那随风摇曳的火陷,闪出蓝莹莹、绿油油的光。
云皎喜欢这奇异的火陷,这蓝莹莹、绿油油的火陷将会给云皎带来希望。云皎从容地把香火插回香炉里,退回蒲垫上,重新向上面的众多牌位下跪。
好戏要上场了!
云皎冲那神台上奇异的火陷微微一笑。
云皎闭上眼睛,从屋梁上偶尔传来的吱吱叫中,想像着地牢中的恐怖,想像着手指上剧烈的疼痛,心理感觉培养好了,才发出一声凄惶的惨叫:“啊——”
夜深人静之时,这叫声传送出去很远很远,震慑人心。要是心理素质不好的人,估计听到这惨叫声,细胞肯定会死不少。
景少谦在祠堂附近走动,听到祠堂中传出惨叫,一颗心就猛然在颤抖,他以最快的速度,第一个推开虚掩的门,冲入了祠堂。
一眼看到云皎跪拜在神台前的身影,景少谦的心稍为平定下来,再顺着云皎的目光往上看时,不禁目瞪口呆大惊失色:最高的神台上,一团诡秘的火陷在风中摇曳,蓝莹莹绿油油的光时而窜向四周,时而打着卷向上冲。
奇异的火陷,叫人恐怖的火陷。
云皎跪在蒲垫上,一副吓坏的模样,呆若木鸡地看神台上的那团奇异的火陷。
景少谦反应过来,跑上前去抱住云皎往后退,距离神台很远的地方,才放云皎下来,瞠目结舌地看神台上的那团火陷。
在祠堂外巡逻的护院和家丁都先后涌入,站在景少谦身后看神台上那团蓝莹莹绿油油的火陷,个个僵化当场。一时间都失去了思维能力。
云皎故作惊恐地倚靠在景少谦的身体上,用颤抖的声音说:“我,我刚刚跪着,忽然听到上面有异样,抬头看时,就看到这一团火从,从上面掉落下来。”
鬼火?!
在场的很多人就想到了这个词,于是有很多人身体开始发抖,只是看到景少谦站在前面,不好转身逃跑。在场的人看到那团火明明吞没了最高的那个牌位,可最高的那个牌并没有燃烧起来,让人更加感觉到祠堂中阴风惨惨,叫人毛骨悚然,寒毛乍起。
“老爷,真恐怖。”云皎用颤抖的声音说着,抱紧景少谦的胳膊,把脸埋入景少谦的身体上,一副吓坏的样子,在缝隙间偷偷地往后看,发现后面站立的人有很多脸上现出畏惧之色。
景少谦从来没有看到过这种情景,正心中纳闷,听到云皎这样说,将云皎搂抱入怀中,要用自己结实的胸脯给她带来安宁。
云皎与景少谦在前。众护院和家丁在后,一群人遥望神台上那团火焰。蓝莹莹绿油油的火焰在变小,变小,众人心中的惊疑在扩大,扩大。
忽然,礼堂外传来了吵杂声,伴随有提桶、脸盆的响声。祠堂里的人向外望去,看到外面有许多灯笼在晃动,人影憧憧。
景少谦搀扶云皎走出祠堂外,向赶来的这群人大声喝斥:“你们要干什么?”
赶来的这群人都是景府的下人,男女老少都有,人人手中都或端一盆水,或提一桶水,有几个家丁扛来木梯。
好壮观的救火场面!
刚从祠堂里出来的人看到这一幕,莫名其妙。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景少谦再次大声地喝问。
何管家在人群中跑出来,走到景少谦的面前气喘吁吁地说:“老爷,这祠堂着火了,是奴才叫他们来救火的。”
“救火?”景少谦顺着众人的目光往祠堂屋顶上看,大吃一惊,搀扶云皎的双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头脑在短时间内一片空白。
在祠堂屋顶的正中。有一堆火焰在熊熊燃烧,在呼呼的北风中,巨大的火舌在半空中卷来卷去,蓝幽幽的火焰,蓝莹莹绿油油的火舌,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的诡秘,犹如一只鬼怪在张牙舞爪,向众人示威。